李星河有些擔憂道:“大哥,軍士之間出現隔閡,不利於將來的作戰。你要不要出麵製止一下?”張子龍嘴角上翹搖頭道:“不需要。陷陣營注定跟他們不一樣,除了仇恨他們還需要憤怒,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成為一支真正的鐵軍。”


    趙飛燕在旁邊若有所思,張子龍這人的眼光果然獨到。兵書上提倡的是上下同欲,講究的是上下一心同甘共苦,軍隊才有凝聚力。而這家夥上來就把軍隊定位於其他軍隊之上,好大的胃口。


    張子龍待下麵都快打起來的時候,大聲道:“都閉嘴!從現在開始這裏已經沒有你們的同袍了,我們是陷陣營。再敢叫囂就等於打我張子龍的臉,可以上來跟我比劃比劃。”


    此言一出場麵寂靜,所有人都在心中破口大罵,你他娘的要臉麽?你一個化形境的一流高手,跟我們這些普通士卒比劃?


    因為畏懼,所有人都不敢再肆意喧嘩。張子龍麵無表情,指著那杆陷陣營的大旗道:“軍隊初成,所有官職全部作廢。現在我宣布第一條命令,你們七千人現在開始混戰,最終能站著的一千四百人為伍長。”


    陷陣營的士卒心頭一震,所有還在互相扶持的人都緩慢的拉開距離,這些自恃勇武的人雙目泛起一種名為渴望的火焰。張子龍大手一揮:“開始!”


    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的軍卒們此時又充滿了力量,互相之間揮拳就打,一時間拳拳到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對於那些練過武功的士卒,比如班鵬,他旁邊士兵都自覺的形成了聯手之勢。


    可是青年絲毫不以為意,雙目中精光暴漲,拳風裹挾著肉眼可見的氣勁,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這些人,並且還不滿意的四處尋找對手。麵對他的強勢,更多的人開始聯手。


    張子龍看在眼中,嘴裏稱讚:“這才是軍人,對勝利有著瘋狂的執著,絕不會滿足於當下的處境。就算局勢再怎麽糜爛,他們都是值得依靠的袍澤。”


    趙飛燕出聲問:“這方法有些類似於武院對於貢生的培養,你是怎麽想出來的?”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秦雨寒不就是武院的學生麽?果然少年迴道:“我的一個朋友教給我的,我覺得非常不錯。”


    李星河大喊一聲:“停手!”說話間,台下橫七豎八已經倒下了五千多人,這次是真的如同爛泥一樣,大部分直接暈厥過去,少有的硬漢還在哼哼唧唧企圖站起。


    張子龍看著下方還站著的人朗聲道:“以後你們就是陷陣營的伍長了。”說著嘴角又翹起道:“我還缺七百名什長。”下方一千多名伍長眼中的欣喜還沒散去,複又充滿了寒芒。


    “開始!”


    拳風唿嘯,怒喝四起,一連串的碰撞聲響起,幾乎瞬間就倒下一半人。在這種接近極限的狀態下,拚的不光是個人勇武,更是心性毅力上的碰撞,強弱高低一目了然。


    “七十名都伯~”


    “十四名都尉~”


    高台之下,遍地橫躺的大漢間,僅有十四人還能站著,他們雙目火熱的盯著台上少年。他們現在已經是都尉,可以統帥五百人的隊伍。他們無比的希望少年能再說一次,隻要再一次,之後還能站著,他們就會成為偏將軍,統轄兩千五百人,而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張子龍卻沒有再開口,而是朗聲道:“你們十四人留在這裏善後,順便劃分一下自己的士卒,然後所有人都返迴駐地收拾行囊。陷陣營的士卒明天一早來這裏集合。”


    說著帶著李星河二人離去,高台隻剩下那杆巨大的旗幟迎風飄揚,所有人都目視他們的背影消失。那些被淘汰的人滿臉豔羨的看著對麵十四個一步登天的同袍,嘴裏有些泛酸。


    班鵬打量了下四周,雙目射出冷芒道:“各位要不要繼續比一比?”有一魁梧漢子咧著大嘴笑道:“沒問題,誰贏了誰先挑。”其餘十二人同意,紛紛摩拳擦掌。


    大戰又起!


    驛館大廳,張子龍三人坐著吃飯。趙飛燕夾起一塊肥膩的羊肉,聞了聞滿眼嫌棄的丟在桌上,出聲問道:“王爺給你的是一萬人的編製,剩下的三千你準備怎麽辦?”


    張子龍眉毛一挑,夾起桌上的那塊肥膩羊肉就著米飯扒進嘴裏,吐字不清道:“不招了。明天就宣布陷陣營滿編成軍,拿那三千人的軍餉改善夥食。”


    趙飛燕臉上一紅,夾起一根青菜塞進嘴裏,反駁道:“你是不是窮瘋了?這可是貪墨軍餉,抓住就要砍頭的重罪,再說陷陣營的糧草都由官府負責,你改善什麽夥食?”


    少年沒迴答,而是喝了杯酒,扭頭對掌櫃的抱怨道:“王掌櫃,你們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兌的水一天比一天多。”中年掌櫃賠笑道:“張將軍,這您可是錯怪下官了。您一個人的配額三個人吃,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啊,就這樣我們還要每日往裏貼些銀錢呢!”


    張子龍揮手示意沒事,舉起酒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擦了擦嘴對少女道:“趙哥,你也看到了,我現在一個朝廷四品武將,在驛館的配額還不夠咱們三個人吃,更別說那些士卒的糧草了。據我了解新軍那裏是一日兩餐,三天有一頓葷菜,平常都是白飯青菜。咱們要練兵,練精銳之兵。怎麽練?餓著肚子練麽?”


    李星河也在旁邊道:“咱們都說窮文富武,想要練武必須要吃得好,大哥說的沒錯!”


    趙飛燕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道:“這些事情你可以向王府反映,據我所知王爺對你可是特別看重的,隻要你開口他一定會想辦法給你解決的。”少女平生閱書無數,腹中才學何止五車?可是麵對這些底層的現實,她也毫無辦法。


    張子龍搖頭道:“那姓趙的王爺沒安什麽好心。就因為他的這個任命,現在廣陵城的那些將領,看我的眼神都帶著刀子,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現在再去找他,除非咱們帶著陷陣營離開廣陵,要不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趙飛燕氣急道:“父……王爺也是一片好意,你看看整個福州誰有你這種待遇?”張子龍三兩下把碗中飯菜扒了個幹淨,打了個飽嗝道:“反正不能再去王府了。駐地咱們就定在三江口,趙哥你吃完飯寫個折子送去王府,明天請他們都過來觀禮。物資方麵要特別督促,明天一定要到位。”


    趙飛燕聞言渾身一僵道:“折子我來寫沒問題,送就讓李星河去吧。”張子龍狐疑的看了一眼滿臉不情願的趙飛燕,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你,張子龍!”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欣喜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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