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求不深,便隻有這百年一麵罷了。


    但許是陳子熙運道不好,每次隻活了三十餘歲,多則五十餘歲就入了地府,每每都對穆端陽一見鍾情。


    是的,對鬼差一見鍾情,也許是看不真切的麵容,也許是微揚戲調的聲腔,總之一見他一聽到這聲音便覺得很是歡喜。


    直到後來那一次,遇見了這鬼差一身古裝,長發高束,眉眼裏比仙君還要好看,就這麽死賴在地府,不願意再去轉世輪迴了,嬉笑間就成了穆端陽的鬼差徒弟,直到如今。


    聽過閻王爺的講述,明裘瞳孔驟縮,眼裏是滿目震驚。


    許是瘋魔慣了,瘋魔後的清醒就顯得格外無情,哪怕是聽到那句“你的顧長安願意擔你一半罪孽,隻想再見你一麵。”


    自然,是被明裘拒絕了,她愛的可以遺忘自己,但在見到蓮花台時就尋了迴來,她能從那些記憶裏看到顧長安的不走心,隻是當時沉迷其中,就沒看透。


    現在看透了,便也就不需要了。


    姻緣線的糾葛,有時候斷了比連接的還要入心,而有時候卻斷的幹脆,連過往都煙消雲散去了。——


    她恍惚著出來,卻一抬眼就看到接她的無常鬼差很是笑語晏晏,對著身後略高小許的白無常自然熟稔,這一下便猜透了。


    明裘才會開口問出那麽一句話。


    “是的。”出自白無常口中的聲音確實有種戲腔韻調。


    明裘自是也知道其中緣由,因為這無常鬼差愛聽戲。


    “蘭花指撚紅塵似水~


    三尺紅台萬事入歌吹~


    唱別久悲不成悲十分紅處竟成灰~


    願誰記得誰最好的——年歲~”戲腔仿佛穿越了時空,落在明裘耳畔,這調子使她好似見到當年那副景象。


    忽而笑了一句,招唿身後怏怏不樂的無常鬼差:“鬼差大人,十八層地獄到了,等我出來再與你二人當個同事呀。”


    少女嬌脆的聲音落下,走進地獄第一層,淒厲的嚎叫聲很快就響起,有幾分刺耳悲憫。


    往迴的路上,陳子熙一直偷看穆端陽,抓耳撓腮的想要開口,但是又不好意思問,許久,穆端陽終於是看不下去了。


    步伐一頓一停:“子熙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和我們初見時的模樣不大相像呀,當年怎麽不見你告白時硬要追我身後那般幹脆利落……恨不得天下鬼都知道的樣子。”


    “莫不是……子熙有了新歡?就忘記了我這個舊愛?”穆端陽故作低落,眼裏沮喪。


    微末的光一閃即逝。


    “不是!”陳子熙很大聲的拒絕,笑著反駁,有些熟人的羞怯,但是不妨礙他的心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隻喜歡一人。


    那日對於死亡的到來,他並不害怕,甚至還起了幾分想法,想知道接他的鬼差會不會非常醜陋駭人?或者是傳聞裏的牛頭馬麵?


    可當見到鬼的那一刹那,他唿吸一窒,滿眼隻是這人的風光霽月,心跳聲都快跑出來了。


    對了,他忘記自己已經是鬼了,可以不用唿吸了。


    就連心跳聲這東西也是不需要存在的。


    這鬼差和他的夢中情人一模一樣,是他在夢裏便追了許久的人。


    那人朝他伸手“你好,我是白無常,來接你去地府輪迴的。”


    心底是下意識的拒絕,他不想去輪迴,當個鬼有什麽不好逍遙的?


    “我不去輪迴!我喜歡你!我對你一見鍾情了!我就要待在地府和你一起當鬼差!”


    聲音大大的,嚷的周邊這一場車禍接連來的鬼差忍不住一笑。


    真是沒見過這麽一個色字在頭上的新鬼,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位可是沒心沒肺的白無常呀。


    可後來驚瞎了這些人的鬼眼,這無情冷漠的白無常不僅親自教導,還好聲好氣的,點點言語靜默,安穩,眸光裏的深情繾綣著實驚人。


    直到如今都是這個模樣,沒有一絲改變。


    “不是!一見鍾情和日久生情,師傅,你喜歡哪個?子熙都可以!”


    若說一見鍾情所見為顏值,覺得我敷衍了,那麽如今數久年歲,也算得上日久生情,你覺得如何?


    “一見鍾情予你相同。”


    “兩心無間隻你與我。”


    “三載秋詞不過冥間。”


    “四書所念情深不壽。”


    “五獄輕裘長安思顧。”


    “說不得情書三行,隻許你,隻許人間黃泉碧落與。”


    “我心悅你,子熙。”


    “穆端陽愛陳子熙!”


    ——“穆端陽愛陳子熙!”——


    時空裏仿佛此句經久不歇。


    時光漫長,終究是兩情相悅,得成眷屬。


    話開兩頭,說起席千歲這邊,他們帶上了一個拖油瓶,得知了一個有關於末日到來的秘密。


    車軲轆轉啊轉,什麽也沒發生,偶爾幾句嘶吼也很快避開,天色越發灼燒炎熱了。


    有個紈絝一號(反正也是炮灰級人物,就不需要留啥名字了哈)忍不住提了一句:“這什麽破天氣,至少得有近三十六度吧?”


    在空調間裏待慣了,所知最高的夏季高溫也不過三四十度而已,便也覺得就這個溫度了。


    “目前室外溫度為四十一攝氏度,已經接近全球最高溫,接下來的溫度將會持續上升,直到六十六度。”全熟一號閉上自己的戲曲和故事書,因為智能感應便摻和了這一車人裏。


    “四十一攝氏度?天呐,怪不得曬黑了不少。”顧卿忍不住捏了捏自己幹燥的皮膚,脾氣不大好的嫌棄著。


    被敲暈的雲許悲戚的縮在一團,熱的一頭汗水也沒人搭理他。


    反噬比較嚴重,至少得到明天或者過幾天才能醒來。


    “不過你怎麽知道日後持續溫度會達到六十六攝氏度?”手握命脈的大總裁此刻終於屈尊降貴的開口了。


    全熟一號掃描了一下這開口的西裝男子,似乎在迴憶自己上一世有沒有見過或者聽過這樣一人。


    “在詢問別人事情時,請先自我介紹,不然會顯得你很沒有禮貌。”全熟一號的機械音聽著毫無感情,但這麽一句話被念出來真的很好笑。


    幾人有些想笑,但大總裁很嚴肅的說出自己的名字,並且再次開口詢問:“易諏,請問你是如何知道日後最高溫會持續到六十六攝氏度?”


    “因為……‘預言’裏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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