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越北風雨路(六)


    蕭明花知道小姐隨時都有危險,並不一定是來自漢奸日本特務,雖然她不明白還有誰想要薛茹的命,但也格外小心。雪狐的變化大,薛茹的位置也一直不穩定,今天是司令,明天可能什麽也不是,早晨還領兵作戰,可能晚上又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以前有範鐵柱他們,算是薛茹的長期警衛,到後來基本都是臨時調換的人。


    薛茹自己倒是不在乎,她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河陽城裏經過這半年多的治理,不敢說路不拾遺,也基本沒有違法的案件。有龍州的經驗,魏明加大了河陽的清理。因為張洞臨他們有心把這裏打造成雪狐的軍政中心,所以對河陽的嚴厲程度也是空前的。


    魏明向各方勢力發出警告,退出河陽,否則別怪雪狐下手無情,在短短的一兩個月之內,什麽東西方的,什麽國內外的,什麽中國、日本的、法國的,連一向合作的對象軍統局也算在內,全部清理。


    所以說河陽是最清明的地方,薛茹到來後也沒有太緊張,隻是由喬寒調來一個警衛班十幾個人住在前麵,薛茹在後麵,臨近後花園這裏,有兩個暗哨。


    蕭明花不像一般人,她雖然比不了兩個哥哥,但也算江湖俠女。一見那個人飛身上牆,而且提前留下竹竿,認為兩個暗哨被殺了。


    魏明不放心,所以把蕭明花留在薛茹身邊,又都是女的,照顧起來也方便,也算有人陪著薛茹。她也等於是薛茹的貼身保鏢,如此大意竟然讓人潛伏進小姐住處,還殺了暗哨,臉色大變。憤怒讓蕭明花什麽也不想,向後麵說一句通知趙德樂封閉河陽城,然後飛下圍牆向遠處那個黑影追去。


    就在外麵傳來蕭明花那一聲有刺客的時候,和衣倒在床上並沒有睡著的薛茹也一下跳起來,一伸手抓起桌子上日本指揮刀,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房門前。薛茹明白此刻來這裏目標就應該是自己,這時候衝出去恐怕就會成為靶子,身子一下貼在門邊牆上,另一隻手抽出了手槍。


    一個班的警衛不多,十幾個人分作三班,四個人也就是前院兩個,後院兩個,蕭明花這一嗓子最先行動的是前院兩個哨兵。不能不說一件事,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然隻有一個班的警衛力量太弱了,薛茹還沒把自己當做一國政要,還停留在以前的思想上。


    官不大弄那麽多保鏢警衛前唿後擁的,除了顯威風還有什麽作用?哪來的那麽多刺殺,她還不明白,一個重要人物要是突然被害,產生的後果是多大。因此對喬寒他們的加強警衛認為沒必要。河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城裏這麽多兵力,加上警察局,又是嚴格管理的城市,哪有什麽問題。


    當警衛班長宋益章趕過來的時候,薛茹也到了牆邊,宋益章連忙說道:“對不起小姐,卑職失職。”


    薛茹沒心情聽這些,對她說道:“通知趙司令和警察局長莊國道,封鎖河陽城,派人搜尋蕭小姐。”


    宋益章也不了解薛茹,他是臨時調來的警衛,並非薛茹的專屬警衛。宋益章也不清楚,這麽重要的人物,為什麽沒有自己的專屬警衛人員,不過這是在河陽,當然也不怕什麽,立即用電話通知河陽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局。


    這時還不到午夜,一個夜晚,冷清的河陽突然熱鬧起來,警備司令部河陽警備大隊全體出動,把守四座城門,城牆上也是崗哨林立,城裏巡邏的任務也歸警備大隊。挨家挨戶搜查的事歸警察局。


    薛茹的辦公室裏,莊國道臉上有些冒汗,趙德樂一臉愧疚。薛茹的臉子很不好看,因為現在已快天亮了,多半夜的時間河陽城裏翻了一個遍,不但沒有抓到嫌疑人,連蕭明花也失蹤了。


    在河陽有這麽大漏洞,所以兩個人一臉的擔心。趙德樂是原來薛茹的警衛人員,清楚小姐很少這樣的時候。經確定那兩個暗哨不是被殺,隻是打昏過去,可蕭明花失蹤,就不是小事了。


    河陽不算太大,人口也不過兩三萬,隻是比後世的一個城鎮大一些,又有四麵城牆,從蕭明花追出去,到趙德樂他們接到命令開始戒嚴,也不過十幾分鍾二十分鍾的時間,可蕭明花卻消失了。


    能如此迅速藏起來,或者離開河陽,那證明他們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是一個嚴密的組織,所以才會有這個能力。正在趙德樂兩個人不知道怎麽解釋的時候,魏明也趕過來:“對不起小姐是我失職,請求處罰。”


    薛茹確實心情很不好,兩個暗哨被打昏,證明這些人來者不善,蕭明花也跟著大部隊快一年多了,如果她沒事一定迴來報告,到現在失蹤十有八九遇害了。自己身邊隻有這幾個女孩,卻沒能力保護她們。除了李文秀以外,喬麗娟因範鐵柱的死自殺,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個離開,剛把心交給肖勇,可他也背叛。


    這一切都讓薛茹的心很亂,情緒也就不穩定:“魏明,你不是說以肅清河陽的敵偽力量,怎麽還會這樣?”


    魏明是情報機構,出這樣的事當然責任最大,畢竟反諜報的工作在情報處手裏,警備司令部是負責地區安全和作戰,警察局是治安和法律,反諜報和反特是情報處的事。


    魏明張張嘴看看趙德樂和莊國道沒有說出來話,薛茹因心情原因也就不耐煩的說:“有什麽情況說。”


    見薛茹讓說,魏明吐口氣說:“小姐其實這件事我以前也和你提過,你規定情報處隻是對外,嚴禁對內。你不許我們調查內部,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並不奇怪。”


    別說薛茹心裏一震,連趙德樂也吃一驚,莊國道更是吃驚的說出來:“魏處長,你說我們內部有人叛變。”


    魏明沒有迴答莊國道的話,而是對薛茹說道:“小姐,我們有權力對外調查任何人、任何事,但沒有內部調查權,我們內部早就有內奸,這點小姐也清楚。雖然跟著來越北的都是可靠之人,但誰也不敢保證沒有萬一,這次事件一看就是內部人幹的,最少有內部人提供情報支持。小姐住處人這麽少,外人怎麽知道的?再說能輕易打昏兩個暗哨,那證明他們很清楚小姐住處的布防。”


    “在蕭明花追出去到趙司令他們搜索,這段時間並不長,從這裏到達城牆也不止這點時間,除非他們有交通工具。情報處並沒查到有人動用汽車和馬匹,那就證明他們不是有快速交通工具,剩下的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有落腳點,有人接應,可以避開我們收查。”魏明停下了話語。


    趙德樂連連點頭:“小姐,魏處長說得有理,警備隊第一時間封鎖了城門城牆,相信他們跑不出去,我想他們還在城裏,小姐聽魏處長的吧!”


    莊國道也說:“小姐沒錯,我的警局兄弟以挨家挨戶收查了,沒有可疑的人,但有些地方我們也不能進。”


    趙德樂看他說道:“什麽地方不能進,為什麽不報告?”


    莊國道可不是雪狐原來的人,他是河陽當地人,原來也隻是一個小巡長,但雪狐來之後他很積極,也因為他是中國人又很有能力,才提拔到河陽警察局長的位置,他幹得也不錯。趙德樂這麽一問,他連忙說道:“有些地方是越北軍的軍事重地,那是軍事設施和機密,沒有喬司令的命令,我們哪進得去?再說我也不敢懷疑越北軍啊?”


    薛茹說道:“德樂,別怪莊局長,通知喬寒來我這裏,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局不要放鬆,讓他們不能動彈。”


    “是”兩個人連忙立正答應。喬寒的越北軍司令部並不在河陽,所以他不在這裏,因為他們是野戰部隊,並不參加地方警備任務,和趙德樂的警備司令部不一樣。


    這也是按著越北自治政府的規定,軍隊和地方政務分開。這裏是政府管理,不是軍管。接到命令趕到河陽的時候,天已大亮,河陽城裏的百姓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一早被限製離開家門,也不許出城,看到大街上崗哨一個接一個,軍隊警察全部出動,也都害怕躲在家裏。


    薛茹沒有多說什麽,讓喬寒給河陽幾個軍事部門命令,同意警備隊和警察局的人進去收尋。


    時間不長,迴來報告還是沒有。薛茹也沒則了,對魏明說道:“成立一個專門的臨時機構,定名為軍政檢查小組,我親自任組長,你任副組長,挑選幾個可靠有能力的人參加,對雪狐內部人員進行調查,但要秘密來,避免造成恐慌。你記住,隻是調查沒有處理權,明白嗎?”


    魏明哪知道薛茹經曆得多,東廠西廠錦衣衛、軍統這些都是讓人談之色變的特務機關,蘇聯克格勃,美國情報局,哪個不是一隻黑手。再說蘇聯的肅反,中國動亂,都是擴大化和失控的結果,雪狐可不想走那樣的道路。


    薛茹也不傻,魏明分析的太對了,蕭明花看到什麽人自己不清楚,但能如此準確的找到自己這裏,最少有內部的人提供情報。目前還無法判斷是哪夥力量,但基本可以排除日軍特務。如果是日本特務,既然掌握這麽準的位置,那就應該是一架飛機來,一顆*投下來,或者是潛伏進來的人一顆*飛進來。


    所以薛茹才同意成立專案組,也嚴重警告魏明不許亂來,自己親自任組長,調查內奸的事。薛茹對魏明說道:“通知江中年和郝雲飛迴來,把蕭明花的事告訴他們,聽聽他們的意見。”


    “是,我明白”魏明點頭答應。


    薛茹說道:“德樂、莊局長解除警戒恢複正常,以後夜間十點之後進行宵禁,到第二天淩晨,直到解除命令為止。”


    趙德樂和莊國道一起點頭答應。趙德樂問道:“開放城門,人還沒抓到呢!”


    薛茹苦笑一下:“恐怕人已不再城裏,再說不能影響城中百姓的生活,各城門注意監視。”


    “是”趙德樂立正,隨後河陽解除警戒,大街上恢複正常。薛茹也弄得一夜沒睡,這迴連蕭明花也沒有了,已然讓人伺候習慣的薛茹竟然不知道怎麽辦,隻能感歎人要腐敗是真快啊!自己打水洗臉直到做飯的王嫂來問,薛茹才想起來自己餓得不行。一想到這些原來都是蕭明花負責,現如今卻生死不知,更加覺得愧對郝雲飛和江中年的信任。心情不好的吩咐幾句也就算了,做什麽都行,對付吃點就行。可王嫂猶豫的說道:“小姐你看這錢……”


    薛茹一愣:“錢?什麽錢?”王嫂紅著臉說:“平時買東西都是蕭小姐吩咐老耿去買的,我隻負責做飯,可老耿兩天沒來了,蕭小姐又不在,我沒錢啊!”


    薛茹身手摸摸自己的口袋,苦笑一下,自己真是吃糧不管穿的,甩手當家的做慣了,身上竟然沒錢。隻好說道:“這樣吧!你去買東西,吃什麽都行,先墊上迴頭我讓人還給你。”


    王嫂就是一個家庭婦女,哪見過什麽世麵,不過飯菜做的還行,薛茹吃的方麵不怎麽講究,她也就在這裏做飯。今天見這麽大的官很緊張,聽到小姐和自己這樣說,連連點頭:“沒事,沒事,孝敬小姐也應該,不過都怪老耿,平時就住在這裏,兩天也不迴來。”


    薛茹心裏一動問道:“王嫂你認識耿師傅嗎?”王嫂搖頭:“不認識,他是你們軍隊的人,我可是本地人,哪認識他。不過他人很好的,也很實在,就是話不多。”


    薛茹點點頭說:“你去忙吧。”


    王嫂高興地走了,這個小姐真好,要是表現好,能長時間在這做工,吃的也好,待遇也高,還不受氣。不過這個小姐很厲害,誰都聽她的。薛茹對外麵的宋益章說道:“通知魏處長來我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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