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桂南風雨(六)


    薛茹不管白文虎怎麽想,轉臉對白五爺說道:“白五爺,我已把罪魁禍首交給你,怎麽給死傷人的山寨一個交代,是你的事。雪狐放下仇恨,完全是看你和十三侗寨的麵子,我說的三個條件怎麽樣?”


    白五爺心裏憤恨,薛茹這是把一個燙手的山芋丟到自己手裏。如果自己放了白無玉,那些有人死傷的山寨必然恨自己,如果殺了白無玉必然引起白文虎的仇恨,巴洞鄉畢竟是大寨,也很有影響,白文虎也不是一般的人。好一手矛盾轉移讓自己內部分裂。


    但他老奸巨猾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輕輕一笑說道:“薛司令我有一個提議,你看怎麽樣?”


    薛茹一笑說道:“請說。”


    白青山說道:“薛小姐,對抗日本人沒說的,這也是我們的責任,白無玉本身並沒有那麽壞,但卻造成這麽大的損失,讓雪狐軍隊蒙受損失,薛小姐也受了傷,殺他太便宜他了,我想讓白無玉戴罪立功,由他領導民團,歸薛司令指揮和鬼子作戰,將功補罪你看如何?”


    薛茹心裏一動,她也不能不佩服,真是人老成精,這麽快就想出對付自己的辦法。白無玉能真的幫著自己嗎?如果抗命不尊自己再殺他,那還是自己得罪所有人,巴洞鄉也會恨上自己。再說他這等於把白無玉放了,可又把它推上戰場,無論什麽人也說不出來不對。


    點點頭說道:“可以,我已經說過了人交給你,你怎麽決定都行,雪狐不再參與。我也說了民團的事情由白五爺負責,你年紀大了交給誰負責是你的事,雪狐隻是對白五爺說話,隻要你相信他就好。”


    白五爺又沒則了,薛茹隻對自己說話,那就是無論安排什麽人,責任由自己承擔,放不放過白無玉是自己決定的。除了這點其他兩條無非是錢的問題,看著是小事,可雪狐新九軍兩三萬人費用也不是小數,當然是龍州各山寨均出,這也是一個頭痛的問題。


    因為有白五爺和白文虎,其他山寨和部落樂得不插嘴,他們不想參與這些,來這裏的目的就是一方麵求薛茹罷手,另一方麵也表示他們聯合起來共同可以威脅薛茹。如今薛茹答應雪狐停手,其他的問題是大家的事,當然誰也不想當出頭鳥,都冷眼旁觀。


    白青山也是有頭腦的,這些人怎麽想的他哪會不知道,轉頭對這些頭領說:“你們也看到了,薛小姐大人大量不再記恨這些過去的事,抗戰是國家的事,我們應該支持。我們研究一下看看怎麽承擔雪狐糧餉,每個山寨能出多少錢糧和人數?”


    白五爺的意思很明顯,這麽急著在這裏研究,當著薛茹的麵就是讓這些人不敢反對,有矛盾也會怪到薛茹身上,可以借著薛茹的手來打擊那些他不滿意的人。


    薛茹一笑:“白五爺,薛茹有傷在身,既然事情解決了,你們研究吧,把結果告訴劉師長,或者我們後勤趙主任就行,我要休息了。”


    看薛茹搖搖欲墜的樣,確實像是堅持不住,劉遠山連忙喊道:“來人,送小姐迴病房休息。”


    在外麵的冷棄疾和蕭明花連忙進來,兩個人一邊一個扶著薛茹離開。薛茹溜了,把白五爺氣個半死,這個狡猾的女人。可他既沒權,也沒膽阻止薛茹。走到門口薛茹說道:“遠山抓緊部隊整編,報告給我。”


    “是,卑職馬上去辦。”說完迴頭對白青山說道:“白五爺你們商量吧!我還有事,商量好了讓人通知我。”說完也不等白青山答應就離開會議室走了。


    這些人一個個麵麵相視,雪狐的人都溜了,他們怎麽辦?目的達到了但也有了新問題。白青山歎口氣說道:“白寨主我已盡力,你的兒子算是保住,可其他問題你看怎麽辦?我們是不是商量一下?”


    白文虎也無奈,他不想兒子有事,如果不拿出點意見,恐怕這些寨主也放會不過自己的兒子。因為這次事件哪個山寨也沒少死人,損失巨大。白青山把他推到前頭來也不能不有個態度,說道:“這次都是小兒惹出來的事情,多謝白五爺和諸位頭人給他機會,巴洞鄉出三百人,再出糧一萬斤,錢一千怎麽樣?”


    他引了一個頭,別人也不敢說不管,因為這是抗日的大事,再說也惹不起白五爺和白文虎,隻好紛紛咬牙說出自己的能出的錢糧和人數,當然是討價還價爭論不休,又互相揭底想少出一些。


    薛茹才不管他們出多少呢?這不過是轉移矛盾的方法,並非真讓他們出多少錢糧。迴到病房倒下,對蕭明花說道:“通知李文秀和賴昌文來見我,再通知歐陽薩日把白無玉放了,把人交給他的父親。讓人通知孫正找一些記者和電台的人,讓白青山和白文虎他們對媒體講出事情經過,孫正知道怎麽做。”


    蕭明花說道:“小姐你先休息吧!你看你臉色那麽難看,肩頭又出血了。”


    薛茹苦笑一下:“我沒事,你快去吧。”蕭明花出來狠狠瞪了一眼冷棄疾說道:“笨蛋,還醫生呢!好好照顧小姐。”


    “是”冷棄疾連忙立正,他可不敢惹這個江湖辣女蕭明花,他兩個哥哥都是情報處的,再說她本人也是武功高強,連忙找來黃院長給薛茹換藥,弄得薛茹疼出一身汗。


    剛剛收拾好,李文秀和賴昌文進來,黃院長和冷棄疾退出去。半坐在床上的薛茹沒有讓兩個人坐下,臉色有些陰沉。李文秀向後退一步,賴昌文也有些心裏吃驚,他們小姐很少這樣的時候,還第一次見薛茹臉色這麽難看,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好半天李文秀才說:“小姐你的傷怎麽樣了?”


    薛茹聲音有些冰冷:“李參謀長,是不是我現在說話不好使了呢?”


    李文秀心裏一害怕,臉色變了:“不,小姐別叫我參謀長,你知道我的,無論新九軍還是雪狐,你說話當然好使,有什麽吩咐請下令,文秀一定執行。”


    薛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好使?我已下令停止針對周圍的行動,好像並沒有用吧!”


    李文秀的汗都快下來了,她這段時間確實有些過於膽大,原來她一直不敢做主,但這段時間和郭靜初共同指揮新九軍,這可是兩個師的部隊,因為劉遠山和賴昌文都對郭靜初抱有戒心,她這個薛茹身邊過來的人,無形中成為新九軍的真正指揮者。加上一直埋藏在心裏對權力的渴望,讓她開始大著膽子幹起來。


    這一次她確實是想借題發揮,把龍州周圍的力量一網打盡,不但能借著為警衛隊報仇提高自己的威望,也能樹立自己的權威,郭靜初被免職,而新的軍長並沒有任命,李文秀也就知道了怎麽迴事,所以她沒有聽薛茹命令停止行動,而是加大對周圍的清剿。


    範鐵柱的死,喬麗娟自殺,讓七十七師上下都是一陣的憤怒,對軍部的命令堅決執行,何況這是小姐下的令。陳東、丁鳳倫、張虎、杜衡四個旅長那是毫不客氣,根本不管什麽隊伍,不交出錢糧,解散武裝,一律消滅,什麽山寨也不放過,連劉遠山這個師長的命令也不聽了。


    見到薛茹這樣,賴昌文連忙說道:“小姐我也有責任,不全怪李參謀長。”


    薛茹看一眼賴昌文,她覺得賴昌文這段時間和李文秀走得很近,這雖然算不了什麽,男歡女愛也是正常的,何況雪狐就自己和李文秀兩個女人。李文秀溫柔又漂亮,也頭腦聰明,賴昌文以三十多歲,喜歡李文秀也沒什麽,可心裏總有那麽一點不安。有時薛茹認為是因為肖勇的事,自己有些心裏不平衡,可這段時間她在越南,新九軍在柳州,雙方並不接觸。


    態度放緩一些,畢竟賴昌文不同於李文秀,也就說道:“你確實有責任,當了這麽長時間高級將領,難道不知道這麽做的危害嗎?馬上停止一切軍事行動,日軍已占領南寧,從龍州通往南寧的公路斷絕,短時間恐怕難以奪迴南寧。我已讓龍州地方人員組織民團,部隊一麵進行重新整編,一麵打通龍州通往保德的公路,把這條道路修好,通過保德到百色的公路,把越南的物資運過來,再進入貴州。”


    見薛茹再沒有再說這些問題,賴昌文和李文秀鬆口氣。他又怎麽會不明白李文秀的想法,之所以自己支持她,有好幾方麵原因。小姐親自去越北地區開辟局麵,雪狐會全麵向越南遷移,那裏誰的勢力也不是,作為最早跟隨薛茹又如今是師長的賴昌文,又怎麽會一點不了解薛茹的想法,小姐從江北進入江南,不斷的向南遷移,一方麵是為了從南麵得到補給,另一方麵小姐也有避開國共之爭的想法,他也明白。


    對於薛茹為什麽那麽多顧慮,賴昌文卻不明白。如果雪狐從越北割據,那是什麽局麵,那將是獨立王國,權力當然就很重要。明顯劉遠山、戴宗更受薛茹信任,就連歐陽薩日都逐漸的變成心腹,薛茹好像有意疏遠自己,到底因為什麽,他不清楚。


    李文秀隨著地位不斷上升,也露出來對權力的欲望,兩個人雖然沒有明確說過,但不自覺得成為一個陣營。李文秀還表現出喜歡自己的一麵,這讓賴昌文也很高興,兩個人很默契的聯合到一起。


    這一次李文秀想借機擴大在雪狐軍隊中的影響,因為七十三師分開,在龍州兵力有限,加上郭靜初被撤職,而新九軍李文秀說了算,所以支持李文秀對周圍大肆動手。


    賴昌文明白,打擊中共遊擊隊,是能得到國府方麵欣賞的,也就能高升,小姐也不過是因為幾次*才奠定的地位。李文秀一定是有什麽底才這樣做的,他當然支持。


    兩個人借著對付周圍山寨的機會,趁機把周圍的中共遊擊隊剿滅。卻沒想到下麵幾個旅長、團長下手太狠,引起了當地居民的反對,也讓中共方麵強烈抗議,輿論對雪狐十分不利,弄得自己被免職。雖然在雪狐內部免職沒什麽用,但這畢竟影響今後。看得出來小姐暫時還沒有自立的意思,想有更高的地位和權力就不能離開國府中央。李文秀一定是單獨聯係了上麵的人,賴昌文當然支持李文秀,再說如果弄好了可是人、財、權三豐收。


    如今終於惹得薛茹發怒,讓賴昌文有些害怕,畢竟薛茹對雪狐有絕對的控製力,下麵四個旅長可是誰的也不聽,眼裏隻有薛茹。再說雪狐核心在喬寒手,國內軍隊的核心在歐陽薩日手裏。李文秀再搭上其他線也無法和薛茹比,這一點賴昌文是非常清楚的。此時主動承擔責任,不但能得到薛茹原諒,也能博取李文秀的好感,一舉兩得。


    果然李文秀說道:“對不起小姐,範鐵柱與你有恩,雪狐上下都知道,如果這件事我們不作出反應會影響軍心,他們襲擊小姐也會讓你的威信降低,不利於雪狐今後的發展壯大,所以我……我自作主張請小姐處罰。”


    薛茹並不是很相信,她覺得李文秀變了,不再是那個膽小的女孩,權力會讓人改變,真不是好東西。其實對周圍的山寨下手,薛茹並不怎麽反感,私建武裝自立為王和占山為王有什麽區別?來自法治社會的薛茹更不容忍這樣的事,滅他們正常,隻是手段過於兇狠一些。薛茹不滿的是被蔣介石利用,成為鏟除中共的工具。


    事情已然發生,李文秀是自己一首扶植起來的,自己也有責任,薛茹歎口氣說道:“有好多事你們不明白,我已下令放了白無玉,讓龍州周圍各山寨組成民團修路,此事也告一段落,以後不要再參與地方問題。我判斷日軍也會馬上開始進攻,所以盡快完成部隊整編,準備保護新開通的通道。”


    見薛茹沒有再追究這件事,兩個人都鬆口氣,隨後聽到薛茹的整編計劃,兩個人又開始擔心起來,但沒敢說什麽立正答應。


    薛茹剛要再說話,劉全進來:“小姐喬寒隊長電報。”說著把電遞了過來,薛茹接過來一看心裏一鬆,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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