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威震鄂豫晥(六)


    薛茹對宋希濂說道:“戰鬥會兩天夜展開,所以,請郭參謀長抓緊準備,我往霍山,這一戰霍山是關鍵。”


    宋希濂點點頭,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薛茹用什麽方法來打贏這一戰,日軍戰鬥力之強,武器先進,何況還有飛機,殲滅一個師團絕不是一夜之間能完成的戰鬥,可是從南京一戰上,宋希濂他們完全領略了薛茹在戰術上的奇特。


    不過這一次恐怕不是戰術層麵的事,從總體上看,薛茹這是一場大戰役,如果能消滅這些地區的日軍,足可以改變晥中、豫南和鄂北的局麵,這可是大戰役。以前熟悉薛茹的高級將領研究得出結論,薛茹好像沒有指揮大戰的能力。難道她半年時間就學會了?好像不太可能。


    其實白崇禧心裏明白,每一場戰鬥都是遲滯日軍前進,用傷亡在換取時間,把日軍拖住。戰爭不是幾個月,一年半載能結束的,就是要拖到日本打不下去為止。既然都是拖時間,薛茹有能力,那就讓她打,勝利更好,失敗也不過如此。


    第七十一軍、五十一軍、七十七軍組成大別山北線作戰軍團,也就是阻止日軍進攻而已,宋希濂並沒想過反攻。如果能達到薛茹的目的,那可是太好了,相信不會比萬家嶺差吧?那是薛嶽指揮的,看來他們薛家自古就會打仗。


    郭靜初可不敢大意,三個軍七個師六七萬人,傷亡近半,還有四萬多人,抽出的衝鋒隊、敢死隊分別是一百多個,那就是一次集中了兩萬多人。


    這些人組建和指揮都很奇特,武器配備也是如此怪異。每人二十顆*,兩萬人那就是四十萬顆,用汽車拉得多少?是相當大的數量。


    郭靜初不得不從戰區軍需處,各軍部和阻擊部隊集中*,有些不參戰的連隊,幾乎一顆*也沒留下,全都集中給敢死隊。每個人身上是五個*袋,一把步槍,子彈卻隻有五顆,也就是隻有槍膛裏的子彈,身上一顆子彈沒有。


    機槍保證三十挺,不到百人的一個衝鋒隊,手裏幾乎全是機槍。調集這麽大數量的武器,時間隻有四十八小時,兩天兩夜時間,太短了。


    第七十一軍參謀部,七十七軍參謀部和五十一軍參謀部忙得一塌糊塗。馮治安和於學忠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問,這是要幹什麽?


    如果這樣抽調部隊和武器,他們的防線根本沒法守。宋希濂是前敵總指揮,兩個軍長也不能抗命。宋希濂給的命令更加奇怪,不能守就撤退,退守潢川、光山一線,由五十九軍和第二集團軍阻擊日軍。


    對宋希濂這麽相信薛茹,郭靜初很是擔心:“軍長,是不是太冒險了?一旦不能勝利,固始富金山防線迅速就會崩潰。”


    宋希濂的相信是建立在南京作戰上,那種情況下,他和蕭山令已然什麽辦法都沒有了,任何人也解不開的南京死節。可薛茹不但重創日軍,還帶領暫編軍衝出南京。


    從馬鞍山又是一個死地,她竟然奪取日軍的艦艇,一夜之間渡過長江。以不能用能力來說,應該是神奇。仿佛印證薛茹真是狐狸精一樣,戰術出奇的讓人想不到。


    這一次恐怕傷亡不會小了,否則薛茹不會那麽難以下決心。她終究是個小女孩,還沒有笑談麵對萬人生死的氣魄。不過不難看出,這一戰一定能勝利,所以,宋希濂是有信心的。說道:“準備吧,一定達到她的要求,這一次就看她的了。”


    從雪狐調來的人當中,最高職位的是第十六小隊長權勝倫,他是副中隊長,這次被抽調出來,所以,二百人已他為首,迅速進入各部隊組成的敢死隊。


    什麽是敢死隊,那就是拚命敢死,也就是不怕死。戰場上誰都明白,不怕死往往死的也快。組成敢死隊都是在戰鬥最危險的時候,麵臨失敗時采取的絕地反擊,爭取最後一拚,已期扭轉戰局。


    還沒有開戰就提前組織敢死隊,還沒有聽說過,再說有這樣組織上萬人敢死隊的嗎?


    權勝倫把這些人分進了各個小隊,一百名敢死隊和一百名衝鋒隊,組成了一個分隊,分別進行編號,已雪狐的人進行編隊號碼,權勝倫為第001號小隊,譚問西為100號小隊。


    二百人集中後,開向他們的駐地,帶著武器彈藥離開了原來的防線,向日軍第13師團駐地潛伏前進。


    對此種作戰方法,無論是第七十一軍宋希濂,還是第七十七軍馮治安,還是五十一軍於學忠,誰也不明白,都等著看,到底是什麽結果。


    薛茹把調來的二百人集體開了一天的會,然後再不管他們。因為是二百人,也就是一個連的分隊,都是單獨行動,並非是集體作戰。所以雖然是兩萬部隊,因為是分散離開,並沒引起什麽動靜。


    每個分隊都是帶了兩天的幹糧,裝備好武器彈藥,一個分隊,一個分隊離開。他們統一的標致就是又一次出現的紅絲巾,也成為雪狐的標致。


    當這一個標致出現的時候,三個軍長和參謀長都明白,無論這些人死不死,他們將來都不會再是自己的人,都會成為雪狐的人。


    馮誌安他們不能不承認,薛茹太狡猾了,這等於一下擴軍兩萬,兩個師的兵力成為雪狐的。


    薛茹此時卻沒時間想這些,她也沒打算把這兩萬人並入雪狐。這一戰他們能迴來多少,自己都不知道,說什麽進入自己的部隊。


    薛茹來到黑石渡的時候,伍宇昭和王坤帶領的第四十五旅也剛到時間不長。


    四個團長,除了第四團長劉殿偉有些自然以外,其他三個團長都表情不是太自然。因為誰都明白,當初他們選擇和伍宇昭離開,等於背叛了薛茹,特別是藍汛周更是不敢看薛茹。


    在固安接到命令,讓他們立即前來旅部,不知道幹什麽。當他們到達的時候,才知道是小姐來了,沒有記恨他們,真到關鍵時刻,還是最相信他們,這讓幾個人又是慚愧又是不理解。既然這樣,當初薛茹為什麽不留下他們?


    其實幾個人選擇離開,也是因為第一次薛茹和伍宇昭有矛盾之後,兩個人約定,三天以後看看每個人能有多少跟著自己的。三天時間伍宇昭聯係了三個團長,甚至到營長,可薛茹一動沒動。


    最後一次,薛茹還是沒找他們,這讓三個人也十分生氣,薛茹眼裏隻有原來的特戰隊劉遠山他們,根本沒把第一、第二、第三團當雪狐的人,那他們還留下幹什麽?


    不能不說多少有些賭氣和不滿,就像田家勝,並沒有繼續當警衛營長,而是不辭而別離開雪狐,返迴湖南找老團長去了,參加新三十八師孫立人的部隊。


    可是幾個月之後,當再次大戰開始的時候,薛茹竟然找上來,還是那樣信他們,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背叛有什麽不滿。


    當伍宇昭宣布命令,聽從小姐的吩咐,部隊前往黑石渡,準備進攻霍山的時候,所有人迅速把陣地交給來接替的第六十七軍150師,全旅用一天一夜時間趕到黑石渡。


    薛茹沒說什麽,好像之前什麽事也沒有一樣:“各位,是不是認為我很不講究?平時不管你們,打仗的時候想起你們了?”


    雖然每個人心裏確實這麽想的,但也不能說。伍宇昭說道:“哪裏話,小姐關鍵時刻能信任第四十五旅,我們哪能那麽想。”


    薛茹點點頭:“你們應該知道,我是不喜歡說假話的,心裏有什麽不滿就說出來,其實沒什麽不可說的。既然不想說,那我就說一下為什麽我要這麽做。”


    這一來幾個人全都盯著薛茹,這也是藍汛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到底為什麽讓薛茹放棄他們。一開始誰也沒表示要離開,連伍宇昭也盡力留住薛茹。


    其實來之前,薛茹並不能確定伍宇昭他們能聽自己的,所以,沒有見三個團長,而是直接離開。如今他們全都到達,那麽大戰前就要解開心中的疙瘩,否則作戰不會堅決。也就說道:“第一點,我想你們都知道,因為雪狐番號不明,政治立場不明,國府方麵猜忌我們,限製武器彈藥,讓雪狐閑置。如果我們聽從軍事委員會的,那就得按著他們的作戰方式打仗,這一點我反對,你們都清楚為什麽,所以,逼我不得不放棄大數量的部隊。”


    幾個人包括王坤都聽著,這一點確實,特別是伍宇昭,他最清楚。薛茹接著說道:“伍旅長的家裏人支持的是伍宇昭,不是我薛茹,這一點我也明白。其實我沒什麽不滿意,我和伍家非親非故,憑什麽讓他們支持雪狐?為了保住這支部隊,最好的辦法是交給伍旅長。第三,雪狐變小了,就不會有人擔心懷疑,可以再次慢慢發展創造影響,第四十五旅也有時間完成訓練擴大,你們也能得到應該有的職位。所以,我才決定把這支部隊單獨分出來,組建一個旅。果然,國府給了正規番號,你們也撤到後麵修整,有了錢糧武器。伍旅長也把幾個縣的保安團收編,讓第四十五旅擴大到近一萬人,如此爭取到訓練時間,我這樣說明白了嗎?”


    藍汛周一臉不滿的說道:“既然這樣,為什麽不明說?”


    薛茹搖搖頭:“我這樣做有利用伍旅長家裏人的嫌疑,能明說嗎?”


    伍宇昭笑了:“小姐,不是嫌疑,你本來就是利用,其實你也可以和我明說,家裏的安排我不知道,但後來……”


    薛茹一笑:“每個人都有家,有親人,我讓你背叛家族,你們能做到嗎?最少王參謀長不會盡心竭力吧?”


    薛茹這種公開談的方式,所有人都不適應。中國人的習慣,明明就是那麽迴事,也要含蓄,也要轉彎抹角的說。明明恨不得殺了你,但是也要先抱拳施禮。背後可以幹任何壞事,陰損毒辣,人前一定要把自己標榜成正人君子,哪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也不會承認。


    薛茹並非外國人,她今天這樣做,就是讓他們沒辦法反駁,藉此消除大家心裏的隔膜。與其在心裏有所不滿,不如當麵發泄出來,坦誠才是合作的要素,這些話讓伍宇昭和王坤一陣尷尬,卻不知道怎麽反駁。


    薛茹說道:“我今天說這些,其實就一個目的,那就是你們有機會高升,我不會反對,隻要你們像今天這樣,一聽打鬼子抗日,能義無反顧的來,就是我最高興的。無論是伍宇昭的旅,還是王坤的師,是雪狐也好,是伍家軍也好,但他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中國革命軍”一個共同的稱唿“中國軍隊,抗日軍隊”我說的對不對?”


    “對,我們都是中國軍隊”一個旅長,一個參謀長,四個團長立正一起說道。


    薛茹點點頭:“那就好,軍隊的目的是什麽?打敗敵人,保家衛國,隻要他永遠記住是中國人,是中國軍人,為國而戰,為國而犧牲,他就是雪狐的人,無論他穿什麽軍裝,由什麽人指揮,伍旅長你說是不是?”


    伍宇昭又不是傻瓜,有什麽聽不出來的,薛茹在告訴他,這支軍隊隻要打鬼子抗戰,就還是他伍宇昭的,薛茹無意收迴權力,更不會搶他的軍隊。立正說道:“小姐放心,四十五旅永遠會抗戰到底,打鬼子,小姐一個命令,伍宇昭衝在前麵。”


    王坤也聽明白了,他一直擔心的就是薛茹出現,反手奪迴四十五旅,那伍家和自己就白努力了。明顯能看出來伍宇昭心裏有愧,還想聽薛茹的。如今一聽也放心了,連忙立正表示聽令。


    薛茹對藍汛周和嚴複開、趙同賢他們說道:“跟著伍旅長抗戰殺敵,建功立業,你們沒錯,今天能到達這裏,證明我沒有看錯你們。”


    “謝小姐”三個人一起立正迴答,都放下心頭的重擔。薛茹沒有怪他們,感到一陣輕鬆。其實,薛茹心裏也一陣輕鬆,這個心病終於削除。嚴肅的說道:“宇昭,當麵是第16師團一個聯隊駐守的霍山,城牆沒有護城河,可以直接進攻,用狙擊隊壓製城牆火力,重機槍掩護工兵爆破,炸開城牆,攻進霍山,這是四十五旅成名之戰。”


    “明白,小姐放心,四十五旅不會讓你失望,十二小時之內拿下霍山。”


    薛茹說道:“那好,拿下霍山後向六安進攻,堵住日軍的第13師團敗退之路,從後麵截擊,消滅全殲13師團,這一戰看你們的。”


    “堅決完成任務。”幾個人一起迴答。四十五旅雖然不在雪狐名下了,但他的軍官全出自雪狐,戰術,訓練可是一點沒變。


    天一黑就開始進攻,完全是一種強攻的架勢。本來駐守霍山的是第3師團部隊,第16師團迴調,第3師團損失過大,部隊撤後補充,用16師團第19旅團第9步兵聯隊駐守,防範大別山區的部隊。


    白崇禧的指揮能力,當然明白牽製日軍減輕正麵第十軍的壓力。第9聯隊不敢輕舉妄動,師團長藤江惠輔也不敢全力進攻舒城、桐城。


    對於霍山會不會被進攻,聯隊長古閑健大佐並不擔心,中國軍隊想進攻一個聯隊駐守的縣城,是很困難的,日軍在合肥、安慶都有機場。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進攻的部隊是一直消失在戰場的原雪狐部隊第四十五獨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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