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竟繪著一幅幅的畫,還有一些字跡,因這通道頗為寬敞,燭光所照不及,剛剛他們又是匆忙前行,一時間都未注意牆壁上的隱情。


    發現了這樣的情況後,他們三人分別持著燭火靠近牆壁觀看牆上所繪的東西,那些畫並不工整,也不連貫,畫麵上大多隻有兩個人,依稀辨得出是一男一女,所繪內容無非是些花前月下,所寫的更是雜亂無章,有些是海誓山盟之語,有的則像是朝中瑣事和一些批語,再看下麵記錄的日期,都是近三十年前了。


    幾人邊走邊看,不覺又迴到了入宮之處,始終走在最前的藍田忽地喊了一聲,“皇上!”


    鳳行於思二人忙走過去,借著他手中的燭光,看到就在距入口幾步的牆壁上,寫著簡短的幾句話:後宮不專寵,帝遂建造此路,會妻於此。


    鳳行於思和鳳行瑞皆是大驚,“這是父皇的字跡!”


    “後宮不專寵……會妻於此……”鳳行瑞喃喃地念著這幾句話,“會妻……於此……”


    “是父皇與先皇後麽?”鳳行於思按下震驚之態,持著蠟燭又走迴去,再次將牆上所寫所繪一一看過。


    “定是先皇後無疑。”鳳行於思長歎一聲,“人人都知道父皇對先皇後感情至深,卻沒人知道,究竟深到何種地步。”


    後宮不專寵,一是謹防皇帝被美色所惑,也是防備外戚因此羽翼豐滿,皇帝講究的是雨露均沾,再喜歡,也要適可而止,不喜歡的,也不妨逢場作戲,以安慰她們身在前朝的父親哥哥,為大瑞盡忠,就算皇後也不例外。


    祖上傳下來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不管帝後的感情如何,皇帝都是要到紫霞宮陪伴皇後的,可顯然永昌帝不僅初一十五喜歡到紫霞宮去,大概平日裏都喜歡去那裏,所以造成了其他妃嬪的不滿,後宮與前朝緊密相聯,後宮躁動,前朝自然也是波濤暗湧。


    “所以這條通路才沒有記載到宮秘圖上。”鳳行瑞輕輕開口,他的麵目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模糊,聲音也輕飄飄的,“我兒時曾聽說過父皇是如何勵精圖治的,其中有一條便是數月未入後宮。”


    鳳行於思輕笑,“恐怕不是沒去,而是別人不知道罷了。”是啊,這樣的一條通道又怎麽能記載在宮秘圖上呢?這樣一條為了愛情而建造的通道,不應該被任何人知道。


    “可此事臣與皇上都不知情,還有誰會知情?若說是刺客要對皇上不利……為何要選在皇上已穩定朝局之後才動手?”


    鳳行瑞的疑問正是鳳行於思的疑問,原本發現此秘道與先皇後有關時鳳行於思還曾懷疑過鳳行瑞是不是早已知情,可看鳳行瑞這般恍惚的模樣,分明也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怎麽看也不像是預先知情的,況且他若是早就知情卻瞞下不報,也頂多存的是保護這裏的心態,而不會另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就像他自己說的,如果他後悔擁自己為帝想要對付自己,理應趁朝局不穩時早早動手,但如今隻是死了個替身,而那替身還是鳳行瑞找來的……一切的一切,都顯示這件事與鳳行瑞無關。


    幾人重迴密室之時,進喜已將那死人拖到了承慶殿內,幾人退出密室,關好石門,對著那具屍體全都默不作聲。


    “就說是刺客行刺未遂,服毒自盡。”


    今天承慶殿戒嚴一事雖然秘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外頭的禦林軍、承慶殿內的宮人,這麽多張嘴,傳出消息是早晚的事,況且他們還想知道這刺客所中何毒、何時毒發、何時身亡的,還要找太醫來斷,就勢必不能悄悄處置,幹脆就說是刺客。


    鳳行於思點頭同意,示意藍田動手將此人樣貌以刀毀去。


    處理好這些事後,鳳行瑞便辭別皇帝出了宮,迴到極樂王府。


    顧昭華今天十分開心,前幾日遲語終於練好了針法,為沈氏施了第一次針,雖然施針時沈氏疼到痛唿不已,可效果也是極為顯著的,加上刑奉天的藥劑調理,今日終於見了成效,不僅真正地認識了顧昭華,還摸著她的臉不停地落淚。


    顧昭華又哭又笑,心底的那點陰霾終於一點一點地破散開來,這幾個月的時間,她隻覺得自己又死了一迴,前世的沈氏也是遭人下藥得了“瘋病”,上一世雖與周徐氏無關,可事件相差不遠,如此一想,顧昭華更加覺得自己前世太過沒用,竟讓沈氏遭受這樣的痛苦而不知,輕率地相信了沈氏瘋掉的說法。


    “每三天施一次針,施夠七次,你娘就全好了。”此時的遲語滿臉胡渣,加上他那雙睜不開的眼睛,怎麽看怎麽落魄,不過顧昭華看得出來,他是極為高興的,不僅為沈氏的獲救,還為自己學會了這套博大精深的針法而激動。


    顧昭華鄭重地謝過遲語和刑奉天,轉頭便聽說鳳行瑞迴來了,因這段時間她常常陪在沈氏身邊對鳳行瑞難免忽略,所以她馬上出了明月小築,趕去迎接鳳行瑞。


    見了麵,就覺得鳳行瑞有些不對。


    以往的鳳行瑞,就算再累、再疲憊,他的目光都是有神的,隻有那一次黯淡無光,是他決意離開她、與她攤牌的時候。


    “去備浴湯來,再備些小食。”


    顧昭華吩咐下去後,挽著鳳行瑞迴到寢室,著手為他除去外衣,又散開他的發髻,讓他坐下,輕輕替他按揉額邊穴位。


    她沒有問什麽,隻是盡量讓他輕鬆,待浴湯備好後,她親自服侍他更衣沐浴,又陪他吃了些合他口味的小點。


    “先去躺會?”這會的天色並不太晚,可看著鳳行瑞懨懨的樣子,顧昭華又心疼又著急。


    鳳行瑞點了下頭,上了床,卻也將她也拉下去抱著。


    “我做錯了一件事。”他小聲地說:“我知道那個地方,卻不知道它原來有著那樣美好的意義,我卻讓那裏沾滿血腥,實在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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