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華固然想幫鳳行瑞,但也沒想把自己搭進去,所以她吩咐竹月遠離京城,先由邊遠之地發布傳言,這樣傳言漸漸傳迴京城,就與她沒有什麽關係。顧昭華想,不是無法確定實情麽?那她就幫著確定!如果永昌帝沒有被俘,那麽一旦聽到民間傳聞,他必定會想辦法通知鳳行瑞自己安然無恙。


    現在看來,她的想法是沒錯的,永昌帝果然不在叛軍手中,也依照她的想法來通知她,可有一條她估錯了,她一直以為永昌帝肯定不在京城,又怕引起鳳行於思的注意,所以還刻意繞過京城發布傳言,等到外麵的傳聞傳到京城,已是兩個多月後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直到今天皇貴妃才找上門來的原故!


    顧昭華沒有猶豫太久,她命人備車,再次出府去找顧明堂。


    顧明堂是知道全部實情的,包括鳳行瑞為何急著趕赴湖廣,顧昭華將今天的事情與顧明堂說了一遍,顧明堂不敢有半點怠慢,馬上著手去查這位萬安侯的來曆。


    顧昭華又猶豫一下,“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皇上,一切等王爺迴京再說。”


    永昌帝明明已經離京,這是有跡可查的事情,可他又再次出現在京城,若非事態緊急,顧昭華相信他絕不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那麽他在防範什麽?這次被擒事件到底是出於巧合還是一個精心的布局?顧昭華難以確定,所以給鳳行瑞寫了一封急切的家書:病危速歸。


    顧明堂稍作考慮後,顯然不太讚同顧昭華的決定,不過最終他也沒有反對,“此事等查出永安侯的下落後再議。”


    顧昭華點了點頭,暫且也隻能如此。


    隨即顧明堂又問起沈氏,為了避免顧明堂前去探望,顧昭華一直說沈氏的情緒不太穩定,不願意見人,讓顧明堂不要去刺激她。


    “娘好轉了一些。”顧昭華的笑容無懈可擊,“遲語研製了一種新藥,娘對那藥反應不錯,等再過個十天半月,娘的情緒穩定一些,爹爹便去瞧瞧娘吧。”


    顧明堂這才稍稍放了心,因為顧昭華一直阻攔,他心裏是起過疑的,但顧昭華總不會去害沈氏,他又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刺激沈氏病情加重,所以一直沒去探望,可若今日顧昭華再行推脫,他恐怕再不會放心,那是一定要去探看的。


    “聽你大嫂說,你有了身孕?”顧明堂放鬆了眉間緊蹙,緩聲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其他的事都交給爹來辦吧,你別操心。”


    不過是一句平常的囑咐,顧昭華卻覺得喉頭一酸。她對顧明堂早已失望至極,就算關係有所緩和,卻再迴不到從前那般了,可剛剛這句話,讓顧昭華感覺到了久違的父愛溫暖,感覺到了尋常卻最為真切的愛護與關懷。


    “我知道了。”顧昭華頓了頓,眨去眼中的濕意,輕聲道:“謝謝爹。”


    正當這時房門被人推開,顧成柏大步走了進來,“爹,聽說大妹來了?”


    顧成柏成親後越發地嘮叨,每次去看顧昭華都要念上半天,以往顧昭華見到他就頭痛,如今卻是倍感欣喜。


    想想上一世時與自己相行漸遠的親人們,想一想那些曾經遠離自己甚至厭惡自己的親人們,如今他們都在。


    為了不耽誤顧昭華休息,顧明堂早早地便讓顧成柏送她迴去,快到王府時,顧成柏在車外叫她,她探出頭去,見顧成柏身挺背直,穩坐於馬上,哪還有半點紈絝子弟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隱瞞了什麽,就是覺得你不對勁,我也不多問,隻是想告訴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就和大哥說,大哥本事不大,但護得住你。”


    忍了一個晚上的水珠從眼中瞬時而下,顧昭華迅速地躲迴車裏,不讓顧成柏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


    下車時,她眼睛紅紅地朝顧成柏笑笑,“知道啦,真囉嗦。”


    由於下午睡了一覺,顧昭華的精神還好,便沒有迴清漪園,轉而去明月小築看沈氏。


    一進院子就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院內明燈高舉恍如白晝,地上僵死了十數條小蟲,都是他平時寶貝至極的,遲語臉色發青地站在蟲屍旁,看樣子馬上就要瘋了。


    包著頭巾的知秋從房裏出來迎接顧昭華,見了遲語眼皮都不撩一下,顧昭華奇道:“這是怎麽了?”


    知秋道:“有些人卑鄙無恥,心眼小如針鼻,難為他還打著懸壺濟世的旗號到處害人!”


    遲語當即大喊,“你說誰害人!”


    知秋毫不退讓,“就是你!不過小小過節就害一個女子失去頭發,若非刑大夫慧眼如炬,我還蠢得誤將仇人當恩人,遲語,你受我那麽多感激,你也不心虛?”


    顧昭華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穿幫了,不過聽知秋的意思……“刑大夫?”


    “就是王妃下午請來的大夫。”知秋將顧昭華引入沈氏的寢室,“刑大夫見到我就斷定我並非得了什麽怪病,而是中了蠱,婢子雖不聰明,可也能猜出是何人下的手,婢子前去質問遲語,他倒坦誠,一口就承認了!”


    顧昭華萬分驚訝,遲語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可謂出手無形,若非她對遲語有些了解,也不會猜到知秋的“病”是因他而來。可聽知秋的意思,那位刑大夫竟一眼就瞧不對了。


    “刑大夫現在何處?”顧昭華原本並未太看重那刑大夫,如今也有了些興趣,不過聽知秋說刑大夫迴去取一些醫書來研究沈氏的病情,便也沒再追問。


    看著知秋恨得牙癢癢的模樣,顧昭華也沒辦法替遲語說話,這事的確是遲語辦得不地道,事後居然還充好人。


    “那些蟲子是怎麽迴事?”


    “遲語被刑大夫拆穿後惱羞成怒,數次想施蟲對付刑大夫,但都被刑大夫識穿,更將那些蟲都製服了。”


    直到此時顧昭華才真正重視起刑大夫來,她叫過知春,“下午他說他叫什麽來著?”


    知春正想著,知秋道:“刑大夫名為刑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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