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華操勞了整夜,腦子轉得有些慢,她想了好一會才道:“若是談不好呢?”對於周家人她個個恨之入骨,對周清書自然也不例外,若非用藥控製仍是有風險,她絕不會問這句話。


    鳳行瑞道:“談不好再想他計不遲。好了,你先睡,這件事交給我。”他明白顧昭華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能用最簡單、最省時的辦法解決的事,他不會選擇去走彎路,至於其中阻礙,隻要想辦法,總能解決。


    顧昭華實在是倦極了,點了點頭,幾個唿吸便睡了過去。


    鳳行瑞等她睡熟了,輕輕在她額上印了個吻,這才起身離開。他找到遲語,問起沈氏的情況。


    遲語說的與顧昭華轉述的基本相同,鳳行瑞也沒有過多詢問,隻向他要了一丸藥,便從明月小築出來,往凝碧園而去。


    周清書今日一天都被困在園中,隻要稍一靠近園門,那兩個婆子都會賠著笑勸她迴去,珠玉和碧玉險些與她們動了手,最後是周清書攔下她們,覺得份外地沒意思。


    她一直覺得自己與人做妾萬分委屈,不惜逃婚而去,最終也是為了家人不受連累才勉強自己進門,卻不料她送上門來,人家竟還不要。不僅不要,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被變相軟禁這件事極大地傷害了周清書的自尊心,兩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地都說這是顧昭華的決定,但周清書想得明白,早上清漪園的婆子說顧夫人病了,顧昭華照顧母親整晚都沒迴園子,人家壓根就沒想起來她,否則那守門的婆子就不會是那樣客氣的態度,所以這事並非出於顧昭華的授意。


    “你們下去吧,太吵。”周清書不耐煩地趕兩個丫頭出去。


    珠玉和碧玉對視一眼,都知道自家姑娘心裏不舒服,這會也不敢太過違逆,齊齊走出房去,留下周清書一個人倚在美人榻上,手裏把玩著一隻白玉扳指。


    這扳指是當日鳳行瑞給她,要她去平城求助的信物,可惜她還沒到平城就被找了迴來,這扳指自然便留在了她的手中。這隻扳指潔白如脂入手溫潤,握在手裏就如握了一塊羊脂一般,周清書這半個月來閑著無事最喜歡看它,現在卻越看越心煩,當初想的是素不相識仗義相助,男兒風采盡顯,現在想的是早已識破故弄玄虛,怕不從那時就嫌棄她了,否則又怎會巴巴地送她離開?


    周清書雖是個知書達禮的姑娘,可到底從小嬌生慣養,除了這次婚事,又有誰真的給過她難堪?她越想越氣,隨手就把扳指丟在了地上,這一丟氣力不小,饒是那扳指厚實堅固,仍是砸缺了一角。


    東西落地,她又心疼起來,連忙撿起來查看,不小心又被利角割破手指,鮮紅的血瞬間便滴落下來,她惱得不行,心中的委屈也達到頂點,手上並不見如何疼痛,眼睛卻紅得厲害,沒一會就落下淚來。


    房門突然開打,珠玉麵帶喜色地進門,“姑娘,王爺……”珠玉驚唿一聲跑進來,“這是怎麽弄的。”


    一個溫醇的嗓音隨後響起,“快去找些藥來包紮一下。”


    周清書怔了怔,抬起頭,便對上一雙璀璨如星的眼睛,那眼中帶著淡淡的關切,那人的一雙長眉也微微攏著,仿佛從心底擔憂她一般。


    “你……你怎麽來了……”說罷她又想到自己今日的冷待,臉色一沉,轉過眼去不再看他,“王爺已派人守住了門,我出不得園子一步,王爺還不放心麽?”


    鳳行瑞笑了笑,聲音有些低沉,“你生氣了?”


    怎麽可能不氣!不過周清書偏不如他的意,賭氣道:“沒有,不敢!”


    此時珠玉已娶來藥物,正要替周清書包紮,半路被鳳行瑞截過去,“我來吧,你下去。”


    珠玉馬上依言而行,出去前還與周清書使了眼色,要她抓緊時機,別再賭氣。


    周清書更惱了,轉過身去不理鳳行瑞,“不敢勞煩王爺!”


    鳳行瑞卻根本不理她的態度,一把捉住她的手拉到自己眼前,先用水衝洗了傷口後,再敷以藥物,最後以棉布仔細包好。


    周清書掙紮了兩下沒有掙開,反得一聲“聽話!”,她咬咬唇,看著鳳行瑞專注包傷的模樣,心頭的氣惱已莫名地消減不少。


    “你氣什麽?”鳳行瑞垂著眼簾手上動作不停,“須知出嫁從夫,別說不讓你出去,以後再弄傷自己,就不讓你吃飯,餓你肚子。”


    “你……”這話中的笑意讓周清書臉上一熱,積累了一天的忿憤全數轉為嗔怒,“那你就餓著我吧,餓死拉倒!”


    “那可不行。”鳳行瑞笑得厲害,卻又沒說為什麽不行,弄得周清書又急又惱,直罵他是個木頭!


    “反正,你關著我就是你的不對!”周清書臉上熱意稍退,她氣唿唿地道:“你不想讓王妃見著我,就不會與我說麽?我就是那麽不懂事的人?非得讓人看著我,這樣我與囚犯有何差別?”


    “我也是迫不得已。”鳳行瑞包紮完畢,鬆開了周清書的手,目光落在那染了血的扳指上,伸手便要去拿。


    “小心!”周清書一把抓住他的手,而後才反應過來,臉上“騰”地蒸起一層紅雲,如同著了火一樣,她馬上丟開他的手,“它、它它……破了,傷手……”


    鳳行瑞笑笑,就勢在桌邊坐下,避開那利處將扳指拿了起來,又在清水中涮了涮,洗去上麵的血汙。


    “這扳指……”這扳指用料不凡,雕琢更是精細,隨便就讓她給砸了,周清書這會尷尬得很,心裏也覺得過意不去。


    “這扳指是我十五歲那年,父皇賜給我的。”鳳行瑞看起來倒沒有多麽心疼,不過他將扳指翻轉過來,指著扳指內側的一個小點道:“這裏刻著我的名字,不過太過細小,需要以水晶片放大才能看清。”


    周清書呆了呆,眼中懊惱清晰可見,“我……”我了半天,垂下雙肩無精打彩地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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