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曼驚唿、孩子脫手不過是一瞬之事,顧昭華卻似早有預感一般,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手托住孩子,另一手死死地攬住周清曼的腰,硬是用兩個人的身體擠住了孩子下墜的勢頭!


    這一瞬,時間仿佛停住,顧昭華看到的是周清曼不敢置信的目光,她心中冷笑,攬住她的手臂卻又重了幾分!


    長樂微微一怔後放聲大哭,滿屋子的太監宮女亂成一團,有人將長樂接過去抱到太後懷裏,太後抱著長樂一口一個“心肝兒寶”,看樣子也是嚇得不輕。


    那邊顧昭華仍是沒有放開周清曼。


    “誠王妃可站穩了?”顧昭華的身高與周清曼相仿,她直視周清曼的眼底,目光幽幽,“誠王妃剛剛懷了身孕,可小心別出什麽意外,否則這孩子固然是可惜了,我與長樂恐怕還要受你的牽連。”


    周清曼的臉色瞬時變得慘白,她推了幾次才推開顧昭華,手都是抖的,“皇嫂說笑了,是我不好沒抱住長樂,讓長樂受了驚嚇,全是我的過錯。”


    “自然是你的過錯。”顧昭華寒著麵孔,臉上一抹森森笑意,足矣讓人望而生寒。


    “昭華,可是清曼有什麽不妥?”太後突然揚聲問道。


    周清曼頓時周身一緊,看向顧昭華的目光中無意識地帶了些乞求之意。


    顧昭華冷冷一笑,“看來是誠王妃有了身孕,喜衝上腦,以致她現在腦子不大清楚。”


    周清曼立時轉身向太後跪下,“清曼有罪,驚嚇了長樂,還望太後恕罪!”


    太後抱著長樂臉色發冷,她沒有理會周清曼,反而看向顧昭華,見顧昭華滿眼惱恨,再次問道:“昭華,當真沒事?”


    顧昭華的指尖動了動,她垂眼看著周清曼,甚至能看到她的身體在微微發顫。


    “無事。”良久過後,顧昭華已緩和了氣息,“想來誠王已處理完公務,誠王妃還是快些去尋吧,免得白入宮一趟。”


    太後微微蹙了眉,但也沒再多問,任臉色蒼白如紙的周清曼告了辭,飛一般地退了出去。


    太後將長樂交給乳母抱下去,又讓殿內眾人迴避,在一人轉身欲走之時,太後淡淡地道:“譚禦醫,你留下。”


    譚禦醫的額頭已布了細密的汗珠,聞言滿麵驚惶,“嗵”地一聲跪在殿中。


    太後掃一眼顧昭華,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行問道:“哀家有話問你,但你記住,你隻有一次迴答的機會。”


    譚禦醫全身抖如篩糠,以額碰地,響頭磕得“嗵嗵”作響。“臣有罪!臣知罪!隻因誠王殿下數年前救過家父性命,臣礙於救父之恩做下不忠之事,求太後寬恕,求太後寬恕!”


    雖然誰都沒有明說,可這件事也無須明說,太後瞥向顧昭華,見她垂目而坐,一副事不關已的模樣,不由氣從心起,冷哼一聲,“這事你不出頭,哀家也未必非得做這個惡人!”


    顧昭華這才抬了眼,朝太後委屈一笑,“太後了解我的性子,換做以前,我又怎會如此忍氣吞聲?隻是現在大勢所趨,我不得不為王爺的意思打算,情義兩難,我又能有什麽辦法?我就是心疼孩子,他那麽小,剛才但凡我少照應一眼,現在怕不要摔得頭破血流了。”


    顧昭華本就懷疑周清曼的胎來得太過湊巧,剛剛太醫的話也完全證明了這一點,如果周清曼是因為自己長久無子而產生了危機感,顧昭華不僅不會怪她,反而還會同情她,可恨的是周清曼並非這樣打算。當時周清曼抱著長樂,長樂墜地,顧昭華離得最近,又是母子情重,必然會出手去接長樂,到那時隻要周清曼稍有動作向後倒去,怕不就會讓人看成顧昭華救子心切又或是怒於周清曼抱不住孩子,而將周清曼推倒。


    憤怒的母親、摔倒的孕婦、買通的太醫……到時顧昭華隻怕會官司纏身,就算她說自己沒有碰到周清曼,在小產的“鐵證”之前,又有誰會相信?時值永昌帝挑選儲君的關鍵之時,有無子嗣是非常重要的,若傳出顧昭華害了周清曼,傳到朝中隻怕會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到時別說她顧昭華,就算鳳行瑞恐怕都會受她連累!


    好在,出手得及時。


    顧昭華不明白周清曼為什麽一直跟二郎過不去,三番兩次地想挑撥她和二郎的關係,不過也正因為她今日的沉不住氣,讓顧昭華有所警覺,再加上之前認定她這一胎來得太湊巧,所以才能及時出手救下長樂,並牢牢地抓住她,避免她任何跌倒的可能!


    太後倒也真少見她這樣委屈自己的,但又壓不住心裏的火,頗為惱怒地道:“若你時常勸著阿瑞,又豈有今日的麻煩?”對這件事,太後若說之前沒有察覺,但在顧昭華與周清曼說出那番話時也明白出了古怪,她幾次追問顧昭華,一方麵是為了確認,一方麵倒也是因為鳳行瑞。關於鳳行瑞和永昌帝的默契太後就算沒有完全明了,也能猜測出五六分,她一邊為鳳行瑞的大度感歎,一邊又為鳳行瑞終有一日可以脫離宮牆的禁錮而感到高興,隻不過眼下出了這樣的事情,又讓太後對鳳行於思極為不滿起來。


    顧昭華搖搖頭,“王爺的性子太後最是了解,又豈是旁人可以左右的?”這完全是顧昭華的自謙之言,她有信心,隻要是她要求的,鳳行瑞就算不喜歡,也會朝她喜歡的方向走,可那並不是她的目的。


    果然,太後聽罷歎了一聲,“罷了。”她看向譚禦醫,“你馬上開一帖落胎藥給誠王送去,記住,要親手交給誠王,就說是哀家交待的。”


    譚禦醫幾乎嚇暈過去,聞言連連磕頭,“罪臣遵命,罪臣遵命!”根本問也不敢問,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胎,為何還要開落胎藥過去?


    譚禦醫退出去後,顧昭華也站起身來,“樹欲靜而風不止,王爺如今遠在千裏之外,京中一旦發生事端白白惹他掛心,從今日起昭華決定閉門不出,遠離紛爭,一心等王爺迴來,恐怕這段時間無暇進宮來給太後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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