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月娥的話季氏當即更怒,“還嫌不夠丟人、知道的人不多是不是?”


    月娥馬上噤了聲,小心翼翼地看著季氏。


    季氏把腕子上的金鐲都捏得變了形,最終強壓下怒意,“那姓顧的手段頗多,不宜與她正麵衝突,這件事絕對要保密,你待會再去哄哄來順,也讓他把口風把嚴了。”


    月娥猶豫了一下,遲疑地問:“奶奶可是真想把婢子許給來順?”


    季氏不耐煩地道:“隨口一說罷了,你還當了真?”


    月娥悄悄鬆了口氣,但心裏始終警惕,她是季氏從娘家帶過來的,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在外人麵前自是樣樣周全,可私下裏的脾氣可不一般,要是因為這麽一件事將她草草許了人,她連哭都沒處哭去。


    月娥自去找來順不提,季氏又把給白子波守夜的丫頭叫來,那丫頭不敢有違主母的意思,連問都不敢問,等入了夜,白子波睡下後就將那大氅帶了出來。


    季氏聞了聞,那大氅裏的的確確沾著清淡的香味,當下極怒!拿起剪子便將那大氅剪得稀碎,剪完仍不解氣,讓月娥將那大氅給燒了。


    白子波第二天起來馬上就發現那大氅不見了,叫來丫頭詢問卻一個個推說不知,他當即就急了,正巧大郎被乳母帶著過來給他請安,見他追問這事,大郎小聲說:“昨晚看見月娥拿了東西去燒,瞧著倒像父親常穿的那件大氅。”


    大郎的乳母是季氏娘家的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有隱情,連忙拉住大郎,“昨兒晚上小少爺早就睡了,哪裏見過月娥?可不能說謊。”


    大郎憋得臉上通紅,眼淚也在眼眶裏轉著,就是不敢出聲駁上一句。


    白子波沉了臉,冷聲朝那乳母道:“季家也是有名望的門第,不想竟出了你這樣的下人,淨教少爺扯謊,你這就去迴過夫人,以後別再帶著大郎,迴季家去吧!”


    那乳母一下子就慌了,連忙跪下磕頭求饒,可對大郎的話卻一概不承認。


    白子波冷笑連連,直接讓丫頭去喊季氏。


    乳母稍稍放了心,不管昨夜的真相是什麽,她也算為季氏盡了最後一分力,況且若真是不能讓四爺知道的事情,季氏過來對質她們也有辦法暗中通些消息。


    季氏很快帶著月娥過來,顯然她已從丫頭那裏知道了一些消息,進屋便道:“昨夜月娥見你的大氅髒了本想拿去清洗,沒想到不小心刮破了,這丫頭怕我怪罪竟然毀屍滅跡將大氅燒了,過後又後怕,找我認錯,跪了整整一夜才讓她起來。”


    白子波剛剛還冷著臉,這會倒緩和下去了,他點點頭,“這也沒什麽,一件衣服燒也就燒了,叫你過來不是為了這事。”


    季氏的心本來繃得緊緊的,這會奇道:“那是何事?”


    白子波道:“是想和你商量月娥的事情。她這些年侍奉你我盡心盡力,正巧前些日母親提及讓我再納一房妾室也好多育幾個子嗣,我想便不如將月娥收為房中人,你看怎麽樣?”


    月娥一下子就呆住了,巨大的喜悅瞬間衝上她的心頭!白子波相貌英俊,又是年少有為,她整日服侍著怎能不產生一些想法?況且她出嫁前娘家的老夫人曾有過這個意思,要季氏抬她做姨娘,這樣季氏身邊還是自己人,可季氏小肚雞腸,連孕期都牢牢地霸著白子波,後來琴姨娘有了身孕,季氏便懷恨在心,至今都對琴姨娘百般為難,漸漸地月娥也覺得自己沒什麽寄望,本都斷了這念頭了,可不想,今日竟由白子波自己提了出來!


    季氏渾身顫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迴頭死死地盯著月娥,目光中帶著滿滿的怨怒!


    月娥感覺到季氏仿如刀子一樣的目光削在身上,哪裏還敢抬頭?可她抑製不住心中的歡喜,她做丫頭過的是什麽日子?做白家的姨娘過的又是什麽日子?就算是處處受季氏欺負的琴姨娘,迴娘家時的排場也是大得很,錦衣玉食從沒缺過。


    白子波說:“你先出去吧,留月娥陪我說會話。”


    季氏驟然尖叫起來,“月娥不行!她已許給來順了!”


    月娥滿腔憤怒,唯一出人頭地的機會怎容這樣溜走?她“嗵”地跪下,“爺,婢子沒有!”


    季氏登時極怒!甩手便要揮下去,“你這賤婢!”


    白子波怒喝一聲,“住手!”


    季氏倉皇迴頭,見到的是丈夫極冷的麵孔,當下心中一慌,“她不行……她不行,我已答應來順要將月娥許給他,爺,你怎麽能和一個下人搶人?也不怕汙了自己的身份?”


    白子波冷哼,“叫來順,我倒要問問他,你何時將月娥許給他的!”


    季氏心知來順定然不敢當著白子波的麵承認對月娥有好感,當即又急又惱,月娥卻是擔心來順說出昨晚的事情,但凡白子波聽說來順喜歡她,說不定就真的打消了要她的念頭,再一想左右已得罪了季氏,現在又怕什麽?當即咬一咬牙,將昨夜之事全盤托出!


    “奶奶那時為了拉攏來順不惜以婢子為餌,後來又說是騙來順的。”


    白子波聽到來順招出顧昭華時一張麵孔已沉到極致,強壓著心頭的怒意問:“那大氅是怎麽迴事?”


    月娥豁出去了,“奶奶聞到大氅上有女人的脂粉香味,所以懷疑爺和別的女人有染,自是容不得那大氅。”而後又將季氏臆想的顧昭華種種如數說出。


    白子波怒極反笑,“好好,季氏,你可真是出身於書香門第的好女兒!來人!去請太太過來!我今日便要休了這滿腦子胡扯的婦人,讓她迴家去疑神疑鬼!”


    季氏氣得渾身發抖,“你不能這麽對我!”


    白子波冷笑,“我為何不能?莫說我與顧姑娘乃是子虛烏有之事,就算是自家的姨娘你又何曾善待過?今日當著我的麵都要打我的房中人,七出犯妒,我不休你休誰?到時你也嚐嚐什麽叫落破身子,什麽叫不知廉恥!”


    季氏終於信了白子波不是嚇唬她的,立時嚇得臉色煞白,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大郎在旁看著害怕,嚶嚶地哭了出來,乳母連忙去捂他的嘴,白子波抓起身旁的玉手握就摔了過去,“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堵小少爺的嘴!你們季家就是這般家教,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那乳母嚇得再不敢動,季氏猛地哭出聲來,“你這是看我不順眼,連帶著看季家都不順眼了。”


    白子波陰沉著臉隻讓丫頭去請母親楊氏,沒一會楊氏匆匆趕來,見屋裏跪了幾個,季氏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白子波道:“季氏心窄善妒,苛待庶子,憑空捏造事實往自己丈夫的頭上潑汙水,我要休了她!”


    楊氏唬了一跳,“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休妻豈同兒戲?”


    季氏平時與楊氏相處得還不錯,得到婆婆為自己說情,腰板也挺直了一些。白子波卻絲毫不為所動,“你讓她自己說怎麽了,說得有一句不對,我便將季先生請過來,讓他看看他養的好女兒!”


    楊氏疑惑不已,季氏終是害怕白子波請來自己父親,到那時她還有什麽臉麵?對著楊氏便也不敢隱瞞,不說自己不同意月娥入房一事,隻說自己懷疑顧昭華。楊氏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心中大罵季氏沒事找事,又罵顧昭華實在是白家的克星,怎麽一個兩個男的女的全都栽在了她的手裏?


    白家因為顧昭華鬧成了一鍋粥的時候,顧昭華這個當事人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她正倚在美人榻上讀信,信是鳳行瑞從南方寫來的,字字句句滿溢思念,顧昭華看得心暖,便也提筆寫了封迴信,信裏誇大地描述了自己滾下山坳受了傷,又說肋骨斷了正在臥床休養。其實她傷是傷到了,不過隻是骨裂,平時行動小心一點還是沒問題的,她也隻是想讓他心疼。


    顧昭華美滋滋地把信封好讓人送走,想著自己一把年紀了還在做這麽幼稚的事情,心裏也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再想到鳳行瑞、再到他的信,又覺得一切都值了,反正她活了兩迴臉皮也厚了,做這些事想必是無妨的。


    顧昭華在家休養了兩天,收到了不少的藥物和補品,起初她還有些奇怪是誰送來的,後來見那藥物和補品多是女子補氣補血之用,心裏便有了點猜測,待下迴又有人來送藥,她便把那天晚上自己用過的白子波的手帕讓來人帶迴去,下迴再送藥物,果然就附了白子波一封短信,說感謝顧府伸出援手解救他出來,字裏行間極盡簡潔,卻硬是讓顧昭華看出那麽點不好意思,再想想這兩日那些流言已消散了不少,又有人出麵來頂罪說是因為和顧明堂有舊怨所以才說了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種種行為,也算是白子波休戰的訊號。


    顧昭華心情大好,隻是那些藥她沒有吃,是藥三分毒,她經大夫診斷並沒有真的凍壞,自然也不必去吃那藥。倒是知秋,也不知是不是那晚找她受了寒,來了月事後腹痛得厲害,顧昭華就讓她自己去熬白子波送來的藥,可不想才吃了兩副,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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