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趙睿,他送趙貞迴去後便馬上叫了大夫,看著趙貞瘦弱的身軀躺在床上,心中恨意再難壓抑!


    顧昭華定是知道了軟禁的事情,所以才會下此毒手!


    趙睿恨得渾身發抖,他暗恨自己沒有能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妹妹受苦!而那始作俑者倒在房中安安穩穩地待著,絲毫不見悔過之意!


    難道她就不怕?如果趙貞死了,她就不怕擔上人命官司?哼,是了,她是相國府的嫡出大小姐,連自己的親妹妹都陷害得毫不手軟,害死趙貞又有什麽?反正相國府保得住她,她也一定會想,就算趙貞死了,趙家也不敢出聲吧?畢竟廣平侯府的興衰全係在她的身上!


    越想,趙睿就越恨!


    得了消息趕來的趙夫人聽了全部過程抱著趙貞大哭了一場,而後奔至趙睿麵前指著門外喝道:“你休了她!休了她!別讓她再來禍害我們趙家!”


    趙睿當時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休了顧昭華,他的腳已經帶著他走向窗邊的書桌,可抓起了筆,在手中微微顫抖的筆卻怎麽也落不下去。


    馬上便是升遷考核了……


    休了顧昭華,相國府豈會善罷幹休……


    這並非關乎他一人,而是整個廣平侯府的興敗……


    筆端滴下的墨汁在宣紙上留下點點黑跡,趙睿的手越抖越厲害,最後反手把筆摔在了地上!


    “哥……”床上的趙貞經過大夫的搶救後發出虛弱的唿聲。


    趙睿像是掩飾自己的失態一般連忙搶步過去,他緊抓住趙貞的手,“你怎麽樣?”


    “讓嫂子留下……”趙貞的意識似乎還有些不清醒,“別讓她走……”


    趙睿呆了一呆,心中想的卻是與趙貞說的偏差了十萬八千裏。


    自己的妹妹險些被人掐死,醒來卻不顧自己的安危,隻關心他的未來會不會受到影響。


    “你放心。”趙睿眼中冰冷一片,“我不會讓她走。”


    他要留下她,他還沒在她身上得到想到的一切,她還有大把的利用價值,他怎會不要她?他要利用她登上高位後再狠狠地折磨她!他不要她好過,他要把今天自己家人所受的一切全部報複迴來!


    趙睿下定了決心,眼中再無猶豫之色,安撫了趙貞一通,無視指著他大罵不孝的母親,三步並兩步地跑迴了顧昭華的院落。


    在升遷之前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趙睿深知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與顧昭華對抗、才能與相國府對抗!他現在要做的不是使一時之氣,而是要盡全力讓自己快速成長,再想辦法讓世人都看到顧昭華陰狠毒辣的一麵,讓顧家顏麵掃地,讓顧昭華再沒臉留在趙家!


    趙睿趕到顧昭華房前的時候,知春候在外頭,小丫頭想要通傳,趙睿豎起食指在唇邊示意一下,知春便沒有言語地退至一旁。


    趙睿站在房前整了整衣裳,再平緩下複雜的心情,正想掀開錦簾進房,便聽見房中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三姑娘讓貼身的丫頭去藥店買藥,我跟上去查了一下,竟然是避子藥……”


    “她與六皇子雖然已然成事,可她早在出事的時候就服過避子藥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靜月庵,要那些藥做什麽……”


    “我明日便去靜月庵打探,看看這些日子有沒有外人去過……”


    屋裏說話的聲音很低,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麽,而那聲音有些耳熟,趙睿聽了半天才隱約記起該是竹月的聲音。


    原來竹月這麽久不在府裏,竟然是去調查顧婉容了?


    趙睿心中思緒百轉,最後輕咳一聲,掀起錦簾進了房間。


    屋裏果然是竹月。


    竹月是得了知春的消息急忙趕迴來的,她現在在趙氏父子的幫助下兼管著一家玉器鋪和一家綢緞莊,每天忙得團團轉,對顧昭華這邊難免心有不繼,可她心裏沒一刻放下過顧昭華,這迴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心中更加憂慮,見著顧昭華便說要留下,不想再管鋪子裏的事了。


    顧昭華當然不會同意,她讓竹月出去一方麵是想栽培她,另一方麵也是讓她遠離趙睿的視線別再重蹈前世覆轍,如今見竹月在外頭待了幾個月人變開朗了身體也更康健了,不知道有多開心,哪會同意她的提議?


    竹月說不過顧昭華,也知道顧昭華現在身邊可用的人不多,便也不再堅持,暗下狠心要替顧昭華守好產業,絕不容他人染指半分!


    顧昭華不知道她心裏的盤算,也不知道這個決心讓竹月將來吃了多少苦頭,但總是明白她對自己的忠心和情誼,有些連麵對齊媽媽都無法說出口的話也能輕易對竹月說出。


    顧昭華說趙貞就像她前世的仇人,她絕不會放過。不過在那之前,她覺得顧婉容在靜月庵的日子有點太閑了。


    竹月明白顧昭華這是又想壞顧婉容一次,就像往常一樣,她沒問為什麽,隻是配合著顧昭華,在知春發來暗號後,便說出那些事先安排好的話。


    趙睿果然上當。


    趙睿進屋後先是宣布了趙貞沒有大礙,又看似埋怨實則關心一般地說了顧昭華幾句,算是給顧昭華一個台階下,也給自己圓了臉麵。


    這麽一來,不僅顧昭華,就連竹月都越發瞧不起趙睿了。


    自己的親妹妹被人差點掐死,他隻敢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真是枉得男兒之身!


    竹月又陪了顧昭華一陣子,見她的精神頭有些不好,知道她也是受了驚嚇的,便連哄帶勸地扶她迴床上休息,又讓知春和竹風在屋裏守夜,安排好一切後這才退了出來。


    竹月還得趕迴玉器鋪子,這兩天趙慶虎尋到一批上好的貨源,入手絕對會大賺一筆。隻是這批玉器要價太高,鋪子一時間拿不出這麽多銀子,竹月原先認為還是穩妥為重,便有推拒的心思,可今日見顧昭華一個人躺在美人榻上,溫婉的眉眼間總是透著孤伶伶的清苦,她就止不住地心疼。


    竹月心裏的姑娘從小都是天之驕女,從來都是被眾人捧在手心如眾星拱月一般的光彩耀眼,會落到如今這樣孤寂的地步,全是因為趙睿用情不專、全是因為顧婉容橫刀奪愛!竹月生性柔韌,在外頭奔波了幾個月,讓她的心性鍛煉得更為堅定,她堅信自家姑娘是整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如果如姑娘所想真有與趙睿和離的一天,那麽將來的路必然比現在難走十倍!一個和離過的婦人還能倚仗什麽?竹月想,她該為姑娘提前打算了。


    相國府不缺銀子,可那都不是顧昭華的;顧昭華也不缺嫁妝,可坐吃山空終有無糧之日!唯有不斷擴張現有的商鋪,多多賺錢,將來顧昭華就算沒了男人,也可以有豐厚的金銀供之揮霍!


    竹月離去前又去托付了齊媽媽,讓她隨時照看顧昭華的情況,若再有今天的事情一定要馬上通知她,得了齊媽媽的保證,竹月這才走了。


    剛剛離開清心苑,竹月便聽到一聲咳嗽。


    借著月光與雪色望過去,卻是趙睿隱在院門旁的暗處。


    竹月不必細想,便知道趙睿找她做什麽。


    規規矩矩地站在原地給趙睿請了安,趙睿兩步上前,拉了她的手腕便要走。


    竹月連忙掙開,低聲道:“侯爺,我不想落得如竹雨一般的下場。”


    趙睿還想再抓她的手便是一滯,竹月趁機後退兩步道:“侯爺也知道姑娘疑心重,有什麽事就直說了吧,竹月雖不能迴應侯爺情誼,可心中總是向著侯爺的,若有一天侯爺與姑娘分開,竹月才敢有些盼頭。”


    聽了這些話,趙睿內心無比滿足,一方麵是覺得自己的魅力無人能擋,另一方麵也更加相信竹月,畢竟要他和顧昭華分開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不敢說,竹月卻說了出來,可見竹月對顧昭華不滿已久,這也大可讓他有利用的餘地。


    “剛剛你與她在房中說的話可是真的?”趙睿顧著打聽顧婉容的事,當即不再觸碰竹月。


    竹月略略想了想,“侯爺指的是三姑娘?”得了趙睿的肯定答複後,竹月道:“姑娘原打算利用三姑娘和侯爺的事情為自己爭取一些籌碼,可不想三姑娘被六皇子撞上,還成了六皇子指定的側妃,姑娘有些不安,怕三姑娘報複她,便讓我暗中盯著三姑娘。”


    趙睿暗道這的確是顧昭華做得出的事情,心中再無懷疑,急著問道:“那你所說的避子藥什麽的也是真的?”


    竹月猶豫了一下,趙睿滿麵急色地道:“我難道還能去她麵前出賣你不成?”


    竹月緩了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三姑娘畢竟是顧家的小姐,她在靜月庵修養,是要等六皇子立妃後迴來出嫁的,如果這些事情流傳出去,關乎的可不僅僅是三姑娘的名聲了,相國府也必然會受牽連。”


    趙睿煩躁地一擺手,“你與不與我說我也早已聽到大部分了,你還不如全告訴我,否則我一知半節地誤說出去,相國府才真的有麻煩。”


    “也罷。”竹月歎了一聲,“我這幾日就住在靜月庵外,今早發現三姑娘身邊的桃兒喬裝成農婦進了城,到一家偏僻的小藥店裏抓藥,後來我用銀子買通了掌櫃詢問,發現她抓的是避子藥。”竹月說完看看天色,“我還有差事,不能再留了,這些話侯爺自己聽聽也就罷了,千萬別出去亂說,更不要去問姑娘。”


    趙睿隨口答應,又問竹月那小藥店的地址。


    竹月推搪不過,便與他說了一個地址,而後急匆匆地走了。


    趙睿急著一驗真假,也跟著離去,他們走後,離院門不遠處的迴廊裏閃出一人,這個人身材高大健壯,年輕的端正麵龐上一對濃眉緊緊擰著,望著竹月離去的方向,許久唿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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