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華與趙夫人在花廳內等了許久,才等到姍姍來遲的趙睿。


    此時的趙睿目光冷厲表情陰暗,哪還有一點剛剛溫情軟語的模樣?進了花廳,趙睿看一眼神情恍惚的趙夫人,與顧昭華道:“這件事與母親沒有關係,我會給你一個你最滿意的答複,讓母親先迴去休息吧。”


    顧昭華笑了笑,竟然沒有反對,“這樣也好,明早夫人便與我們一同迴相國府去,解釋清楚今晚的一切,順便再向父親提親。”


    趙夫人瞬間打了個冷戰,有些驚恐地看著顧昭華。


    趙睿恨不得馬上殺了顧昭華,可想到他與顧婉容的計劃,他不得壓下情緒,與屋裏的紅葉和素青道:“你們送老夫人迴去。”


    紅葉和素青都是廣平侯府的人,剛剛欣賞了一次廣平侯的免費****,這會待在顧昭華身邊一身身的冒冷汗,聽到吩咐連忙扶起全身無力的老夫人,飛也似地走了。


    趙睿定了定神,坐到顧昭華對麵,“我們來好好談談吧,或許事情不必搞得這麽僵。”


    顧昭華隻管笑著看他,“好啊。”


    說是談,隻不過是將兩個人之前的對話翻來覆去的說,趙睿再三保證自己不會對顧昭華有二心,顧昭華也一再強調自己帶來的銀子足夠多,足可以養得起趙睿。直到天邊放亮,仍是毫無結果。


    “我困了。”顧昭華看看外麵的天色,打了個哈欠,“我要先迴房休息一下,等我醒了我們再迴相國府去,你先準備一下吧。”


    趙睿根本是在存心拖延為顧婉容爭取時間,此時又聽她說要休息,哪有不樂意的道理?當下放低了聲音說:“你再好好想想,我不願我們夫妻被這樣的事傷了感情,一切都好商量。”


    顧昭華打著哈欠走出花廳,好像沒聽到他說的話,自然又引得趙睿麵孔一陣扭曲。


    顧昭華沒什麽精神頭兒地迴到臥房,那邊竹風等人已為她鋪好了床,還熏了香,暖香的氣息讓本來就不精神的她更慵懶了一點。


    “姑娘。”竹月摒去眾人後,扶著顧昭華上床,神色間很不安穩,“侯爺來到花廳後不久三姑娘就偷偷走了……姑娘,真的不用去找她迴來?要是三姑娘出了什麽意外……”


    顧昭華擺擺手,“她巴不得自己能出什麽意外呢……看沒看清是誰帶她走的?”


    廣平侯府雖然敗落,但好歹當年也榮光過,所以府中該有的規矩都還是有的,入夜之後二門落閘,想要悄悄的出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竹月搖了搖頭,“進屋的人包著頭沒看清楚模樣,不過個子不高,人也瘦瘦的,應該是個十四五歲的丫頭。”


    十四五歲?顧昭華眯著眼睛想了想,哼,能讓趙睿這麽相信的小丫頭,除了趙貞又會有誰?


    對於趙貞,顧昭華的心情有點複雜。說起來要不是趙貞最後的話,趙睿也不會放棄晗哥兒,如果救治及時,晗哥兒又豈會這麽早走?不過反過來想,她那時是必然要死的,如果她死了而晗哥兒還活著,那樣對這個孩子才是最殘酷的。不過她對趙貞的複雜心情並不是來源於此。


    她嫁給趙睿的時候趙貞隻有十四歲,或許是因為家境的關係,小姑娘看起怯怯懦懦的,不過接觸了就會發現其實她心中很有想法,當年趙睿入伍,她在府中長年寂寞,都是趙貞來陪她,與她說一些心裏的想法,現在想想,那些想法未必是真的,有許多也必然出自於顧婉容的授意,在別人身邊安釘子向來是顧婉容最合手的事情。不過那時的她太過單純,聽了趙貞的那些期望後對這個堅強的女孩兒產生了好感,加上她是趙睿的妹妹,對她的感情便又更親厚一層,不管去哪裏都帶著趙貞,甚至托母親為趙貞尋了一門高攀的親事,最後出力又出錢,拿出自己的嫁妝貼補趙貞,一方麵是為了廣平侯府的麵子,另一方麵,卻是那時的她漸漸被人孤立,身邊隻有趙貞,早已將趙貞當成知交好友,那時的感情著實不是做假。


    感情越深,傷的也才越深。


    顧昭華不覺間陷入對往事的迴憶之中,竹月在旁候著,看著顧昭華睡意朦朦,雙頰微酡,微眯的眼睛裏帶著流動的霧意,一時覺得,這樣的姑娘真是好看。


    “姑娘,三姑娘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到底會有什麽打算?”眼見著顧昭華就要睡著了,竹月雖不願打擾,可今天的事情讓她實在有些膽顫,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昭華揉了揉額角讓自己清醒一點,“若我猜得不錯,她和趙睿已經商量好,會全盤否認今晚的事。”


    竹月一驚,“這……這麽多人都瞧著,如何否認?”


    顧昭華笑笑,“我也好奇呢。”


    否認今夜的事並不難,隻要與趙睿串通,封了趙夫人和趙府下人的嘴就行了,至於她這邊,從竹月到趙婆子,都是她的奴才,如果主子吩咐她們做假供,她們哪敢不做?所以否認其實是很簡單的,難的是驗身一關如何能過?顧昭華相信顧婉容既然決定要走,就必然想好了對策,總不會傻不拉嘰地承認和自己私通的是別人,從而保全趙睿吧?如果顧婉容真的那麽做,那顧昭華也會重新相信愛情了。


    顧昭華最終睡了過去,這一覺,從天明睡到日落時分,她睜眼看到外麵的天色,一點也沒有急迫的樣子,她要給顧婉容和趙睿充分的時間去謀劃、去否認昨晚的事情。


    顧昭華上輩子可以說完全毀在顧婉容手中,怎麽會輕易放過她?設計她與趙睿通、奸不過是一個開始,目的卻絕不僅為了要她做趙睿的小妾,整件事,從隱疾到香料,從說辭到契書,每一個步驟都是經過精心安排的,包括顧昭華在房間裏與趙睿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句說給內室的顧婉容聽的話,都是顧昭華百般斟酌後才做的決定。


    若非如此,趙睿怎會恨她?若不恨她,又如何能襯托出趙睿的無能?麵對一個恨毒了的女人,趙睿不僅不能反擊,反而還要百般容忍,這樣的趙睿,又怎會符合心比天高的顧婉容的心意?顧婉容對趙睿不滿意,自然不會想嫁他為妾,顧昭華倒想看看,一對各懷心事的奸、夫、淫、婦能將“愛情”這個詞演繹到何處惡心的程度!


    顧昭華不緊不慢地洗了臉,又叫來竹月,“趙睿在幹嘛?”


    竹月神情頗為古怪,“侯爺下午來了三次了,都問姑娘有沒有醒,說是要迴相國府去呢。”


    顧昭華眉開眼笑,“看來他們那邊是安排成了,走吧,我也好奇著呢。”


    正說著,竹月輕輕扯了她一下,她順著竹月的暗示看去,見竹雨心不在焉地站門口,一雙眼睛溜溜亂轉,走神走得厲害。


    竹雨應該是趙睿與顧婉容一個重要的棋子,畢竟竹雨是她身邊的人,關鍵時刻說出什麽不利於她的供詞,聽起來也格外地可信。


    現在她這模樣麽……怕不是得了趙睿的什麽吩咐了,心裏正掙紮呢吧?


    顧昭華喜歡乘人之美,就讓神不守舍的竹雨去喊趙睿,對於奸細,自然應該多多給她機會,讓她不辱使命,也算是顧昭華做了一次善事。


    竹雨很快將趙睿喊了過來,趙睿春風滿麵地等在屋子外頭,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


    顧昭華倒奇了,他對顧婉容就這麽有信心?


    再看竹雨,也完全沒了剛剛那糾結的樣子,眼角紅紅的泛著春意,一張小嘴兒紅嘟嘟地有點腫,此時輕輕地抿著唇,唇角勾著一抹極不顯眼的羞意。


    好麽,趙睿的手腳真是快,連美男計都使了。


    要是以前的自己,知道趙睿和自己身邊的丫頭有染,肯定要氣瘋了吧?可現在的顧昭華,心中隻覺可笑。


    “一會讓趙婆子留下看住竹雨。”


    竹月略一皺眉,朝門旁的竹雨瞥了一眼,輕聲道:“不如帶竹雨一起迴去,在眼皮子底下……”


    話還沒說完,竹雨竟倒了下去,伺候在院子裏的是老趙家的兩個女兒,一個叫知春一個叫知秋,見狀連忙過來扶著,知春不停地掐著竹雨的人中,可竹雨就是不醒。


    顧昭華有點想笑,故意等知春把竹雨的人中都掐青了才叫停,“算了,讓她留下休息吧。”


    知春與知秋便將竹雨扶迴去休息,竹月也跟過去,在她們房外單獨叫出知春低聲吩咐了幾句。


    知春像趙婆子,很是沉著的丫頭,顧昭華遠遠地瞧著,隻見她僅僅驚訝了一下,便點了頭,一直到竹月迴來都沒再發問。


    趙睿站在門外也跟著往那邊看,顧昭華笑道:“想來是昨夜沒有睡好,讓她留下睡一覺就好了。”


    趙睿連忙收迴目光,“我們現在就迴去麽?”


    “嗯。”顧昭華抬步走到趙睿前頭,“叫上妹妹,我們走吧。”


    “妹妹?”趙睿含著冷笑的聲音在顧昭華身後響起,“哪個妹妹?貞兒嗎?”


    顧昭華轉迴身去看他,見他滿眼厲色,臉上卻帶著虛偽的假笑,惡心得很。


    “是婉容啊。”顧昭華笑著說。


    “婉容妹妹?”趙睿睜大了眼睛,滿麵的驚奇,“婉容妹妹怎會在這裏?她昨日雖與我們一道離開相國府,可中途她忘了東西又折迴去了,你難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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