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黑暗從四麵八方湧來,團團圍住了落箏。


    落箏掙紮著,但是完全無法動彈,一張亮著幽藍光芒的黑狐麵具突然衝破黑暗,出現在了落箏麵前。


    “啊!!!”


    一聲驚唿,落箏猛地坐起,刺目的光透過窗子照在屋中。


    “又是那噩夢啊...”


    “萬幸萬幸...”


    “時辰不早了,要繼續趕路了。”


    昨日是落箏二十五歲的生日,她買了些酒肉迴到客棧,給自己慶祝了一番,誰知多喝了幾杯,便起晚了。


    看著窗外已至中天的初冬寒陽,落箏收拾一番,背著包袱出了房間,付過住店的錢,便繼續向北趕路。


    剛走出去沒多遠,晴朗的天氣便不見了,疾風暴雪轉眼間席卷了天地。


    風雪之中,身穿素白棉袍的落箏艱難地走著,原本半日便可到達下一個城鎮,但因為風雪的關係,直到深夜落箏才到。


    天氣糟糕,時間又已經很晚了,整座城鎮都沒什麽人家亮著燈了,各家店鋪也早早關了門。


    落箏無奈的走著,四趟大街的小城鎮,走完了三趟,沒找到可以住宿的地方。


    “看來今晚要露宿街頭了。”


    落箏輕歎口氣,走到最後一趟大街上。


    剛剛轉過來,眼前便是一亮,一條長街,兩端各亮著一個幌子。


    近處的是一朱漆大門的院子,大門一側掛的幌子上寫了個“劍”字,再抬頭看大門上的牌匾,寫著“紫劍閣別館”。


    落箏看著那院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墜,猶豫一陣,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向著遠端的幌子走去。


    那是一棟三層小樓,隻有幌子沒有牌匾,幌子上寫著個“宿”字。


    落箏並沒有急著上前拍門,而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大的一個客棧,竟沒有牌匾。


    就在這時,客棧的門打開了,一個夥計抱著肩膀走了出來,準備摘幌子,這是要關門上板了。


    剛剛抬手,就見風雪之中,站著個人。


    “哎呦媽呀!”


    夥計被嚇了一跳,下意識額度驚唿一聲,後退數步。


    落箏上前一步,抱歉地看著被嚇到的夥計,開口解釋道:“這位小哥不要害怕,我是行路之人,因為風雪的關係,剛剛趕到鎮中,找了半天隻有這裏還在營業,這才趕來投宿。”


    夥計見不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看身上的素白棉袍也確實像行路之人,這才穩住心神。


    “原來是要住店啊,那就進來吧。”


    “掌櫃的,有客人。”


    夥計將落箏讓進店中,喊了一聲掌櫃的,便又去摘幌子了。


    正在算賬的老掌櫃連忙合上賬本,從賬房走了出來。


    “這位姑娘裏麵請,看姑娘的樣貌,應該不是本地人吧,這大雪天還在外奔波,真是辛苦了。”


    “快坐下歇歇,姑娘用過飯了嗎?”


    老掌櫃親切地招唿著。


    “還沒用飯,給我來些饅頭鹹菜就好,不用太麻煩的,涼熱都沒關係,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落箏坐了下來,隨口迴答著。


    已經深夜了,想必店裏已經封火了,落箏不想太麻煩店家,便想不論冷熱,隨便吃一口便好,喝點酒暖暖身子就行。


    “嗬嗬,不麻煩不麻煩,火還沒封,不過沒什麽菜了,酒有的是,我這就讓夥計端來。”


    老掌櫃說完便離開了,吩咐夥計打酒,自己從櫃台後拿出圍裙係上,向著店後去了。


    “怎麽你們老掌櫃的親自下廚啊?”


    落箏看著老者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問著夥計,這麽大個客棧,竟然沒有廚子,需要掌櫃親自下廚,實在是有些奇怪。


    “啊,大師傅走了,現在店裏就上下我和老掌櫃的了,我的手藝實在不好,隻能辛苦老掌櫃了。”


    夥計說這,將酒壺酒杯放在了桌上。


    “啊?這三層樓的大客棧,一直就你和掌櫃的兩人打理?”


    落箏驚訝地打量著夥計,若真是隻有兩人打理這麽大的客棧,那這兩人定非凡人。


    “嗬嗬,姑娘說笑了,倆個人怎麽忙得過來。”


    “以前人很多的,不過都已經走了,哎...”


    夥計歎了口氣,看上去有些惋惜。


    “怎麽都走了?”


    落箏更加好奇了。


    夥計看著好奇的落箏,有些猶豫。


    “哎,還不是那紫劍閣...”


    “喂!你不想活啦!亂嚼什麽舌頭!”


    夥計掙紮一陣,重視下定了決心,但剛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老掌櫃端著兩個盤子,從後廚走了出來,訓斥著夥計。


    夥計不敢再說什麽,低著頭躲到一邊去了。


    “嗬嗬,這位姑娘,別聽他瞎說。”


    老掌櫃恢複了親切的樣子,講兩個盤子放到桌上,一盤炒雞蛋,一盤醬牛肉。


    “店裏就剩點雞蛋和醬牛肉了,委屈姑娘了,今晚先湊合下,明早我讓夥計去買些肉和菜,給你包點餛飩嚐嚐。”


    “老掌櫃,您糊塗啦,明天就到日子了,還是讓這姑娘明天早些起來,結了帳便走的好吧,萬一被看到...”


    “啊啊,對對,也是。”


    剛剛好滿麵親切的老者,聽完夥計的提醒,一下就蔫了,臉上盡是悲傷。


    “姑娘...吃完早些睡吧..明早...我讓夥計去叫你...想來你還要趕路吧...早些上路...省的天氣不好...又錯過了宿頭...”


    “對了對了,明早不用付帳,實在招唿不周,就當是我請客了。”


    看著雖有悲傷,但依舊叮囑著自己,還給自己免賬的老掌櫃,落箏心中越發疑惑。


    “老掌櫃,不用付帳,不好吧。”


    “沒事沒事,反正是最後一天開店了,沒關係的。”


    落箏試探性地問著,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迴答。


    “老掌櫃,為什麽是最後一天開店了,難道店裏出什麽事了?”


    落箏收起了笑容,放下了筷子和酒杯,看著老掌櫃,認真的問著。


    “沒什麽事,哎,老了,幹不動了而已。”


    “姑娘你快吃吧,然後早些休息,老朽就不打擾了。”


    老掌櫃說著,起身離開了,有些落寞的走進了後廚。


    落箏看出老掌櫃有所隱瞞,轉頭看向一旁的夥計,正好見夥計起身準備離開,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夥計過來。


    夥計以為落箏還要些什麽,剛想開口詢問,就見落箏打了個噓聲,倒了杯酒,推到他麵前,然後小聲說道:“小哥,喝杯酒,給我講講,這店怎麽不幹了呀?”


    夥計有些為難,看了看落箏,又看了看身後廚房的方向,猶豫再三,這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說道:“哎,跟你講吧,其實是店被人搶占了,那幫人白天來下最後通牒了,明天一早我和掌櫃的必須走,要不就性命不保了。”


    “催你早些走便是因為這個,那幫人霸道得很,無惡不作,若是被他們撞見姑娘你,指不定會出什麽事呢。”


    落箏聽的眉頭緊皺,都說聖武人皇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沒想到還有這般兇惡跋扈的人存在。


    “那幫人指的是誰啊?”


    “還能有誰...紫劍閣唄...”


    夥計聲音盡量下的很低,小心翼翼地說著,伸手指了指紫劍閣所在的方向。


    “紫劍閣?那不是隸屬神麟府的劍仙門派嗎?我可聽說他們想來與民為善啊,是神麟府中難地的既有權利又有良心的門派了。”


    落箏驚異地問著,雖然之前夥計提到了紫劍閣,但是落箏怎麽也沒想到紫劍閣便是夥計口中兇惡跋扈的元兇。


    “嘿,以前紫劍閣確實如姑娘你所說,但是自從換了駐館後,就變了。”


    “現在我們這的紫劍閣,那可真是一手遮天了。”


    夥計唉聲歎氣的說著。


    落箏雙眉緊鎖,麵沉似水,一下喝幹了杯中的酒,拿起酒壺轉身上樓。


    “明早不用叫我,若是掌櫃的問起,就說我走了便是。”


    夥計看著落箏的背影,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似乎外麵的寒冷,突然鑽了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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