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弘暉已經一歲出頭,可能沒怎麽見過他額娘,根本不知道找娘,看見四爺就踏踏地跑過來抱住喊道:“阿瑪。”


    四爺臉上不自覺帶起來冷意一瞬間便融化了,蹲下身抱起兒子答應了一聲:“哎。”


    奶嬤嬤走上前,在邊上迴複這一天大阿哥的夥食,吃了幾次奶又吃了什麽東西都說得清清楚楚。


    四爺聽著沒什麽問題便示意奶嬤嬤退下,起身抱著弘暉走在前麵,薑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聽到四爺說“還不跟上?”馬上小跑著跟了上去。


    到了屋裏,四爺檢查小家夥的課業。


    雖然隻是人之初那些並不複雜的,但薑嬰還是非常同情小小的弘暉,這才多大啊就被他爹逼著開始學習了。


    隻能說現在的人卷起來,根本沒有現代人什麽事兒。


    提問的間隙,四爺看了薑嬰一眼。


    弘暉話才能說利索,但讓薑嬰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家夥竟然答題答得六六的,三個字三個字跟著他阿瑪的提問跟得那叫一個順。


    小弘暉背完了得到阿瑪的讚賞很開心,直到這時他才打量薑嬰,而後把從他的小兜兜裏拿出來一塊粽子糖送給薑嬰。


    薑嬰蹲下身接過,說道:“謝謝你啊小阿哥。”


    想到四福晉是穿越的,也不知道是原本的四福晉懷的他還是後麵的穿越者,如果穿越者不把他當親生的,小家夥漸漸知事後渴求母愛,不知道會怎樣。


    四爺:你倒是放心,那個穿越者是個極為知道進退算計之人,她一定會給予弘暉最純粹的母愛。


    隻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嫡長子,長於那般隻有小算計的婦人之手。


    對方的算計太精致了,若不是能夠聽到她的心聲,他都不一定能在短時間識破。


    弘暉抿唇笑了笑,躲在四爺腿邊,不過他的小眼神總會時不時落在薑嬰身上,薑嬰覺得可能是他平日相處的不是嬤嬤就是丫鬟,對自己這樣的人很新奇罷。


    如此想著,薑嬰便陪著他玩了好一會兒,開始還覺得四爺會很快阻止她接近小弘暉,沒想到她後來都玩得忘了四爺的存在。


    跟小弘暉一起解九連環,薑嬰還沒有人家一個應該穿著紙尿褲的小孩兒解得快,不經意一個轉頭,看見四爺還坐在桌邊。


    丟人丟到家了。


    小弘暉胳膊小腿兒也小,卻還是在贏了薑嬰一局之後晃悠著站起來給她額頭貼上一個紙條。


    紙條還是薑嬰教的人家。


    小弘暉一屁股蹲下,拍著手咯咯笑。


    薑嬰對上四爺的眼神趕緊收迴。


    四爺放下蘇培盛剛送過來的一個帖子,走過去在床邊靠著薑嬰坐下,問道:“你們在玩什麽?”


    小弘暉:“阿瑪,貼紙條。”


    難為他把這三個字咬得如此清晰。


    四爺看了薑嬰一眼就忍不住笑,搗搗薑嬰示意她坐裏麵,然後他脫掉靴子坐在薑嬰對麵,跟自己兒子道:“弘暉,阿瑪給你們一起玩。”


    小弘暉軟軟的小身子挨著薑嬰,說道:“阿瑪,我幫薑額娘。”


    完了又補充:“她不會。”


    小弘暉很擔心,薑額娘會因為被貼太多紙條就不願意跟他玩了。


    四爺捏了捏兒子肉嘟嘟的臉頰,同意了小家夥這個請求。


    小家夥到底不如他阿瑪,很快在一個比較難解的九連環上敗下陣來,薑嬰和他一人喜提一個小紙條。


    #


    要不是薑嬰逃得快,一張臉都要被貼上小紙條了,扶著門框進了自己屋子,正在給桌子上擺放花瓶的可期趕忙迎過來:“主子,你這是怎麽了?”


    薑嬰:四爺不做人,欺負她一個弱女子和一個才一歲多點的豆丁沒夠,小弘暉玩的那種嬰兒級別的九連環玩沒了,他竟然又讓人拿來四五歲小孩子玩的。


    薑嬰被貼了一臉紙條就算了,還要被四爺笑水平隻有嬰兒級別。


    “快,給我倒一杯水。”


    薑嬰扶著桌子坐下,喝了滿滿一杯水才算緩過勁兒,突然又想起今天發生的最重要的事:穿越者福晉。


    “再來一個小布丁。”她說道:“給我壓壓驚。”


    可期滿頭霧水,但還是聽話地從小冰箱取來一個小布丁。


    冰涼的小布丁下肚,薑嬰終於平靜下來,還好還好,她穿越過來之後因為條件不足一直老老實實地沒有什麽“發明創造”。


    “可期,你叮囑一下,這個小布丁外麵的人要是知道了別說是我做的。”


    說完薑嬰又覺得沒意思,難道她還能時時刻刻睜著一隻眼防備著穿越者福晉那邊也認出她的身份?


    這事兒是打鐵還需自身硬。


    薑嬰決定今天晚上就看科技欄目了,最好是能學一兩招兒在現階段還沒有被發現的冶鐵或者種田技術,日後再去見見老爹。


    隻要老爹能把官兒做得好,自己又是在皇上跟前掛過號兒的,穿越者福晉發現了她的也不能做什麽。


    況且,就算對方現在還不知道她同為穿越者,似乎也沒打算放過她。


    “吃的什麽?”


    正想著,因為要哄兒子慢她一步的四爺進來了,帶來一陣冷冽的秋風,薑嬰手裏隻剩下兩口小布丁,她看看自己手裏的,對可期說道:“給爺拿一個。”


    四爺好笑,拿著小布丁正反打量,疑問道:“這是什麽稀奇吃食?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薑嬰心裏醞釀了好久,聞言說道:“這是妾身在家的時候自己琢磨的吃法,上不得台麵,爺就私下裏嚐嚐,別告訴別人讓人看笑話。”


    四爺:服了你,說得這麽好。


    他笑道:“自然。”


    然後才咬了一口,待奶香濃鬱的冰塊兒全部在舌尖融化,點頭道:“這麽吃很不錯。”


    “爺喜歡,妾身明日再多做兩個口味。”薑嬰說道。


    四爺看她笑著說:“好。”


    晚上月明星稀,四爺去他前院範圍內的書房忙了一個時辰,看科技欄目看得打瞌睡的薑嬰又迎來了帶進一身涼意的四爺。


    她剛要起身,被四爺輕輕摁了下肩膀,能感覺到他身上雖有涼氣掌心卻是熱力十足,薑嬰看到他下巴的形狀,心裏一動。


    四爺低頭,對上女子的眼神,硬裝不怕卻還是帶著幾分忐忑的。


    她的手臂很柔軟,圈在他後頸,溫溫暖暖的,讓人忍不住心頭發軟。


    四爺知道她心裏的害怕和擔憂,便不想在這時候趁人之威,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裏帶著自己都難以發覺地溫柔:“往裏麵一點,今晚上爺睡外麵。”


    薑嬰收迴手,暗示意味這麽明顯了,他都不要,自己總不能生撲吧。


    其實都到這一地步了,還能避免生孩子?現代的女人不生孩子都說不定要麵臨淒慘的晚年,更別提她現在。


    薑嬰往裏挪挪,平躺著,側頭看了看四爺,四爺也在看她,說道:“爺這些日子要養身體,夫妻之事過些日子再說。”


    四爺倒是不介意跟薑嬰一起生個屬於他們的孩子,但她像是個初到陌生洞穴的小兔子,床笫之事順其自然的好。


    薑嬰心裏鬆口氣的同時,又掛著心事,畢竟伸頭一刀幹脆了。


    四爺捏捏眉心,小丫頭真難伺候。


    “……種植土豆,最合適的季節是在秋末,秋收結束的莊稼地裏,要經過至少一遍精耕,如果想要來年的產量超過五千斤,最好耕進去一波底肥……”


    在悠然喜悅的背景樂中,一道渾厚溫和的聲音不疾不徐地講述著能夠讓土豆高產的耕作,而四爺隻聽了短短兩句話便已經沉浸其中。


    看了十幾分鍾,他胸中火熱,如果能把這樣的高產作物弄到清朝,是不是意味著每年將會有更多的百姓能夠度過難熬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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