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示弱,更像挑釁。


    但霍韞庭還是甩開了她的臉,“上車!”


    沈漁跟隨他上車,不知他的去向。


    她不問,總歸他要她去,她也不能不去。


    霍韞庭帶她去一家茶室,進去後,見到的是陳部長,看到隨霍韞庭來的是沈漁,微微詫異。


    “你說要帶個人來,我是實在沒想到,竟然是沈小姐。”


    沈漁淺笑,“我也沒想到,這茶室裏的人,會是陳部長。”


    她轉頭看霍韞庭,“你和陳部長說話,我在是不是會有些打擾?”


    政商之間,單獨見麵,說話談事外人總要避諱些,沈漁主動為霍韞庭考慮,卻被他直接拉著入座。


    “有些話,你聽一聽總是好的。”


    沈漁露出不解神情。


    陳部長道,“沈小姐既來之則安之,韞庭既然想讓你聽,自然有他的道理。”


    陳部長私下裏,對霍韞庭比之人多時,看起來更親近一些。


    沈漁含笑,“陳部長與霍總之間,似與旁人不同。”


    她帶著試探。


    陳部長看向霍韞庭,對視的當下,輕笑,“沈小姐好眼力,要說我和韞庭的確與旁人不同,我應當算他半個舅舅。”


    這半個舅舅,讓沈漁詫異,“怎麽說?”


    “這段往事,提起來傷心,但沈小姐既然問了,說說也無妨。”陳部長道,“韞庭的母親有一堂弟,是家中獨子,也是我的戰友,年輕時一起執行任務,他為我擋下一枚子彈,去世了,我這樣說,沈小姐應當能明白了。”


    沈漁自然聽明白了,隻是以前從未聽說過這件事。


    “政商要避嫌,原先霍家輝煌倒不需我做點什麽,隻是後來遇了變故,我理應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話到此處,陳部長停了停,對霍韞庭道,“市監局的何局長,現在已經被送押監管,家裏暗道砸出來一麵牆的現金和金條,每一筆錢都在核查來處,完全核查清楚前,暫不對外通報,這錢有來處大的也有來處小的,完全整理清楚,大概還要一段時間,不過當年趙沈兩家勾結,授賄陷害霍家這件事,因為數額最大,也最典型,是他第一個交代出的事。”


    沈漁臉色大變,“什麽叫趙沈兩家勾結,和我們沈家有什麽關係。”


    “沈小姐別激動。”陳部長道,“有疑問,先聽我將事情全部說清楚。”


    “當年霍家同海城各大醫院簽訂合同,大規模的更換醫療設備,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同樣做醫療器材的趙氏,眼紅這筆訂單,但合同已經簽了,他能怎麽辦,隻能想方設法的去破壞這項合作,趙氏的趙林玉接連請了很多人吃飯,旁敲側擊的試探,沒想到和他一拍即合的竟然是霍正東的好友沈之衡,二人為虎,兩人成團,野心就不在隻是搶去這筆訂單,而是以這一次的醫療設備為口子,吞下整個霍氏,趙林玉做前鋒, 沈之衡在後籌謀,二人向市監局的何局長行賄,將霍氏配給醫院的器材全部打上不合格品,趙林玉乘機搶走這筆訂單,而霍氏因為器材積壓,資金沒法迴籠,資金鏈出現問題,沈之衡這邊收買了霍氏的高層,在最是危難時,將霍氏最重要的幾個項目的數據泄露給了競爭公司,導致項目全麵崩盤,霍氏支撐不住麵臨破產,一旦到了這個境地,後麵想要起死迴生就難了,趙林玉明麵上得了所有好處,暗地裏沈之衡拿去的也不少,所以,幾乎是在霍氏破產的第二年開始,沈氏一路走高,幾乎成為本領域在海城的龍頭老大。”


    沈漁無法去相信陳部長說的這些,“你有什麽證據?”


    “上麵有調查筆錄,何局長親口供訴,趙氏現如今正麵臨破產,趙林玉想學沈之衡潛逃,可惜,同樣的路,前人走過,後人就走不了了,三天前就已被控製,何局長供訴後,他也對此事供認不諱,並有當年和沈之衡行賄勾結的一係列證據。”


    陳部長一口一個沈之衡,好似不知道那是沈漁的父親一般。


    完後,看向沈漁,仍是保持著幾分麵子,道,“沈小姐若是不信,且有興趣一定要了解事情真相,我和監察局那邊說一聲,您可以親自去看看證據。”


    “我要看。”


    她不信。


    她一定要知道。


    她一定要證據擺在她麵前。


    ——


    去監察局的路上,沈漁和霍韞庭一路無言。


    她腦中不斷迴響著陳部長的那些話,不斷的閃過曾經兩家走動時的和諧畫麵。


    閃過,霍伯母在醫院時,爸爸時常歎氣的那句,“你霍伯父霍伯母也是可憐人,都怪爸爸當初實力不夠,若是能幫得了他們,也不至於落得個這樣的下場,霍伯父對咱們家有恩,當年若不是他的信任和鼎力支持,這海城能不能有咱們沈家還是一迴事,你霍伯父已走,霍伯母如今如此淒慘可憐,沈家便是養一輩子也得養。”


    那樣重情重義的話語,猶言在耳。


    怎麽會是爸爸???


    可現實往往是最狠的一記耳光,當證據擺在眼前時,便是不願意去信,也不得不去接受這樣的事實。


    腦中一片空白混亂,沈漁的腳步甚至不穩,用力的向後跌去,霍韞庭沒攔著,冷漠的看著她跌坐在冰冷的瓷磚上。


    居高臨下,冷冷的如同看一件垃圾般的看著她,“你說你們沈家是不是罪有應得,你如今所經曆的一切,是不是活該?!”


    沈漁倏地抬頭,怔怔的看著他。


    霍韞庭走至她跟前,站定。


    他彎下腰,眼眸眯的狹長,突然勾唇,“等著吧,我的報複,才剛剛開始。”


    那笑,陰鷙的瘮人。


    沈漁從心底感受到恐懼,她抬手,死死的抓住霍韞庭的胳膊。


    “我爸做錯了事,應當付出代價,法律會製裁他,你把他交給法律。”


    眼神中充斥著乞求,沈漁放軟了聲音,“好不好?霍韞庭,求你了!”


    下一秒,她再次摔迴在地,霍韞庭揮開她,瞥了一眼她落在地上白而細的一截手腕,冷笑,“他怎能如此輕鬆?他犯的罪,千刀萬剮都不夠,慢慢來,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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