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要罵隨你,但提醒一句,最好別學陸夫人之流,我和陸時嶼不一樣,我不逼你接受,就一句,你讓她斷腿,我就賠她一條腿,你傷她哪兒,你兒子就傷哪兒。”


    “您看著辦。”


    如果不是白薇突然到了。


    她當時,真不知道自己聽了這話會不會狠狠給司厭兩下。


    真是她的好兒子。


    往她心裏紮,一點都不留情。


    司厭了解她,她也了解司厭,別管他話說的多平靜,他說的出,就做的到。


    她還真被他威脅住了。


    就這麽一個兒子。


    當時生他,去了半條命,她脾氣急,偶爾罵他不留情,但心裏,愛到骨子裏了。


    司厭那兒,她不敢和他硬碰硬。


    那就隻能從夏妗這兒入手。


    司厭說他們分手了,讓她別著急生氣,等真成了她兒媳婦,再氣也不遲。


    說的這叫什麽話。


    怎麽不說,不會是她兒媳婦,讓她安心。


    說什麽晚點生氣。


    她聽著就知道他的意思。


    不聽也知道,他動了這麽大勁,明顯認真了。


    司厭什麽樣她能不知道。


    她心裏早就有底,他認真,那就是認定。


    隨了司澤。


    又比司澤更強。


    當年說去鹿城,不接手公司一去幾年,軟的硬的都叫不迴來。


    他不願意迴來,誰叫都沒用。


    司母拿司厭是沒辦法的,她心裏最清楚,和司厭杠上,鬧到最後也隻能是她退一步。


    “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你讓司氏付出的代價,前提是,你不許再纏著阿厭,必須離他遠遠的,聽明白了嗎?”


    司母態度強硬。


    夏妗沒想過掙紮,“我明白。”


    “希望你是真明白,我倒是不想學陸夫人,但萬不得已時,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司母盯著夏妗,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她要確定,夏妗的配合是不是為了蒙混過關。


    夏妗的眼裏無光,有種疲倦到對人生絕望的空白感。


    不掙紮也妥協。


    是被生活毒打到,已經自我否定,不抱任何希望的放棄。


    “我懂得。”


    她溫淡的對著自己笑,勉強扯出的弧度。


    司母看著,沒來由的覺得,她有點慘,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才會生出這樣的心態。


    可她的慘,不是自己造成的。


    她影響到了自己,就是她的錯,自己不會因為她的可憐,而對她心慈手軟。


    “你懂就好,以後離薇薇也遠點,薇薇單純我不想她最後發現,身邊的好朋友欺騙背叛她,你應該知道,不出意外,司厭未來的妻子,就是薇薇,薇薇待你真心實意,你卻將她當傻子一般的蒙蔽,你應該也不好意思,繼續待在她身邊。”


    夏妗點頭,“我知道。”


    司母又看夏妗一眼,太好說話,導致她很多狠話沒法說出口。


    “走吧。”


    都答應了,司母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隻等著看,夏妗是不是真的如她表現的這般聽話。


    夏妗從茶室出來,外麵的光刺的她眼疼。


    她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她在司母徹底發現前分手了。


    可又有什麽好慶幸的。


    她失去了啊。


    是隻要活著人生就有希望嗎?


    不是的。


    人生的希望,是能夠擁有或是得到想要的,即使還未得到,也要有可以得到的可能。


    這樣才會覺得有奔頭,前路光明。


    而她的那束光,徹底熄滅了。


    無論是理智還是感性,都提醒著她,絕無可能了。


    ——


    夏妗迴了公寓,白薇不在家。


    她去了臥室,將自己的行李收好,出電梯時,卻撞上了迴來的白薇。


    兩人四目相對。


    她從白薇眼中看到了一絲尷尬。


    她大概也明白了。


    白薇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你要搬走了嗎?”


    “嗯。”夏妗說,“原本這公寓也不是我租的。”


    白薇抿唇,沒有說話。


    夏妗推著行李箱走過她,她迴頭,“阿妗。”


    夏妗停下腳步,半秒鍾後迴頭,微笑的神情,“怎麽了?”


    白薇垂眸,“對不起。”


    夏妗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麽,怪罪沒有立場,沒關係又說不出。


    停留數秒後她再次迴頭。


    白薇的聲音落在她身後,她說,“阿妗,別怪我,你知道的,沒有我,結局也不會改變。”


    “我隻是,隻是...讓一切加快了速度。”


    夏妗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後。


    白薇緊抿著唇,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好半晌,再次喃喃,“對不起。”


    誰都會自私的對不對?


    她也喜歡司厭,她也想為自己爭取一次。


    從公寓出來,夏妗迴了酒店,行李放進去,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


    最後,去了工作室。


    答應給江燁的胸針做了一半,她用兩個小時徹底完成。


    說起來,江燁也幫了她不少。


    以後不會再有交集。


    這禮物或許微不足道,但是她感謝的心意。


    東西給江燁,現在隻能通過荀南風。


    夏妗聯係了荀南風,原本她說,她去醫院,但荀南風說不想在醫院。


    她在醫院已經呆的無聊透頂,剛好出來透透氣。


    夏妗住的酒店,離醫院不算太遠。


    坐車不到二十分鍾。


    荀南風來的很快。


    現在天氣越發冷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羊絨大衣,脖子上圍了一條紅圍巾。


    夏妗從酒店下來,兩人在大廳碰麵。


    夏妗將裝著胸針的盒子遞給荀南風,荀南風接過,問她,“要不要去喝一杯?”


    同是過來人。


    她很容易看出,夏妗此刻的狀態。


    夏妗沒拒絕,她應該感謝荀南風,她早就想要喝酒了。


    人大概隻有醉了,才能忘記痛苦,才能開心。


    “去清吧,還是熱鬧點的?”


    荀南風問。


    夏妗沉思半秒,“熱鬧點的。”


    清吧太安靜,音樂太能調動人的情緒,會放大而不是掩蓋。


    嗨吧不同,震耳欲聾的音樂,和放肆的氣氛,會打斷情緒。


    她需要的是麻痹。


    選的酒吧,離酒店不遠,兩人過去,一張卡座,若幹瓶酒,有烈的,有溫吞的,有幾乎不帶酒勁的。


    夏妗喝最烈的酒,荀南風喝最淺的。


    女人結伴酒吧,都有這樣的默契,一定要有一個是清醒的。


    荀南風陪夏妗求醉,自然是她醉,她醒。


    這家酒吧,背後老板不知是誰,算得上是海城嗨吧的一股清流。


    隻要女士在桌上擺了紅燈,就是拒絕搭訕的意思,如果有人在亮紅燈的情況下,還要上前騷擾。


    會被保安直接趕出去。


    迷亂的燈光下,夏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她以為來了酒吧,她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可她關於司厭的記憶太多了,多到她望著光束,聽著音樂。


    人好似迴到了鹿城。


    她最最輕鬆的那個階段,司厭,酒吧...


    兩人彼此試探靠近時心髒的蠢蠢欲動,是心動的初始。


    時間為什麽會這樣快。


    如果能停留在鹿城,停留在紐城,那該多好。


    她為什麽是這樣的人生。


    她為什麽這樣曲折坎坷,為什麽她想要的,永遠得不到。


    她不貪心。


    隻想和喜歡的人,平靜安穩的生活罷了。


    為什麽,一點點的糖都不給她吃。


    還要怎樣,還要怎樣。


    她受了這麽多的委屈,苦難,就不能兌換一個司厭嗎?


    夏妗太難受了,她低頭埋首在掌心。


    想哭,卻還要強忍。


    荀南風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曾這般難受過。


    那時候以為,不會再有比這更痛的了。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夏妗的背,幾分安慰,幾分疼惜。


    “會過去的,時間會帶走一切。”


    當曾經的愛人,有了新的選擇,再大的愛意,也會漸漸冷卻。


    你會逼迫自己,強製性的將他剔除心髒。


    人總是在認為對方愛自己時,更痛苦。


    因為會不甘心,為什麽相愛的人不可以在一起?


    可是呀。


    愛沒那麽偉大,不是愛了就會一生一世。


    結局既定。


    別為難對方,也別為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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