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安從別墅出去,一直到夜幕降臨都沒有迴來。


    電話不接,信息不迴。


    徐婧在家對著夏安安發了好大一通火,夏安安被拘留的新聞,鬧得人盡皆知,她不僅沒想著去解決,反而在家裏發瘋。


    氣走了夏國安不說,徐婧罵她,她埋怨徐婧,埋怨徐婧找了個無能的男人,給了她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爸爸。


    罵徐婧戀愛腦,毀了她的一生。


    徐婧不明白,她怎麽生了這麽個玩意兒。


    連最基礎的基因生物都不懂。


    沒有夏國安,哪有她夏安安,自己真要找個有權有勢的男人,也輪不到她享福。


    可夏安安不管不顧,大概以為隻要自己足夠發瘋胡鬧,就能得到她想得到的。


    跟徐婧玩三歲小孩那一套。


    徐婧後悔,但夏安安的性子也是她一手慣出來的,學生時代差點要了夏妗的命,海上推夏妗入海,這樣差點沾了人命的事,她都能給夏安安把屁股擦的幹幹淨淨。


    甚至因為自己同樣恨透夏妗。


    她還誇夏安安,有自己幹脆利落的風采。


    直到現在,食到苦果,被夏安安氣到唿吸不順頭暈眼花,她才後悔。


    “滾!”


    徐婧氣的站不穩,一手扶著沙發靠背,一手指著大門,對著夏安安吼。


    夏安安咬著牙,“滾就滾!”


    夏安安頭也不迴的離開別墅,管家匆忙進來,“夫人,要不要攔住小姐?”


    徐婧,“攔她做什麽,攔她迴來氣死我?”


    管家不敢做聲。


    傭人給徐婧端來菊花茶,“夫人,喝口茶壓壓火氣。”


    徐婧端著茶杯喝了幾口,放下茶杯她在沙發上一直躺到緩過勁來問,“先生的電話還打不通?”


    “打不通。”


    ——


    夏國安從別墅出來,並不知道去哪,車子開去了很多地方,曾經約會漫步的公園,牽手走過的步行街....


    他和蘇清荷,家境都很一般。


    大學時,兩人沒錢,囊中羞澀,見麵不是在公園散步聊天,就是在步行街,吃一塊五一根的烤腸,幾塊錢一碗的麵,他穿洗的發舊的t,她頭上的發圈五毛一個....


    可他舍得給她買幾百的裙子,她也舍得給他買大幾百的鞋....


    他們同在海城,但學校一南一北,同一座城市也和異地沒什麽兩樣。


    一個月見兩次麵。


    一次她來找他,一次他去找她。


    那時候高鐵還沒開通,他們坐火車,擠在擁擠的車廂,因為要去見對方,滿心歡喜。


    夏國安坐在車裏,因為過去的迴憶,眼淚落了下來,他如今住在大幾千萬的別墅,開著上百萬的車,穿著名貴的衣服,就連手腕上的表,都價值百萬。


    他再也體會不到曾經的窘迫,也再也體會不到曾經的滿心歡喜。


    不知道是不是臨近蘇清荷的忌日,他近來總是想到她,好多年,他不曾在夢裏見過那張臉,連記憶都模糊了。


    卻在這兩天,連著兩夜夢到她。


    夢到她穿著素白的長裙,站在老家開滿鮮花的小山坡迴頭看他,她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那樣年輕,那樣好看....


    可他老了,無論如何保養,也掩蓋不了這近五十的年紀。


    他不敢走近她,遠遠的看著,生怕一靠近,她就生氣跑掉,再不入他的夢了。


    可她朝他走來,還是曾經的模樣,她對著他笑的那樣溫柔。


    她和他說,‘國安,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夏國安在夢裏被痛醒,捂著心口,說不出話,徐婧起身問他‘怎麽了。’


    他隨口糊弄了過去。


    他心裏難受,愧疚,麵對蘇清荷即使隻是夢裏的蘇清荷,也覺得羞愧難當。


    他沒照顧好夏妗。


    他眼睜睜看著她受了二十多年的欺辱,默不作聲。


    夏國安的車,最後開到了醫院。


    他不止沒有對夏妗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也沒對蘇母盡到該承擔的責任。


    這些年,他不止無視夏妗,也無視蘇母。


    全然忘了,自己母親纏綿病榻時,一直是蘇清荷和蘇母照顧的。


    夏國安走進了醫院,來到了病房。


    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護工給蘇母喂飯,不敢進去,可蘇母糊塗,偏過臉看到他,叫他行衍。


    行衍。


    他想了好久,想到夏妗的緋聞對象周行衍。


    這個男人,是夏妗的男朋友嗎?


    夏國安不知道,他無從知道,蘇母認錯了人,他大著膽子走進去。


    差點脫口而出,一聲‘媽’。


    好在反應過來,叫了,“阿姨。”


    蘇母,“叫什麽阿姨,亂輩分了,叫外婆。”


    夏國安改了口,今晚孝心爆棚,他從護工手裏接了碗,卻忘了,他手腕處有一塊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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