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兄你看這大漠水澤的分布。


    雖然你我都不知道匈奴部族長時間待在哪裏,但是你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定然會在水源附近活動。”


    沉默了有一會兒,張遠心裏麵也有了計劃,於是就張口開始向褚達娓娓道來。


    除了河套地區的這白羊王樓煩王是依靠黃河的水源而生,其餘的匈奴部族其實都遊走在幾大水係的附近。


    郅居水、安侯河、餘吾水都應該是匈奴單於部族活動的範圍之內。


    這三條水係都源自於北海,隻不過由北向南遊走的時候分成了這三條大河。


    另外狼居胥山以東還有一條弓奴水,弓奴水若是不因為狼居胥山山脈的阻斷,應該就跟餘吾水合為一體了。


    地圖上記載的匈奴單於庭的位置就在狼居胥山以及姑衍山的中間,也是弓奴水與餘吾水的中間。


    看地圖上的地形,應該是在一處水草豐盛的山穀處。


    這裏向著西南而行就應該是渾邪王與休屠王活動的範圍區域。


    這裏也有著三條水係,但是卻沒有匈奴單於活動的那三條水係條件好。


    那三條水係背靠北海任何時候都不擔心枯竭,而渾邪王與休屠王這三條水係卻無根無垠。


    匈奴河、姑且水、闕奴水。


    向南隔著一條俊稽山脈還有一條龍勒水。


    他們與匈奴大單於的部落也隔了一條燕然山脈。


    逐水草而居應該是渾邪王休屠王部族生活的常態,而匈奴大單於部族則因為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故此也要比別的部族要輕鬆許多。


    這些全都是看地圖看出來的,許多地名其實都是往後才命名的,不過沒辦法這些也都標注了出來。


    還好大家都沒懷疑些什麽,全當匈奴那邊也是這麽叫的,或者就是當成了繪製地圖的商人是這麽稱唿的。


    事實證明叫什麽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能夠把地圖吃透。


    張遠跟褚達詳細說了一遍後,使得褚達在心中也勾勒出來了一份有人味的地圖。


    他腦海裏麵的地圖不再是隻有區區幾個地名的地圖,而是標注著各個匈奴部族活動範圍的地圖。


    “阿遠,你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將消息送出來即便被抓住了也能夠保密?”


    褚達對這個還是特別的感興趣。


    人總是會對未知的東西好奇。


    “褚兄你先看看我寫的這幾個字符,你看看都是些什麽意思。”


    說著張遠便寫了一串阿拉伯數字在紙上,讓褚達自己猜意思。


    “額這個是一?”


    褚達摸了半天腦袋,最後也隻能指著1問問張遠自己有沒有猜對。


    “是一,其他的呢?”


    “總不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褚達即便把0當成了十,這個答案也是全靠猜猜出來的,而且他心底也是一點底都沒有,那也算是聰明的了。


    張遠一確定第一個數字是一,他雖然有些開玩笑的興致在,那也是說出來基本正確的答案了。


    “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最後那個是零。


    把一跟零放在一起,才是十。”


    “他耶耶的。”


    褚達一下子爆了粗口,不是因為自己的聰明,而是因為張遠。


    “阿遠,你這也太那啥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是百的話那麽一後麵就加兩個零?”


    “對,褚兄你拿這些字符寫個一百五十六給我看。”


    張遠把毛筆遞給了褚達,讓他自己試試。


    結果褚達在紙上寫了個100,50,6。


    張遠看了之後差點沒有吐血,這也不怪褚達,張遠一開始介紹的時候也說錯了。


    褚達反倒就是按照張遠說的來的。


    “褚兄,若是在零上麵有別的數字的話,就可以代替零。


    零不是沒有麽,有了別的數字我們就不用寫了,156才是正確的寫法。”


    “額,哦,嗷。”


    褚達的語氣開始慢慢有了變化,就跟張遠在他腦袋上開了一扇窗一樣。


    西漢還沒有出現算盤,算盤是在東漢出現的。


    算法雖然已經有了,但是張遠不懂古代的算法,也不打算把現代的算法帶到這個時代來。


    這些阿拉伯數字也就僅限於幾個人知道是什麽意思就足夠了。


    好在褚達的臥底工作不需要進行一些計算。


    “往後就用這些字符來標注匈奴大軍的數量,以及匈奴大軍距離什麽地方有多麽長的距離。”


    “既然阿遠你說到位置了,那麽其他的東西呢?”


    張遠拿著毛筆沒有紙上寫寫畫畫,而是在地圖上直接就開寫了。


    他開始比對著一個個草原上的地名,開始用簡體字開始書寫。


    地圖上的字體就是漢隸,其實與簡體字的區別還不是很大,這也是張遠為什麽四個方向選用英文字母而不是簡體字了。


    漢隸裏麵的代表方向的東西南北跟簡體字沒什麽太大的區別,明眼人看一看都會知道是什麽字。


    張遠對於那些地名也是這麽做的,若是簡體字與漢隸過於接近,那麽就用首字母來代替。


    這下苦了褚達但是卻能夠保證其安全性保密性。


    例如匈奴河,這個地名。


    匈奴兩個字漢隸的寫法都已經比較接近簡體字了。


    匈在簡體字裏麵字體裏麵是個叉,而在漢隸裏麵是個人,這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至於奴,在漢隸裏麵就是把女字旁上麵給連在了一起。


    總有人會說怎麽現代人一穿越到古代就懂文字,也不是現代人想懂,長得這麽相似不想懂也很難啊。


    穿越過去的唯獨需要擔心的就是口音也就是對話,至於文字隻要不是往秦朝穿越亦或是更早的朝代,文字還是比較容易看懂跟理解的。


    漢隸對於古代人來說畢竟就是一種簡體字而已。


    因為兩種字體過於相像,張遠大量用了拚音的首字母,隻有為了區別東西南北那四個字母亦或是有像姑跟弓這兩個首字母都一樣的漢字時才會用第二個字母。


    當然要不是為了區別開來,張遠都用拚音首字母他也能夠看的懂。


    可人家褚達看不懂啊。


    每一個字對應一個字符,褚達能夠靠死記硬背全給記下來,但是要真的弄混其中的一些字符。


    例如姑跟弓張遠都拿g來代替,褚達在書寫的時候就容易搞混這兩個字。


    因為還有許多地名裏麵都有姑跟弓這兩個字的。


    可能是有著什麽特殊的含義,張遠也不是太明白。


    張遠才剛把替換下來的地名寫完,卓文君就已經過來請張遠跟褚達去用食。


    褚達還在琢磨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那十個阿拉伯數字,飯桌上吃飯的時候一直用手指蘸著酒樽中的酒水在案桌上比比劃劃。


    那股子認真地勁兒著實讓張遠有些感動,這是真的對生存有著極度的渴望,當然也包含了一股子想要報效大漢的心理在。


    誰不怕死啊,若是能不死那當然是不死的好。


    張遠感動也是感動在這一點,給了褚達希望他自己就會努力抓住那一點光亮,拚盡渾身的力氣往上麵攀爬。


    這才是一個正常的人該有的樣子。


    對於一些自殺者,張遠其實沒有多大的佩服。


    古往今來那些自殺的人若是慷慨赴義,張遠沒的話說,隻能豎起大拇哥稱讚一句民族英雄國家脊梁。


    若是為了個人私義,張遠當真是不覺得有什麽好的地方,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還怎麽想著要別人尊重你。


    可能是因為文人們把自殺這種事情都快鼓吹到了天際之上,竟然許多人都以為以死明誌是有用的,最起碼能夠博個千古芳名。


    除了張湯的自殺直接帶走了幾個生死大敵的性命,其餘人的那種自殺也就隻有文人垂憐還有滿足自己內心的那種情感,其實說是欲望也不為過。


    希冀得到別人的認同,自己卻不認同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說起來就是欲望。


    “今日的飯菜怎麽不如往日了。”


    褚達皺著眉頭向張遠抱怨道。


    張遠聳聳肩,沒說啥,一門心思都不放在吃飯這件事情上,自然覺得什麽美味佳肴都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滋味。


    重新把褚達拉迴主樓,張遠就讓褚達開始記起那一個個地名,以及代表東南西北的eswn。


    先就是把這一堆東西一股腦的塞進褚達的腦袋裏麵去,然後再抽絲剝繭慢慢的把它們全部都串聯到一起。


    也就是說先背誦全文,再學習解題方式。


    褚達要不是已經四十了,張遠估計就想著多收一個徒弟了。


    “阿遠,讓兄長住在那裏不合適吧?”


    把任務布置下去的張遠肯定會迎來比較輕鬆的一段時間,留褚達一個人在主樓慢慢背誦全文,張遠就去了卓文君的小竹樓。


    “沒什麽不合適的,他能一夜將這些東西全部記住那就不錯了。


    我估計這幾日夜晚褚兄都沒辦法可以入睡,不睡覺在那裏都是一樣的。”


    “你也不怕將兄長累壞了,即便是為了政務也不要操勞壞了身體。”


    “哎,性命與疲累相比較還是性命比較重要。


    幾夜不休息換來一個未來,即便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


    陡然說起這,張遠又有些傷感。


    卓文君不知道這些機密的事情,還當張遠是在訴苦。


    這個女人在心底立馬將劉徹那個奴隸主痛罵了不知道多少遍。


    張遠是想讓卓文君搬進主樓的,可是現在不行,於是兩人也隻能一人住一座小樓。


    眼看到了關鍵的時候,張遠不能因為言行遭到別人的詬病。


    這也是張遠對於這個時代所做出的妥協。


    好在卓文君也理解,深知改變的不易。


    不過張遠已經打定了主意,得勝歸來之日,若是劉徹不給自己封侯,那麽便可直接迎娶卓文君。


    若是封了侯,也定會把卓文君當成是平妻對待。


    在沒有第二個女人的情況下,卓文君就是張遠的正妻。


    無論何朝何代,男女之間的事情或者說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雖然大家都說隻要兩個人願意就行,但還是得接受別人亦或是禮法的考驗。


    得到別人的認可不是那麽的重要,但在這種事情上,中國人好像從來就沒有變過,好像都希望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可。


    比如衛青跟張遠都被封了列侯,衛青的妻子跟張遠的妻子卓文君其實都是沒有辦法入宮給王娡請安的。


    但是別的列侯家裏麵的家眷隻要門當戶對,就能夠得到太後的召見。


    衛青那個是糟粕之妻,張遠這個是商賈之女。


    成見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你有愚公移山的誌氣也不能搬開這座大山。


    數千年沒有一個人類做到過。


    帶著一些唏噓與哀傷,張遠抱著卓文君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醒來就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張遠洗漱完就去看褚達,發現他兩眼通紅還伏在案桌上,嘴巴跟手就沒有停過。


    旁邊的廢紙都已經積累了一大摞。


    別的感受先不說,張遠有些心疼,當時就不該弄一些紙墨過來。


    像這種毫無意義的書寫,直接蘸水在地上或者桌子上寫不就挺好的麽。


    浪費,實在是有些浪費了。


    “褚兄,怎麽樣了?”


    張遠提高了音量,喊了褚達一聲。


    驚的褚達手裏麵握著的毛筆一下子掉了下來。


    “哦,阿遠你迴來了啊,外麵天都亮了。”


    “是啊,褚兄你記住沒有啊?”


    “差不多了,這些字符我都刻在心裏,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褚達說的誠懇,張遠就知道他已經完全記住了。


    “好,記住了就好,接下來我教教你怎麽表達。


    大澤東南二百五十裏,居延澤東北三百六十裏你在紙上寫下來。”


    這是張遠新想出來的一種更為精確的定位方法。


    既然沒有指南針什麽的確定角度,那麽就可以依靠兩個參照物來確定方位的角度。


    兩處湖泊都是一個點,在地圖上劃一條代表兩百五十裏跟三百六十裏的一條線,然後兩處湖泊那兩個點不動,移動另外一端,兩條線兩端交匯的地方便是褚達想要表達的地點信息。


    張遠想出這個辦法的時候,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智障了,前世九年義務教育學的那些東西都快忘了個幹淨。


    實際上許許多多的知識對於現在的張遠都有著極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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