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他當真跟眾人是這麽說的?”


    丞相府內府的書房中,田蚡麵色很不好看,盯著下方的一名侍者問道。


    “對,小人聽得清清楚楚,太學令在會客廳當著一眾大臣的麵說,選拔官員乃是陛下的事情,其餘人插手那便是擅權僭越之舉。”


    侍者不僅把張遠的話說給田蚡聽了,還順帶著將自己的理解給說了出來。


    張遠可隻是說自己不可能那麽做,這麽傳謠的人是誅心之舉,結果換到這侍者的口中就變成了其他人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那便也是擅權僭越。


    田蚡握了握原本就攥緊的拳頭,狠狠地錘了一下案桌。


    “本相聽說他是為了官學章程一事而來的吧。”


    “對,太學令是和太學丞一同來丞相府的,早先在禦史大夫府待了半日,從禦史大夫府傳來的消息說,二人是為了官學章程推行一事才來的長安。


    不過禦史大夫府那邊已經通過了,陛下也早就說過此事不加以阻攔,無須麵聖奏請。


    眼下太學令跟太學丞來丞相府就是想要丞相府的官吏1推行官學章程的,君侯您看要不要小人下去交代一聲,將他們打發走?”


    侍者這麽一說,田蚡還真的有點動心了,不過轉念一想,劉徹那邊都開綠燈讓張遠一路無障礙通行,自己這裏硬生生的把人家卡著,那不就明擺著是抗旨麽。


    “哼,本相還不至於連這點心胸都沒。


    下去讓張遠來見本相,就說官學章程的事情,本相得親自查閱。”


    侍者很是詫異,這時候不該往死裏坑張遠,為什麽還要見他。


    不過眾人早已經習慣了田蚡直接下命令,也不敢出聲阻攔,便老老實實的退下去,照著田蚡說的去做。


    會客廳那邊,吾丘壽王才疏通了一些關係,想要把消息送到田蚡這裏。


    原本想著安安靜靜的等待一位長史召見,結果一迴到會客廳便感覺到氛圍有點不太對勁兒了。


    “太學令,這些勳貴官員都怎麽了?


    之前不都還好好的,現在怎麽一直在躲避我們的眼神?”


    張遠輕笑了一聲說道。


    “那是他們一個個心裏麵有鬼,我們坦坦蕩蕩的,他們自然不喜。”


    吾丘壽王也不知道張遠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卻也沒往下麵問了,腦子再怎麽笨也想到在自己出去的時候,會客廳裏麵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剛剛在田蚡麵前匯報的侍者出現在了會客廳。


    “太學令,丞相請您入內府一敘。”


    張遠聞言眼皮跳動了一下,就起身準備跟這個侍者一起離去。


    結果臨了還出了幺蛾子。


    “我們都在這裏等了不止半日,怎麽太學令一來就能夠得到丞相召見?


    難道太學令的事情就是大事,我們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對啊,凡事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現在朝堂上的風氣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說這些話的都是那些位高權重的侯爺們,田蚡在他們眼裏除了是個丞相,再多的也就是有個當太後的姐姐。


    這些侯爺們那是不想要當丞相,尋思家族的利益得跟朝廷的利益分開,既然繼承了爵位就沒有必要在朝堂之上打拚。


    所以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是真正的貴族,而田蚡這種就是暴發戶,了不起了稱唿一聲新貴。


    張遠也覺得他們是貴族,大漢立國近百年,也有底蘊弄出一堆貴族來。


    不過有些話背後可以說,當麵說大家的麵子就都不好看了。


    侍者一下子就頓住了,雖然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但在這裏的列侯那也是七品官能比的麽?


    田蚡就算在場,臉色再怎麽掛不住,也不能當場撕破臉皮,頂多事後把這些人一個個都弄死,而且還得找到把柄。


    就跟弄死灌夫一樣,灌夫一沒官職二沒爵位,弄死一個灌夫都如此的麻煩,更何況是列候?


    “諸公還請聽在下說一句。


    雖說事情有先來後到,但也分個輕重緩急。


    在下想丞相心裏麵應該有把尺子,諸公心有不滿可以但是還請不要妄議丞相。”


    欺君是死罪,妄議百官之首即便不是死罪那也是一種很大的罪過,沒人注意到你便好,要真的那天劉徹覺得大漢的列侯太多了,直接可以以這個罪名削去一些人的爵位。


    張遠這提醒自然也是賣個好,人嘛總不能跟所有人都結成死仇,拉攏一些人再打擊一些人才是處世之道。


    “太學令說的是,是我們考慮不周,嘴巴沒把上門。”


    “哎呀,人老了,就糊塗了,往後也不出門了,這些事情就交給下麵的人去做吧。”


    當即就有幾人剛剛發表了心中不滿,現在覺得在這裏待著不怎麽合適了,直接就離開了。


    說實話能在這裏拖遝半日之久的人,很顯然那就是田蚡不想見他們,既然不想見等上一天兩天那還是一樣的效果。


    這些人跟之前與張遠爭論的那些官員可不是一波的,官員們巴結田蚡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去諷刺田蚡。


    “行了,前麵帶路吧。”


    見侍者愣著不走,張遠麵色一冷提高了音量喊道。


    “哦哦,您這邊請。”


    侍者立馬緩過神來,伸手將張遠請了出去。


    等張遠離去,會客廳又開始討論了起來。


    但無非就是圍繞著張遠還有田蚡在討論,大家都在說是田蚡知道了剛剛張遠說的話,這才把他喊去。


    有些人甚至覺得張遠接下來兇多吉少了,還把灌夫拉出來跟張遠比較了一下。


    吾丘壽王在一邊聽得冷汗都流了出來,這些人可沒有因為他在這裏就有所避諱,很快吾丘壽王便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心裏麵一直在後悔,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當時就不該出去。


    隱隱的吾丘壽王開始擔心了起來,當然不是在擔心張遠的個人安危,二人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好到那種地步。


    吾丘壽王擔心的是太學所有官吏這麽長時間的準備努力會不會就此浪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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