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令,其實您說的考核跟舉賢良文學還有秀才異等有些衝突。


    下官以為能被郡縣舉賢良文學跟通過秀才異等之人,都可以通過太學的考核,要是真的通不過,那我們的考核製度未免也太過於嚴格了。”


    底下的一名文學掾屬突然說道。


    張遠這才發覺了此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


    “額,好像是這麽迴事。那便削去舉賢良文學跟秀才異等。


    三分之二的名額給考核製度,其餘的分給舉孝廉跟舉賢良方正。”


    “太學令,另外我們想真正的吸納人才,可能需要您還有陛下發力。


    眼下太學內的講師太少,真要是像您說的那樣,我們可能一個講師要負責五百人。


    而現在的幾個博士年歲都大了,恐怕無力支撐。”


    又是這名太學掾屬提出了問題,張遠這才發現這人是個人才啊。


    “你說說你有什麽想法?”


    “下官以為,您為太學令乃是卿大夫,按照我朝慣例,您有權力辟用吏員。


    既然太學要以為大漢輸送官吏為己任,您便可以在其中出力,在各地搜羅有名望或是有大局觀,亦或者有學識的人入太學為吏。


    地位再要高一點的,則需要陛下征召,例如蜀郡太守文翁,現在的年歲仍然擔當一地太守實在是太過吃力,若是把他弄進太學,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額,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下去了。”


    這文學掾屬口氣有些大,把文翁弄到太學來,那張遠自己咋辦啊,是讓文翁給自己當副手還是自己給文翁當副手。


    “你叫什麽名字?”


    雖然當麵問別人的名字不太好,但張遠還是怕自己事後忘記,然後錯漏了一名人才。


    “下官名為商丘成。”


    商丘成?


    張遠在心裏麵默默地記住了這個人名。


    這一次開會,雖然將舉薦製度也納入到了太學內,但是張遠卻把雜途中的那些東西全都給刨除在外。


    雜途的名目有很多。


    比如蔭襲。蔭就是蔭子,襲就是襲爵。


    襲爵僅限於王侯,其他爵位不能世襲。蔭子則是級別二千石以上的官員,隻要任滿三年,就可以推薦子弟一人為官,所以又叫任子。


    顯然蔭襲製度的受惠者是官二代。


    張遠自然不能放那些官二代進入太學,其實張遠要不是因為沒有子嗣也沒有家族,他都快可以整個親戚來當官了。


    還有惠及富二代的,雖然商賈很低,但是這些帝王們還是想到了這些富人。


    涉及到富人的選官製度叫做貲補。這個貲等同於資。


    大漢的製度,身價不足十萬不得為吏,不足五百萬不得為官。本來想的是有錢人不會貪汙,結果變成了有錢就可以當官。


    還有販賣爵位,這還不算過分,等漢武帝沒錢了,這家夥就要開始一項偉大的製度,禍害中國兩千年的製度,賣官。


    因為各種各樣的製度,大漢這才有十萬官吏,這些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劉徹不缺官吏,缺的是能夠當官為吏的人才。


    十萬官吏裏麵九成半都是庸碌無為之人,這些人劉徹能把他們放到匈奴邊上去?能當到開辟的新疆土上麵去?


    功臣要酬勞,故有襲爵;高官要籠絡,故有蔭子;遭遇天災或者開支太大,便隻好貲補、賣官、鬻爵。


    張遠想的要給太學學子中通過考核的弄成大漢的儲備官吏。


    儲備官是補郎,儲備吏為補吏。


    張遠為什麽要這個底氣,因為這就是太學建成之後的製度,現在張遠隻不過把這個人數放大了很多很多倍。


    要是沒有張遠,往後太學也會走考試的路子。


    畢業考試成績優異的入宮為郎,成績合格的外放為吏。


    大漢往後有四科取士。


    德行,看道德品質;明經,看學術水平;明法,看法律知識;治劇,看執政能力。


    張遠想象的太學便依照這四科來進行,要是真的能夠推行開來,形成龐大的規模,太學學子出身為官的占據大漢官吏達百分之五十以上,張遠就認為自己創立的太學不比科舉製度差。


    想到這裏,張遠有些想念公孫弘了。


    那老家夥之所以吃得開,便是因為這貨在外人眼裏德才兼備,文武雙全,既懂政治又懂業務。


    要是把公孫弘弄來當副手,絕對要比張遠一個人撐著發展的快的多。


    可是這老家夥現在估計看不上太學這一畝三分地了。


    “諸位還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要是沒有,今日就這樣了,迴去把我說的擬成章程送到我這裏來。”


    張遠的目標太大,想的也太多,底下的官吏還需要消化消化,不過張遠已經定下了大方向,至於細節就交給下麵的人去辦。


    其實張遠沒有自己擬定章程規矩的原因,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擬定,也不知道怎麽把自己的想法轉化為官方語言。


    這才開會把想法都說出來,讓下麵的人去做。


    商丘成看起來還有意見,不過他看了別人一眼,見其他人都不說話於是就低下了頭顱,跟著人群一起離開了。


    下麵的官吏都走了,吾丘壽王還有張遠的學生顏異卻留了下來。


    “老師。”


    顏異臉色有些異常,聽完了張遠的話後他一直都有些激動。


    張遠說了那麽多也想了很多,感覺到有些累,便坐到了椅子上麵。


    “怎麽了?”


    “學生有些疑問,剛剛不方便當著外人麵前說。”


    “現在沒事了說吧。”


    張遠看顏異既然能搶在吾丘壽王前麵張口,想來也不怕吾丘壽王聽見。


    “剛剛那商丘成說老師您有權辟用一些吏,現在太學內的講師又不夠,學生想著您有沒有這個意願,辟用一些吏員?”


    顏異說完,張遠就猜到他是什麽心思了。


    顏家到顏異這一代已經沒落了,要不然顏異不會來太學。


    孔安國年歲不比顏異大多少,但是孔安國連太學講師的位置都看不上,更別說來當學生。


    再加上之前的洪災,顏異一家全都遷到了張遠家裏麵居住。


    張遠家裏麵的人都靠自己的雙手吃飯,而顏異一家子人隻能靠教導張府那些仆從佃戶的兒子女兒認字來獲取報酬。


    短時間還沒有事情,時間越長這心裏麵的落差就越大。


    顏異是想為自己的家人尋找一條路。


    “可以,隻要是能幫到太學的,我可以辟用。”


    “真的麽老師,學生保證他們一定能為太學起到作用。”


    “明日你就迴張府把家裏麵能頂上用的人帶來太學吧。”


    顏異有些驚愕,他可還沒說辟用誰,張遠就已經猜到了。


    “學生謝謝老師。”


    張遠笑了笑,拍了下顏異。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顏子後人水平就算再怎麽差,也比我強多了。


    之前讓他們留在張府教一些小孩子,現在想來當初是有一些考慮不周,如今讓他們入太學為吏,將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讓他們計吏補郎。”


    顏異這一迴沒說什麽感謝的話,直接眼淚就滴落了下來。


    原本他想著張遠能夠把家裏麵弄成小吏,每個月能有點俸祿就好,那曾想到張遠還想著把家裏麵的人也弄成官員。


    計吏補郎是地方基層小吏鹹魚翻身的重要途徑,這件事情對張遠來說不難,隻不過需要顏家人老老實實為太學幹上一段時間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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