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臭味促使我一夜保持著清醒,不吃不喝!


    車身晃動的比較厲害的時候,我會伸出腦袋看看外麵結冰的路麵,其實再多的擔心也是多餘,能不能平安到家,全要看司機的造化。


    我一直很清醒!


    在極黑的夜間公路上,去賭一個想要的結果!


    路,蜿蜒的延伸到前方,車子一路顛簸著,扭動著,前進著,心也跟著不住的顛簸著……身子在座位上搖擺著……此刻不像是行駛在公路上,倒像是在坑坑窪窪的鄉間小路上做袋鼠跳!


    黎明的曙光姍姍來遲,看向車窗外的時候,熟悉的房屋建築映入眼簾,熬過了夜的黑,如做夢般,就這麽撐過來了,不管是在黑夜裏飛躍也好,奔馳也罷!目的地馬上到了。


    身體還是活生生的在車裏隨著車身起伏而變換坐姿。穿越漫長的夜的黑,就這麽有驚無險的挺了過來!


    身邊的三妹依舊靠在我的肩膀上酣睡著,這一夜對她來說真的就是一場夢的時間,醒來看到的是家鄉的一草一木,路途中的驚險與刺激對她來說一無所知,而我就這麽被迫經曆了。


    對於多年後每當路況結冰的時候,我的大腦裏總是會想到這些驚心動魄的畫麵,身子總是不由自主的晃動,我恐懼於那樣的畫麵,我僥幸這一路沒有發生意外!


    這時候,四周看起來也愈發的清晰,雪花不知道什麽時候停止了,路麵上也不那麽顛簸,車速比以往更加的快,司機也忍不住的開始吹起了口哨,車內開始活躍起來了,那些沉睡了一晚的人兒睜開惺忪的睡眼,趴在窗前驚喜的看著外麵的風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突然間我開始羨慕他們起來,為什麽他們一覺醒來看到日思夜想的家鄉,而我卻目睹了這樣的一場要命的囧途!


    我更加羨慕的是,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而我是最早看到光亮的,卻對這一切無動於衷!我不想在外麵待著,但是又不想迴家!大腦中想法無時無刻的紊亂著思緒,我真的是太累了,找不到人生的出路,卻在一次次的受挫中被拎來踢去,完全不由自己!


    我也知道這樣的顛沛流離不是個辦法,但是找不到解決事情的辦法,隻得一次次的明知自己做錯了,還要將錯就錯,我無力改變現狀。


    心裏有無數的想法,不能為之實現,就像埋在泥土裏的種子,正在醞釀著生根發芽,卻遇到了極端的幹旱。


    大豔二豔醒來了之後,開始喋喋不休的談論著迴家要做什麽,大豔擔心著她的青梅竹馬能不能在車站與她相會,二豔和三妹像是沒有心思一樣,在互相看對方的手掌心,以此來判斷財運線,命運線,智慧線誰的長,誰的短!


    我無心去搭話大豔的話語,但凡是我一接上,大豔便開始炫耀她青梅竹馬的種種好,她的幸福我不想參與。更無聊於她們這樣的神神叨叨的手相說,所以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或許隻有我一個人在惆悵,她們的心中都向往著美好,唯獨我的心裏是一片陰暗,我找到了迴家的路,卻不想邁開腳下的雙腳!


    車內的人聲鼎沸,無非是暢想著迴家的第一時間見什麽人,做什麽事,昨晚餐館裏麵的被宰的事件,似乎都選擇了忘記,或者可以說,比起過年迴家,這點經曆不算什麽!


    選擇性忘記也是情有可原,可能是我不知道迴去做什麽,沒有什麽好暢想的,所以才會糾結於此事!我反複把那個最小心眼的事情來迴折騰!終究是亂了心情。


    而我又是愚鈍的,總想著用一件事情來思考,深入的思考,但別的事情也會見縫而入,所有的煩心事被襲上心頭的時候,我像是被過往給盤了!


    無奈之下閉上了眼睛,越是靠近家鄉,越是覺得浮躁,那種浮躁又是莫名其妙!車裏的人都充當了播報員,聲音此起彼伏,即使是閉上眼睛,耳朵聽到了盡是他們說走到那裏的聲音,這種聲音是無限循環,又是不同的聲音響起。


    他們的激動難以言述,最想的是趕緊讓車子進站,這樣真的是到了家!真的是雙腳踏在了熟悉的土地上!見所見的人,那種迫切在大豔麵前很真實!


    車內的人繼續充當著播報員的工作,臨近縣城郊區的時候,聽到車內人聲音的顫抖!


    我不知道他們外出了多長時間,哽咽之聲還是傳到了我的耳朵裏,但隨之又被別的聲音掩蓋,車內的人大叫到:哇,年貨大街,看看看看……賣……賣春聯,還,還有小吃,還,還…………最終說話的那個人情緒得不到控製,再也說不下去了…………


    我沒有那種感動,對於隻離家四個月的我來說,過年迴家沒有那麽強烈,本來就對家的概念不那麽清晰,所以又會覺得他們的所作所為有點做了,但當我聽到了一陣陣的不同的哽咽時,我又覺得我膚淺了!


    司機也收起了剛開始上車時的狂妄,這會開始撇著腔調,說著蹩腳的河南話:咱馬上就要到家了,行李可別忘車上了,下車的時候門口有名片,希望老鄉美女們,哥哥們拿一張,以後坐車了打個電話,俺二十五小時都在線接,中不中?


    車內還是很吵鬧,根本就沒有人在乎司機的說話,大豔撇撇嘴,小聲的說:去哪裏也不會坐你的車了,坑死老姐了,還給你宣傳,想得美!


    二豔莞爾一笑,老三更想大聲的迴懟過去,被我阻攔了,輕輕的拍拍老三的肩膀,輕飄飄的說“人家是冒著生命危險送我們迴來的,忘記不對,想他的對”


    她們三人詫異的看著我,很是不解,四人僵持了好大一會兒,她們三人找別的話題聊起來了,而我繼續一個人聽著車裏的嘈雜聲音,心裏開始了無限所想…………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相同,同樣的一車人,有人會近鄉情更怯,有人會熱淚盈眶,有人想著逃避,而我呢,應該屬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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