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之行告訴我:用思維構築的美好在現實麵前會瞬間坍塌!


    遙望四周,稻田裏的稻穀謙卑的彎著腰,像是要歡迎著遠道而來的四位女生!風微微的吹來,稻穀左右的搖擺著,像是在故作嬌羞,始終放不開!隻能就那麽隨意的搖擺!


    或許是風吹的太溫柔,汗珠從下車後便一直在臉上無聲的滑落著!偶爾有一輛車駛過,打破這偏遠地方原有的寂靜!如果不是來謀取物質上的質的改變,此情此景會以為在稼軒“稻花香裏說豐年”的質感畫卷中穿行。


    大豔拿著那張寶貴的紙,走到旁邊的一個簡陋的小賣鋪找公共電話借用!五分鍾過後,一位大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禿頂男人慌忙的跑了過來!隻見他麵帶微笑,一邊說著“歡迎歡迎”順手接住了大豔的行李,大豔在給他介紹我們姐妹的時候,我緊張的從喉嚨裏飄出來一句話“給舅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來了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麽會麻煩,這裏工資可以,比家裏強多了。就是夥食與家裏不一樣,天天大米飯”說完後尷尬的摸了一下後腦勺。


    “沒事的,來之前都做好心裏準備了”大豔在一邊微笑的說著!


    韓舅點點頭,扛著大豔的行李,徑自的往前麵走去!而我們四人乖乖的在後麵跟著!


    走到一棟寬大四層樓房門口,韓舅和門衛說了幾句後,迴頭看看我們,擺擺手示意我們跟上他的步伐!


    這時候,看到門口醒目的招牌“浙江溫州 xx五金廠”


    五金廠?做配件的?腦海裏開始飛速的轉動,踏進這個樓房後,好奇的眼光不住的環視著四周,這樓房麵積真叫一個大啊!四麵都蓋起,形成一個“口”字型大院子。我們四人猶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四處觀望,這一切恐怕隻有電視裏才能看到,今天真的是飽眼福了!


    韓舅在前麵走著,小聲的說著“前麵這四層,一層是倉庫,二樓是辦公室,三樓四樓是公司領導住的地方,不能隨意過去,其餘這三邊像“u”型。前前後後是連通的,三樓倉庫加餐廳,二樓車間,以後你們上班就在二樓,一樓是員工住宿的,走,我帶你們過去看一看”


    走到一樓的宿舍門口,刹那間驚呆了,宿舍裏,有幾位麵滿臉皺紋的工人在打牌!有的在洗著衣服,有的在嗑瓜子,有的在唱歌!場麵很是熱鬧。四個人看到後本能的轉過身子!裏麵的人像是沒事發生似的!繼續各忙各的!


    “大中午的,韓經理這是幹嘛啊”有個中年男的不耐煩的站了起來,走到我們身邊,乜斜了一眼後說道:“這裏都是我們這些中年人們待的地方,你安排幾個年輕的姑娘們過來,合適嗎”中年男若有所思的問道。


    “合適,合適,怎麽不合適,這不過來把幾個小姑娘安置到這裏住宿”


    “住宿”我和大豔異口同聲的說到!


    中年男看了看,搖搖頭,不再說什麽了,轉身躺到床上,把床簾也順便的拉上了!


    這,這,這,我不知道怎麽說了!這時候看我們四人,臉上一個比一個難看!這條件,裏麵雜亂無章不說,關鍵是不分性別都住在裏麵,我們幾個姑娘家家住在裏麵說得過去嗎?


    手就在那刻起開始了不住的顫抖!四人的表情也是越來越凝重!


    這時候一個床鋪上的床簾被拉開了,從裏麵出來一個瘦小的中年女人,漫不經心的整理著衣角,晃動著腰肢走到我們麵前,把我們打量了一番,沒好氣的說“韓經理,這裏可都是夫妻住一張床,單身的住一張床,大晚上房間可是很吵的來”聽到這個瘦小女人陰陽怪氣的說著話,我的整個身子都覺得在瑟瑟發抖。


    想著晚上要是住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怎麽辦?急得眼淚開始啪啪的流了下來!這時候大豔或許也是受我的影響,走到一邊拉著我的手也開始了掉眼淚。兩個小的看到我們的樣子,也是懂事的走到了一邊,陰沉著臉不說一句話!


    “叮鈴鈴”一陣鈴聲響起,這時候宿舍裏麵沸騰了起來,本來覺得這個裏麵沒有幾個人,忽然的一陣鈴響,床上的簾子全被拉開。


    一張床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人,也有兩個男人,兩個女人,或者是單獨一個人的。讓原本安靜的宿舍裏開始躁動起來,慵懶的互相打罵著,嬉笑聲,謾罵聲,聲聲入耳,完全忽視我們的存在。


    瘦女人拿著廠牌首先走了出來,徑自往二樓的樓梯口走去,沒過一會,從裏麵陸陸續續出來了15個女人,10個男人!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忘迴頭看我們一下,嘴巴裏麵念念有詞,說的是什麽已經聽不清楚,我們像是馬戲團裏麵的猴子,任人觀賞!


    “我想迴家,這裏不是我們待的地方。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在這裏做事,哪裏能看到與我們年齡相仿的人,這樣的地方不是我們能待的地。一點隱私都沒有了”大豔小聲的說著!手不停的擦著臉上滾燙而落的淚水。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從溫州之行開始到現在,我就覺得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旅途上的事情可以翻篇了,沒有必要緊抓住不放,可是想一千道一萬也沒有想到會來到這樣的一個地方!


    總想著和大廣東一樣,廠房挨著廠房,出去有大商場,溜冰場,購物廣場來消遣!可是這裏呢,隻是三三兩兩的土豪庭院裏麵開的小工廠!


    從住宿條件就可以看出來,有多麽的不正規,隻要不把公司搞砸了,員工們怎麽隨意都行!而我們呢,女孩子的矜持在這裏顯得是那麽的格格不入!就連想保護自己的本能也顯得那麽絕望!


    沒有進入這個工廠之前,我以為和廣州的工廠一樣紀律嚴明,男生宿舍在一個位置,女生宿舍在一個位置,專門有宿舍阿姨們管理著,互不進入,互不冒犯!但來到這裏的時候,真的是讓我大跌眼鏡!男女混雜,個個衣冠不整,都穿著拖鞋直接上班。


    我不知道用什麽樣的語言來描繪內心的崩潰,大豔先說了,而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來了就走,這像什麽?


    掙錢是首要,但是這樣差的條件,錢完全可以忽略放棄不去爭取,有雄心壯誌想要在外麵拚搏,但是這樣的條件我想任何一個女生都會敗下陣來。


    韓舅一味的想招人進來,他沒有意識到這裏的人均年齡是不是跟我們相符?這樣的住宿條件讓我們女生怎麽能和一群男女混雜在一起的人住?


    內心的恐慌與絕望達到了頂點。迴家的念頭不停的腦海上空盤旋。不想在這裏耗一分一秒。眼淚不爭氣的再次無聲的從眼角流了出來!


    韓舅看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一個個打著招唿,等到所有人都走完的時候,韓舅這才迴過頭來,瞬間傻眼了,四個女生都在抹淚!


    “哎呀,我裏乖乖,你們四個這是怎麽了”


    “俺不想在這裏了,俺想迴去”二豔倔強的說著。


    “哎呀,娃們呀,不能這麽想,不就是住宿條件不滿意嗎?韓舅想辦法,乖,不哭啊,你想想啊,你們這會走不就是比打我臉還難受,這讓我怎麽給你們的父母們交代呢?韓舅來想辦法”說完後,韓舅伸出右手,在後腦勺稀疏的發中來迴亂抓!他遇上難題了,我們也想逃離了!


    擺在麵前的問題該怎麽解決,韓舅不停的抓取著頭發,指縫中夾著的一根根脫離頭皮的短發,讓本來就不富裕的頭頂更加的明亮!


    那些沒來之前所幻想出來的種種片段,用思維構築的美好在現實麵前瞬間坍塌!猝不及防!不是所有的美好環環相扣,而是所有的不美好都環環相扣!


    溫州,是一個來了就讓我流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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