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持續的秋雨,讓秋收暫停了下來,地裏的幾畝玉米還沒有收到家中!而我和三妹馬上要離開,顯然讓父母們更加的辛苦!


    但在父母的眼裏,抓住機會就要往前衝的,機會不等人!賺不賺錢無所謂,最重要的是見見世麵!父親開心之餘,顯然是話說的語無倫次了!但我能感受到父親內心的喜悅!自家的孩子可以出去工作了!


    而我們就這樣在短短的時間內開始準備行囊,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打工之旅!時間上有些倉促,不過該帶的衣服也都裝上了!


    母親這次給了我們1500塊錢,包括車費500元,剩餘的到那裏買日常生活用品,一日三餐工廠裏提供,剩餘一千塊的零用錢也綽綽有餘。


    第二個月就要發工資!錢上夠用!


    這,已經是我的第五份工作了!相比於前麵的四份工作,都是靠著親戚們的幫助才有的,這次是靠鄰居!


    對溫州感到很迷茫,隻知道工廠招人,連這個工廠是做什麽的都不清楚,就這麽匆忙忙的揮手告別家鄉!


    臨別的時候,父母特意的把我喊到一邊,讓我擔待些,三妹性格固執,在外不能說她,哄著她,其實她喜歡聽好聽話等等諸如此類的叮囑!


    我也知道,他們放心不下三妹,這也是她第一次出門,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那一句句的叮囑都是關於三妹,而我在他們眼裏,顯然是老油條了,我已經二十歲了,知道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溫州,我試著小心翼翼的把這個地名在心裏念叨了很多遍!十幾個小時過後將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它以什麽樣的姿態迎接我呢?


    長途臥鋪客車慢慢的啟動,父母們的身影也漸漸消失!


    那個秋日的傍晚,臉頰最終還是流下了一行行的淚滴!窗外依舊是飄灑著細雨,而穩坐在座位上的三妹,空洞無神的雙眼盯著車窗,她的內心世界是什麽樣的,我猜測不出來!隻知道我把她帶出來,我要負責任,大姐要當好!


    車一直在高速上疾馳著,車裏的人兒都已經昏昏欲睡!身邊的大豔和二豔也早已經閉上了雙眼,三妹最終把眼神收迴來!冷不防的把頭垂在我的肩上!而我就那麽保持一個姿勢讓三妹頭靠在我肩上!


    走到中途的時候有個男的上車,和司機寒暄了幾句後,司機下車,後來上來的男的坐在駕駛室裏!繼續向前!路途的風景盡收眼底!看到了不同的房屋建築,看到了一望無際的玉米地轉換為一塊塊稻田!


    從天亮到天黑,一直往前麵極速行駛著……車上的人都昏昏欲睡。


    在搖搖晃晃中蘇醒過來,看到車子行駛到一個小院子裏,我看了看手表,晚上11點鍾!已經行駛了六個小時,這也不像是服務區啊,正在思考著這是什麽地方的時候,司機師傅吆喝著下車,其他人紛紛的拿著包開始起身!而我們四人無動於衷!


    透過小院裏的燈光看到了招牌上麵的幾個字“娜娜農家餐館”。司機師傅瞪著眼睛撇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大聲的說著“趕緊下去,外麵有盒飯,吃一份上路”我們四人本來備的有吃的!一聽盒飯肯定不願意下去!大豔小聲的說“我們不下去,帶的有吃的”


    “聽不懂話嗎?讓你們下去就下去,老子不管你們有沒有吃的,下去再說”看到司機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說真的,當時有點怕了,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司機這時候繼續怒氣衝天的謾罵著,邁著矯健的步伐向我們這邊走來。


    我拉了一下大豔的衣角,示意大豔不說了,不就是下去嗎,下唄!拿著自己的包,拉著三妹的手準備起身!大豔這時候看我準備起來後,也默不作聲的拿著背包起身!


    走到司機身邊的時候,那個男的罵罵咧咧的說道“別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長這麽大除了父母這樣無下限的說我,其他人還不敢這樣,但一想到在外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右手緊緊的拉著三妹的手走下車!


    那一瞬間不知道怎麽想的,隻想好好的去保護好身邊的這個女孩!


    小時候經常手牽手一起玩,有多久我們沒有這樣了,當緊攥著三妹的手時,感覺到她明顯的掙紮,看著我沒有鬆開的意向,乖乖的被我牽著,那一刻都是本能的反應!


    等到我們站在小院裏徘徊的時候,司機不由分說走過來,先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推進了餐廳裏麵,三妹在身後頓時嚇哭了……而我就這樣被司機像擒一隻小鳥一樣提溜進去。


    等到我站到餐廳裏麵的時候,看到一車人都在裏麵低頭吃著盒飯!三妹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哭聲停止下來,眼淚卻一直沒有間斷!


    本能的拉著三妹的手給予安慰。正在等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司機男又推搡著大豔二豔進來!“m的,想讓老子收拾你們嗎?老板,來四個盒飯,給她們”


    “好咧”裏麵接應著!我們四個人呆呆的站立在那裏。


    這時候同車的有位四十多歲的男的端著盒飯走到我們身邊,操著一口家鄉話低聲的對我們說“趕緊付錢去,這裏就是這樣,你們不吃是會被打的,他們都是捆綁式的,司機拿提成的,快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錢消災”。


    聽到身邊人善意的提醒,我和大豔交換一下眼神,乖乖的走到那裏付錢去了!一個盒飯50元,在那個年代,確實貴了,但是又苦於沒辦法,掏出來一百元換了兩個盒飯在手上!走過來拉著驚慌失措的三妹,找個位置坐下了!


    大豔和二豔這時候也走了過來!餐廳裏有的把盒飯打開後便起身出去了,我們四個驚恐不安的坐下,觀察著四周,有種說不上來的恐懼感。


    過了一會兒,深唿吸一口,顫顫巍巍的打開盒飯,那一瞬間,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一點點米飯,看上去像沒有煮熟似的,這讓我一個整日吃麵條的人看到極其的反胃!


    米飯旁邊放著一點黃豆芽!就這樣的菜收費50元,顯然這就是強製消費又不得不從!


    正當我琢磨著怎麽吃下去的時候,司機站在門口大聲的吆喝著“上車,上車”怎麽辦,花了錢還沒有吃,就要被勒令停止。50元買的快餐,即使不好吃也要伸著脖子咽,因為這錢出的心疼。


    給大豔合計了一下帶到車上吃算了!四個人手拿著飯盒趕緊的向外麵走去!


    “哎,哎,車上不能帶這樣的東西”


    “可是,我們……”


    看著司機吊兒郎當的模樣,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說了。


    “要麽在這裏吃完,要麽不吃,總之不能帶到我的車上”


    “可是你要我們上車啊,我們沒有吃完啊”


    “那你可以選擇留下飯,或者是留下你和飯”司機男說完話還故意流裏流氣的說著。


    那一刻我覺得特別委屈,吸了一下鼻子,轉身把盒飯放到餐桌上,拉著三妹的手出去了,大豔看到我這樣做,也把盒飯放到餐桌上,我們四人一前一後的上車了!


    溫州之行,還沒有開始工作,便目睹社會的險惡,上了一課,終身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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