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媽包粽子似的將二表弟包裹好,用力的將二表弟放到車座裏。一行人站在門口,吹著寒風,目送著四姨媽離去。


    外公外婆隨後也說要迴去,迴家的時候,還把表妹也帶走了,美其名曰,想大孫女了,想和大孫女相處幾天。


    表妹架不住爺爺奶奶的盛情邀約,簡單的收拾一下衣服,屁顛屁顛的跟著迴去了。


    目送他們離去後,舅媽默默的迴過頭,這時候,舅舅已經健步如飛的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筆,洋洋灑灑的開始寫字了。


    舅媽小聲的嘀咕著說“看到沒有,有機會了,又要出門了,開始寫住院病人明天的藥方了”


    我抬頭望去,確實如此。隨後又迴頭看向街道兩邊。假裝在看眼前的一派熱鬧場景。


    冷風過於冷酷無情,我和表弟,舅媽,三人在外麵吹著。頭發被吹亂的時候,也懶得伸出手去理一下,因為太冷了。懶得伸出手。


    舅媽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悄悄的迴過頭去觀察屋裏的動靜。


    “你看看,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腳能寫字,恨不得把鞋子給脫了,趕緊寫完就走人”舅媽冷嘲熱諷的說著。而我對這一切感到格外的麻木。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每次舅舅外出後,舅媽總會拿著舅舅寫的天書一樣的字讓我看。我還沒來得及做評價,舅媽已經開始無情的去數落。所以,每次都是舅媽惡狠狠的數落。我一臉淡定的聽。如果此刻進來一個外人,肯定會誤以為舅媽在訓斥我。不是的,她是惡氣沒處撒,說話語氣加重而已。而我也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的說話方式。


    這不,預料之中的事情正在往預料之中發展。


    沒過一會兒,舅舅便起身離去,聽到後門“咚”的一聲,關上後,舅媽火速的走進屋內。邊走邊伸出手去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型。


    火速打開抽屜,拿出舅舅剛剛寫的藥方,嘴巴發出嘖嘖的聲音。


    隨手往手指上塗一點口水,熟練的翻看起來。“看吧,我沒有說錯吧,字恨得飛起來,要是有翅膀的話,恨不得這些字都去藥房裏配明天早上病號們需要的藥了”


    我淡然的笑了笑,不想去說任何話語。


    舅媽快速的翻看完畢後,無力的坐到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不應該讓金玉跟著爺爺奶奶迴去的,不跟著,你舅舅就不會這麽大膽,就是因為金玉不在家,他才可以這麽放肆,簡直了,不要臉不要皮,外麵的狐狸精怎麽就那麽誘人呢?怎麽就那麽讓人著迷呢,能夠讓你舅舅見縫插針的去見麵,是下了多大的魔咒啊”舅媽說到動情之處,伸出拳頭砸在辦公桌上,聽到那一陣陣“咚,咚”的聲音,我的心也跟著撲騰撲騰的亂跳。


    “唉,算了吧,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他現在討厭我,何必去為難他呢?越是這樣他越是反感,何不撒開手,他願意怎麽混就怎麽混,生就風流之人,是當不了柳下惠的。唉”舅媽長歎一聲後,不再去說些什麽了,隻是屋裏時常會響起這樣無力的聲音。


    看著愁眉不展的舅媽,我不知道怎麽去安慰,想著我馬上要離開的人 了,何必去假慈悲,想到這裏的時候,默默的低下頭,陪著表弟搭積木,不遠處的歎氣聲彌漫在整個門診大廳。


    昨晚的熱鬧與此刻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昨晚的場景那是無比的熱鬧,舅媽從來沒有如此容光滿麵,而今呢,拿著牙簽不停的在牙齒中磨動,不知道是忘了神,還是說以此來麻痹自己?


    “這個女的到底是誰呢?也太神秘了,睡我的床,縣城那個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就那麽神秘呢?我以為打敗了加油站提褲子的女人,街上那個抽煙小裁縫,就此相安無事了,誰知道,走了加油站的女人,走了小裁縫,還會出現個小妖精。話說應該也不是原來隔壁那個狐狸精,人家兩口子的感情好著呢?那這到底是那個小妖精,這麽的不知羞恥,破壞別人的家庭”舅媽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婚姻:走到這種地步真的是因為有孩子在牽扯著,如果沒有,那早就散了。


    舅媽一直在後麵追查,可是一直查不出來那個人。


    那天下午,不知道她碎碎念了多久。而我知道的是當夕陽西下的時候,我才脫身去樓上做飯。


    離開後,感覺到了一身輕鬆。聒噪了一個下午,此刻終於耳根清淨。


    他們的事情就是這樣,沒完沒了的糾纏著。


    一個在前麵躲藏,一個在後麵追擊。前麵的急於甩掉後麵的,後麵想知道前麵的隱身在何處!


    兩人就這樣展開了拉鋸戰。而我也看的眼花繚亂。他們有時候像表演藝術家,有時候又像小醜。但更多的時候,我認為是後者。


    廚房燈亮著,玻璃上映照著我疲憊的麵容。一天又這樣悄無聲息的離去了!好期待接下來的日子啊!想到這裏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


    他們的婚姻問題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而我這個旁觀者,也懶得去看了。那是他們的事,不是我的事。


    那天晚飯後,舅媽丟下碗筷便出去聚會了,所謂的聚會,無非就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婚姻問題,激動之處看誰的口水噴的遠。看誰罵人罵的好聽,嘴又過癮。那個場合我去過幾次,給我的印象就是舅媽不太適合那樣的聚會,因為舅媽不會說那些下三濫的話,頂多是說出狐狸精,小三,不要臉的女人這些短語。而那幫能說會道的女人,恨不得將小三們地下的祖宗罵的不能投胎轉世。更多的時候,舅媽會尷尬的在一邊傻笑。


    有時候我感到很納悶,明明不是一路人,幹嘛要強行的融入進去陪笑呢?


    我搞不懂舅媽是為什麽?


    是因為寂寞嗎?


    是因為有苦說不出,去聽聽別人的苦,再掂量一下自己的苦,做個對比,自己與自己和解嗎?


    我真的不知道了!當我去了幾次後,那個地方已經讓我心生厭惡。


    而舅媽還一如既往的奔赴。


    或許,她真的是太寂寞了!


    此時,整個屋子裏隻有我和表弟二人。


    他繼續看著動畫片,我打掃著樓上的衛生。


    昨晚的熱鬧成為了記憶。


    昨晚真的已成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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