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某一個下午,舅舅午休起來便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在一樓陪著大表弟玩耍的我看了看離去的方向。低下頭繼續陪表弟玩耍。沒過一會兒,舅媽從樓上慌慌張張的下來。看了看四周,喘著粗氣問到“去那個方向了”


    “縣城”


    “哦”舅媽小聲的說了句,然後慣性的慢步晃向櫃台那裏,斜靠著抽屜坐下來。兩眼無神的看著外麵的車來車往。


    一個下午的時間,舅媽出奇的安靜。


    她沒有發瘋似的去打電話追尋舅舅的下落,相反是一直在一樓門診待著,偶爾來一兩個病號,舅媽秉承著醫者仁心的理念,語氣平和的給每一位患者說明一下病情,以及平常在飲食上的忌口。藥配製好之後,耐心講解一下怎麽服用。不過在收錢的過程中,接過的錢都裝進了她的口袋。


    照這樣下去,舅媽的小金庫應該也是有不少錢了!但是這樣的秘密也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舅舅根本就不會想到舅媽會有這樣的舉動,而我本著不摻和他們之間的事情。看到了還是裝作沒看到!


    就這樣,當舅媽褲兜裏塞的滿滿當當的時候,便找個借口往樓上走去。至於上樓後,將錢藏在哪裏,我想隻有舅媽才知道!


    晚上,舅媽謊稱沒胃口,吃不下去飯。實則還是心裏不舒服。我隨意的吃了一點東西,拿著一個白饅頭蘸著蒜泥吃,以此來充當晚飯。表弟的晚餐則是一杯奶解決了!舅媽上樓之後便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我和表弟就在二樓的客廳裏麵玩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舅媽打開了房門,把頭伸進來,說了一句“幸福,帶著弟弟過來一下”


    聽到這話的時候,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要我去她的房間?要知道我來這裏這麽久,他們的房間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對於我來說那禁地。不能私自闖入。不過話又說迴來,他們的房門進去需要鑰匙。基本上有什麽事情我都是站在門外匯報。從來沒有進去過。


    所以,我有時候無聊的時候便會想,那個房間裏該是藏了多少個金銀財寶啊,怎麽出去就要鎖上,進去要用鑰匙打開,每天最忙碌的應該就是他們腰間掛上的那一串鑰匙了吧!


    我還是不太確定,身子本能的站了起來,看著舅媽在門口站著,伸出手示意我過去,這才顫巍巍的拉著表弟的手走了過去。


    臥室門是敞開的,舅媽這會已經是坐在床上,雙手抱肩的盯著門口看。


    我先把表弟牽過來,自己緊跟在後麵走進了他們的房間。


    在舅媽麵前永遠是唯唯諾諾的樣子,雖然我很討厭自己的那副樣子,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身份,去烘托他們的高貴。甚至是沒有身份的去活著。


    這真的不是在舊社會,而是二十一世紀,真的是不可思議,我拿著每個月200元的工資,做著最苦最累最受氣的事情。而這一切沒人看到眼裏,疼在心裏,隻有我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麽的壓抑,活的是人模狗樣!百無聊賴的在那裏過著!


    生活過得如一團漿糊,時間久了,心便封印在糊塗中了。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隻聽見“啪”的一聲,從舅媽手中甩過來一個精美的小盒子。不偏不正的落在了床尾處。


    我抿著嘴巴看了一眼後,微微的把頭抬起看了看舅媽,我不知道這什麽意思,百思不得其解的看向舅媽。


    “打開看看吧,這是我早前買的一對金耳釘,你跟著我也有些日子了,雖然沒有在你麵前表揚過你,但是我心裏還是有數的,家裏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你在幹,這一對金耳釘以後就是你的了,是金的,正兒八經的”


    舅媽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太讓我意外了,怎麽可能呢?送我東西…有沒有搞錯啊?


    “這,這,這,我,我,使不得……”我看著床尾處那個精美的盒子,雖然沒有打開看,但是對於我來說,將昂貴的金飾給我,有點受寵若驚了。向來把錢看的那麽重要的人,竟然會把她的金耳釘送給我,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因激動而手足無措的樣子。


    本來是想著被叫過去訓話的,誰知道是這番操作。


    “看著你打好的耳孔上麵沒有佩戴耳飾,那就把這個拿著戴吧,這些年跟你舅舅的婚變讓我也變得現實了,沒事出去了就買一些首飾迴來,算是給自己精神上的補償吧,我這裏首飾多如牛毛,所以這對送給你戴吧,算是起個點綴作用”


    “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推脫的說道。


    “拿著吧,以前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了,至於你與那個人見麵說了什麽我也懶得追查了,不管你是情願還是被逼的,我想著你以後不要做這種傻事了,這個家還是我在主導,那些女人都恨不得把我趕走,她們來當這個家的主人,哎,你還小,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好,但是,以後不要和你舅舅的那些小三,小四們來往了,有可能她們想從你的口中探出我和你舅舅的處境,所以啊聰明一點,不要被她們收買了,知道嗎?”


    我誠懇的點點頭。


    這會再仰起頭看舅媽的時候,看到一個中年女人,蒼白的臉上掛滿著淚痕。斜倚在床前,欲言又止的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我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頭櫃那裏,拿起一卷紙遞放在舅媽的手上。


    舅媽眯著眼睛拽了一團紙出來,隨意的在臉上擦了擦,揮揮手說道“把弟弟放在這裏,你去睡覺吧”


    我緩慢的伸出手,拿起床尾的那個首飾盒,說了聲“謝謝舅媽”。


    舅媽坐在床上開始了小聲啜泣。我慌亂的把門關上了。給她一個安靜的世界吧,看到她那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哄,既然讓我睡覺了,那就真的離開吧!


    穿過客廳,迴到自己的房間,舅媽應該還在傷心難過吧,表弟應該還在她身邊撒嬌鬧著玩吧?而我呢,躺在床上,打開那個精致的首飾盒,看著躍入眼簾的一對黃燦燦,四葉草耳釘,拿在手中,在眼前不停的晃來晃去,想確定一下,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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