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婉越想越篤定,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滿心期待著冷月寒發怒,最好可以直接殺了月上。


    果然冷月寒的臉越發的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遲疑了片刻說道:“沒有!”


    誒?


    卿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望向了冷月寒。


    不是說冥王冷血無情嗜殺成性嗎?


    怎麽這麽好說話?


    韓厲也嚇了一跳,主子什麽時候轉性了啊?


    唯一還保持鎮定的也隻有月上了,這個迴答她還是比較滿意的,臉上漾了一抹笑意,聲音也柔軟了不少,繼續道:“用賠不是嗎?”


    冷月寒頗有些無奈,“不用。”


    他也要麵子的啊。


    不過比起看著她生氣,竟覺得麵子其實也沒什麽。


    此刻的卿婉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雙眸直直的望向了月上,心裏隱隱不安,她到底是誰竟會讓幽冥的王如此縱容。


    調整了一下心緒,麵紗後的臉也逐漸柔和,柔聲道:“卿婉和姑娘見了兩次,還不知姑娘的名字。”


    月上甜甜一笑,“隻是一個名字而已,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卿婉神情一滯,果然是頑劣不堪不知女兒溫婉,壓下心底的那絲怒火,雙眸嬌羞的望向了冷月寒,“時辰不早了,君上早些休息,卿婉明日再來給君上拜年。”


    說完盈盈一福,轉身走了。


    不著急慢慢來,她不信憑借著自己的這張臉還贏不了這個刁蠻任性傲慢無禮的小姑娘。


    直到望不到卿婉的身影,月上才轉身望向了身旁的男人,拍了拍手,笑吟吟的道:“好了,陪我去守歲吧。”


    聽到這句話冷月寒竟鬆了口氣,還以為她會轉身就走,至少也會鬧些脾氣的。


    望著女人臉上比素錦花還明媚的笑意,緊抿的唇微微彎起,淡淡的道:“嗯!”


    韓厲:“……”


    這麽乖?


    看來主子是真的轉性了。


    男人啊,女人啊。


    韓厲心裏歎了口氣。


    水墨般的眸子彎了彎,月上一把抱住冷月寒的手臂,“守歲……有沒有好吃的?好餓啊!”


    冷月寒隨著她的腳步向前走去,眼含寵溺的道:“想吃什麽?”


    月上想了想到:“想吃頃姨送給我的蜜餞,還有……紅豆糕、蜂蜜紫薯糕、梅花餅、酥糖,嗯,還有……”


    月上一口氣說了不下二十個,不等冷月寒迴答韓厲急忙示意身旁的宮人去準備了。


    冷月寒一直聽的認真,在快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月上走的是他寢室的方向。


    冷月寒眸中閃過一抹無奈,對著韓厲道:“去前廳生幾個暖爐,我和月上去那裏。”


    月上偷偷的吐了吐舌頭,怎麽發現了呢?


    原本還想著夜色誘人把酒言歡,然後在悄無聲息的吃點兒‘豆腐’。


    去了前廳,那麽多人跟著還怎麽吃‘豆腐’。


    原本笑吟吟的小臉立馬就垮了下來,被動的跟著冷月寒的腳步轉了方向。


    冷月寒自然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轉變,沉斂幽深的眸子閃過一抹笑意,問道:“給你留了一些圓蘇果,要不要?”


    “咦?要,我要!”寡淡的小臉瞬間有了生機,不是因為她最愛吃的圓蘇果,而是男人的那句‘給你留了’,因為這份在意讓她心情雀躍。


    韓厲這時才明白,原來那些圓蘇果是給月姑娘的啊。


    圓蘇果百年才會結果尤其還在深海之中,所以異常的稀有。


    平日就已經難尋,更何況臨近新年。


    前兩天他還奇怪,主子一向對什麽都不太上心,為何會突然想要吃圓蘇果,為此還傳令隱衛去尋。


    望著自家主子那冷眸中難得的溫柔,韓厲簡直都想喊聲蒼天開眼了。


    主子總算是開竅了。


    等主子娶了王妃,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娶媳婦了?


    韓厲想到這裏,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穿著大紅喜服拜天地的樣子,一時有些太過投入嘿嘿的笑出了聲。


    直到察覺到周圍猛然降低的氣溫,還有自家主子那如刀鋒般‘關愛’的目光,急忙眼觀鼻鼻觀心目視前方。


    一般有冷月寒在的地方,月上的眼睛是看不到別人的,別說韓厲笑出聲就是哭出聲她也不在乎。


    一雙眼睛黏在冷月寒的臉上,想著一會兒做點什麽,才能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忽然心頭一動望著滿地的積雪有了主意。


    月上扯了扯冷月寒的衣袖見他停了下來,甜甜的笑著道:“冷月寒,你會堆雪人嗎?”


    堆雪人?


    紅褐色的眸子望向了地上的積雪,貌似他從來沒有堆過吧。


    他剛出生就被種下了千絲幽花蠱。而母親因為犯錯惹怒了神君,被責罰囚禁在月宮受三千年一輪迴之苦,直到六萬年期限才能結束。


    千絲幽花蠱是世間最狠毒之物,那種穿心蝕骨的痛苦讓他小小年紀便已體會了什麽叫生不如死,直到他三萬歲的時候洛清言出現解了他的毒,他才真正的解脫那種每日都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日子。


    也終於明白了活著原來是這樣啊。


    沒有體會過那種痛苦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那種喜悅和感激。


    所以他才會對洛清言有著不一樣的感情,所以在遇到阿洛的時候才會想要守護他,所以在得知阿洛就是洛清言的時候徹底失去了勇氣。


    他體內的千絲幽花蠱解開的時候,他已經三萬歲了,按人界的說法已經十五歲了。


    十五歲已經足夠他將那些痛苦刻進記憶中,這一切也造就了他清冷淡漠的性格。


    期初他每日都過的小心翼翼,就算後來知道再也不會有那種痛苦,他也習慣了每日的隱忍和冰冷。


    尤其是父親告訴他,母親需要他去解救的時候。


    他從一種痛苦,進到了另一隻痛苦中。


    每日便是無休止的修煉,他要變得足夠強大,隻有這樣才能找到母親的所在。


    他小的時候沒有其他孩子快樂無憂的童年,少年的時候也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陽光肆意。


    在他的世界裏,隻有殺戮挑戰,還有無休止的尋覓和修煉。


    直到他遇到了阿洛、陌上雲淮、攬華、夙嫣……


    母親得救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而他也有了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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