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靈柔帶著替身躲在冷宮裏,本來她正在想法子和外界聯係,正當她和宮外的哥哥聯係上時,突然一群錦衣衛衝了進來,一下子就將她包圍了。


    她唬了一跳。趕忙將懷中的二皇子擋在身前,厲聲喝道:“不要過來!再過來別怪我對二皇子不客氣!”


    誰知錦衣衛卻毫不動容,似乎她手裏的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孩子似的,軒轅靈柔覺得這一切真是太不對勁了,她的腦中快速閃過一絲靈光,可那絲靈光消失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捉住。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肯定是落入了陷阱當中了。


    隻是沒想到,陛下竟然會用二皇子當餌,他不是最疼愛二皇子麽?怎麽忍心讓這麽小的孩子卷入這樣的危險當中?


    難道對方的心腸果真如哥哥所說的,已經便得冷硬如鐵,就連體內流的也是冰冷的黑色的血。


    就在軒轅靈柔還在胡思亂想時,身前突然響起一道嗓音。“你要對我如何不客氣呢?”


    軒轅靈柔嚇了一跳,低頭望去,就見二皇子扭轉著身子,側著臉望著自己。軒轅靈柔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隻覺得這一刻對方臉上的表情實在太不對勁了。


    又古怪又違和,她從來沒想過,這樣的表情會出現在一個三歲幼童的臉上。


    此時二皇子的臉上,分明充滿了對她的輕蔑和嘲諷,這樣的表情不是孩子做的出來的,軒轅靈柔的手心開始漸漸冒汗。


    就在這時,二皇子又開口了,“我陪你玩了這麽久也膩了,該迴去了。”軒轅靈柔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胸口一涼,然後就是劇烈的疼痛。


    她緩緩低下頭。就見自己的胸口破了一個洞,有紅色不斷的從洞中湧出。


    她呆呆地看著胸前的傷口,然後又抬頭看著眼前的二皇子,隻見二皇子的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尖端一片殷紅。


    她蠕動著雙唇,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胸前的傷口讓她再也說不出來,甚至她的雙手已經無力不住二皇子了。


    她軟軟的倒向地上,覺得全身越來越冷,眼前漸漸模糊,她到現在還無法接受事實——她竟被一個三歲的孩子刺死了。


    隻是她再甘願,再不相信又如何?她隻能睜著眼睛,死不瞑目的倒在一片血泊中。


    一旁的替身嘖了一聲,將匕首在身上擦了擦,然後才抬頭望向領頭的錦衣衛。領頭的錦衣衛不是賀謹軒,而是被他提拔起來的指揮僉事。斤尤團弟。


    替身對著指揮僉事笑了笑,指揮僉事的嘴角有點抽搐,雖然錦衣衛和暗衛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眼前這殺星的名號他們可是都聽過的。


    他也沒想到陛下這次會派對方出來,不過轉念想想,也確實隻有對方能夠勝任這一次的任務。


    畢竟陛下絕無可能讓二皇子身陷險境。若是找其他替身,普通的三歲幼兒,哪裏能夠應付這樣的情形?


    所以算來算去,自然隻有眼前這人能夠完美的扮演二皇子了。


    思及此,他幹咳了一聲,對著替身說道:“又見麵了,十一。”


    暗衛營裏的暗衛皆無姓名,隻有編號,眼前的這一位殺星編號雖然是十一,可大家都知道,他的實力可以排名前三。


    隻是他的身量問題,有些任務無法完成,這才會被排到第十一位。


    十一瞥了指揮僉事一眼,淡淡的說道:“恭喜你升上指揮僉事之位啊。”


    指揮僉事聽他的語氣古怪,心下卻是不以為然,畢竟大家都知道,十一和聶衝有交情。當日賀大人發現聶衝是人假冒的之後,大家就猜到了聶衝想必已經遇害了。


    沒多久,十一便出現在錦衣衛的昭獄,狠狠的折磨了那一個冒充聶衝的人,之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眾人都知道,十一這是在替聶衝報仇。


    而如今,自己坐上了聶衝本來的位置,想來十一心裏會不舒坦也是正常的。因此指揮僉事並不計較十一的態度,對著他拱了拱手,帶著錦衣衛就走了。


    他們還得去捉捕其他的同黨呢。


    十一站在大殿裏,望著錦衣衛魚貫的離開,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他甩甩頭,將匕首收進懷裏,也跟著走出了冷宮,往著乾清宮而去。


    到了乾清宮,經過蕭福的通報,他順利的見到了陛下,並且將結果秉報上去。


    當霍展祈聽聞軒轅靈柔是十一手刃的之後,嘴角也是抽了抽,十一的性子古怪,特別喜歡用匕首將人殺個出其不意。


    他本想留將軒轅靈柔交給錦衣衛,讓錦衣衛撬開她的嘴,可現在倒好,十一一刀就將對方解決了,啥都甭問了。


    不過霍展祈也不是非要拷問對方不可,隻是想著軒轅靈柔膽敢動二皇子的心思,就那麽死了還真是便宜她了。


    十一向陛下稟報之後,便又迴到了暗衛的訓練營。


    其實他早就可以離開訓練營了,隻是因著身形受限,無法跟在陛下的身邊,所以才會繼續留在訓練營裏。


    一來可以幫著訓練底下的暗衛,二來也可以順便街任務,自由度比較大。


    況且這一次十一順利完成任務,陛下和皇後娘娘肯定都會有所賞賜,畢竟十一可是立了大功勞,算是間接保住了二皇子呢。


    正如眾人所料,沒幾日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賞賜就到了。


    陛下賞的不外乎是金銀錢財,可皇後娘娘的賞賜就有點兒意思了。


    十一望著眼前一箱箱的衣裳還有旁邊的吃食,心裏劃過一道暖流,他上前摸了摸衣物的料子,非常柔軟,就像皇後娘娘給人的感覺一樣。


    因為要扮演二皇子,十一自然跟皇後娘娘相處過,皇後娘娘的溫聲細語,他都曆曆在目,他想,這就是娘親罷?……


    ……


    軒轅靈柔的同黨很快也被錦衣衛給捉住了,隻是他們沒有軒轅靈柔好運,全都被送到了昭獄裏,享受生不如死的感覺。


    對霍展祈來說,妻兒就是他的底線,倘若這些人直接刺殺他,他興許還沒這麽憤怒,還會誇讚對方一聲有勇氣。


    可偏偏他們選擇向幼小的二皇子下手,這實在令人不?。


    因此錦衣衛自是拿出渾身解數,好好招待了那幾個膽大包天的歹人。


    而在宮外的軒轅靈宗也沒有逃過一劫,在軒轅靈柔聯係上他之後,錦衣衛便順著線索把對方也一並帶迴來了。


    其實霍展祈沒有想過要對付這一對兄妹,畢竟上輩子對方好歹也曾讚助過自己,所以他本來是想著讓他們自生自滅。


    可是沒想到,就因為沒有得到他們認為該有的封賞,他們便生出歹心,想要用孩子威脅他,霍展祈實在是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這對兄妹的腦子是怎麽長的。


    霍展祈嗤笑一聲之後,就將這事兒擱在一旁了。……


    軒轅靈宗等人進入昭獄之後,因為挺不住嚴刑拷打,很快就將幕後的人供了出來,果然是晉王的手下。


    霍展祈覺得對方真像是打不死的小強,哪兒都有他們,實在是厭煩極了。


    因此他下了死命令,這一次務必把對方全都捉住了,倘若對方反抗,那麽就格殺勿論。


    錦衣衛和暗衛都收到了命令,因此兩邊同時出動,都是為了逮住那些漏網之魚。


    因著宮中精銳盡出,所以霍展祈特地把燕書和洛成宇調倒坤寧宮附近,讓他們守著皇後。


    雖說顧昕身邊有個玄冥,但是有時候玄冥會被顧昕借給霍展祈用用,所以並不是整日跟在顧昕的身後。


    這一次掃除餘孽正好需要借用玄冥出力,所以顧昕早幾日就打發玄冥到霍展祈的身旁。


    玄冥簡直想對天翻白眼,他當初是為了報皇後娘娘的救命之恩,才會來到對方身邊保護對方。可娘娘入宮之後,身邊有許多人保護,他就變得有些無用武之地了,因此就被娘娘借給了陛下。


    這幾個月來,他跟在陛下的時候反倒比跟在皇後娘娘身邊久,有時候他都有一種錯覺,自己這是成了陛下的暗衛麽?


    別說他有些別扭,霍展祈身旁的暗衛也很別扭呀。


    他們本來各司其職,大家負責自己的方位,將陛下身邊團團保護起來。可打從玄冥來了之後,就打亂了他們的隊形,對方要是長久留下來也就算了,偏偏對方還會迴皇後娘娘身邊。


    這使得暗衛的領頭人實在是很無奈,因為他們每隔幾天就又要轉換隊形了。


    不過這一次為了捉捕晉王的手下,霍展祈便將身邊的人都派出去,包括玄冥。因此暗衛終於不用再煩惱隊形問題了。


    ……


    不管宮外如何腥風血雨,宮內的氣氛都是一片和樂。


    顧昕正在陪著三個孩子練字,打從霍琛開始進入皇子書房之後,霍玦便也吵著要去。原本不肯乖乖坐著超過一刻鍾的小潑猴,為了和兄姐一起學習,竟是忍耐住了。


    顧昕發現三個孩子在一起學習效果更好之後,便時常把三個小團帶在身邊,手把手的教他們寫字。


    雖說顧昕的出身不好,可是她上輩子嫁入誠王府之後,便對琴棋書畫下了苦功,後來入宮更是尋找了許多大家,努力學習。


    所以她的字雖不算上乘,倒也還拿得出手,要教三個小豆丁那是綽綽有餘了。


    霍展祈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顧昕正在溫柔教導三個孩子寫字,他立在門邊噙著一抹笑容靜靜看著他們,心裏一片安寧。


    這時,霍琛無意中抬頭,瞧見了站在門邊的霍展祈,頓時雙眼一亮大聲喊道:“父皇!”


    霍儀昕和霍玦聽見大哥的叫喚,趕忙也抬起頭來,果然就見到他們的父皇走了進來。霍玦立刻丟下手中的毛筆,對著霍展祈張開雙手叫道:“父皇——抱!”


    霍琛年紀比較大,去了書房後也學了規矩,因此變得比較拘謹,不敢向弟弟那樣直接向霍展祈撒嬌。


    顧昕見狀,起身走到霍琛身旁,摸了摸他的頭頂溫聲問道:“琛兒不想讓父皇抱麽?”


    霍琛一聽,抬起頭來應了一聲,“想,可是……”


    “想就去問問父皇,願不願意抱你。”顧昕輕輕推了推他,霍琛順勢跳下椅凳,噠噠噠小跑著來到霍展祈身前。


    他仰頭望著自己的父皇,忐忑不安的開口問道:“父皇,您可以抱抱我麽?”


    霍展祈對他露出一抹微笑,然後彎下腰來將他抱了起來,“當然可以了,琛兒是朕的寶貝,朕當然要抱抱琛兒了。”


    霍琛倚在父皇的懷裏,笑得一臉滿足。不過一旁的霍玦可不幹了,他邁著小短腿跑到霍展祈跟前,拉著對方的下擺撒嬌著,“父皇,您抱抱我,不要抱哥哥……父皇……”


    他一邊喊著,還一邊扯著霍展祈的下擺,差點害得霍展祈走不了路。


    顧昕趕忙上前抱起霍玦,點了點他的小?子說道:“玦兒乖啊,母後抱你好麽?”


    霍玦看看霍展祈,又看看顧昕,皺眉思考了一會兒後,雙手攬住顧昕的脖頸,應了一聲好。


    霍展祈抱著霍琛走向霍儀昕,然後在她身旁坐下,霍儀昕乖巧的坐在位置上,對著霍展祈甜甜地笑著。


    霍展祈將霍琛放在左腿上,然後一伸手將霍儀昕抱到自己的右腿上。


    霍儀昕笑得越發的甜美,她甚至湊到霍展祈的臉頰香了一口,然後咯咯笑個不停。


    顧昕在一旁笑看著他們,她懷中的霍玦則是掙紮著不停,想要撲過去和父親兄姐一道嬉鬧。


    午後的陽光灑進書房裏,照得人身子暖暖的,心也跟著暖暖的。顧昕和霍展祈隔著孩子們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彼此的情意流轉在眼中。


    ……


    大慶天瑞四十七年,冬。


    今年的冬天特別冷,顧昕裹著厚重的披風想著。


    此刻的她正在前往乾清宮的路上。


    當她來到乾清宮前,蕭福立刻迎了上來,恭敬的說道:“娘娘,天兒冷,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來看看陛下。”顧昕笑著說道,蕭福趕忙將對方迎進去。顧昕一踏入乾清宮,就聽見霍展祈低沉的咳嗽聲。


    她趕緊脫掉披風,快步走向桌案後的霍展祈,眉眼掩不住的擔憂,“你這次風寒遲遲不好,靳太醫怎麽說?”


    霍展祈本來正在批閱奏章,聽見顧昕的聲音趕忙抬起頭來,見到對方就站在自個兒麵前,他趕緊抬手遮住口?,甕聲甕氣的說道:“我不是說過這幾日先不要過來麽?”


    顧昕聞言皺眉說道:“你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快歇著,這些讓琛兒來就行了,你何苦拖著病體處理呢?”


    “琛兒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我能幫就盡量幫……咳咳……”霍展祈開口說不到幾句話,便又開始猛咳起來。


    顧昕見狀,連忙上前扯著對方的手臂,要將對方帶迴寢宮。可霍展祈還沒將桌案上的奏章處理完,說什麽也不肯走。


    正在他二人僵持不下時,霍琛來了。


    霍琛腳步匆匆,顯然是得到消息趕過來的。


    他一進入乾清宮,就見到母後和父皇又在拉拉扯扯了,他歎了一口氣,趕緊上前扶著母後到一旁坐下,先將兩人分開再說。


    顧昕見到他來了,便對著霍展祈說道:“如今琛兒都來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霍展祈無奈,隻得跟著顧昕離開乾清宮。


    迴到坤寧宮後,顧昕還是冷著一張臉,霍展祈知道對方是因著擔心自己的身體,因此心裏一片柔軟,靠過去溫聲說道:“好了,囡囡不生氣了,是祁哥哥不對。”


    顧昕一聽臉色頓時繃不住了,她沒好氣地說道:“都一大把年紀了,真不害臊。”語氣雖然嫌棄得很,可眼中分明盈滿了晶亮的笑意。


    霍展祈和她相處了兩輩子,加起來幾十年,哪裏不了解她的性子呢?因此笑了笑,繼續說道:“好好好,囡囡臉皮薄,我不說了。”


    顧昕被她鬧得簡直是沒脾氣了,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對方的胸膛說道:“你啊!都已經上了歲數,還這般不正經。”


    霍展祈握住她的手指,柔聲說道:“我也隻對你一個人不正經。”


    顧昕聽罷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笑意,頓時斜睨了霍展祈一眼。霍展祈最愛她這副樣子,就算她現在已是兩鬢霜白,可霍展祈仍然覺得對方是世界上最美麗耀眼的女子。


    顧昕陪著霍展祈說了一會兒話,又盯著對方喝了藥,這才放下心來。


    可她卻沒想到,這是她和霍展祈最後一次坐在一塊兒說話。……


    入了夜之後,霍展祈的病情突然加重,顧昕頓時慌了,她連忙使人去請靳太醫,自己則守在霍展祈的床榻邊。


    她緊緊握著霍展祈的手,幾乎是泣不成聲,沒多久靳文淵就來了,顧昕趕忙讓開來,讓對方替霍展祈把脈。


    可靳文淵的手指才剛搭上霍展祈的手腕,就見霍展祈突然睜開了眼睛,恢複了神智。


    靳文淵見狀心裏咯噔一下,陛下這情況,分明是迴光返照。一旁的顧昕也是臉色大變,方才霍展祈還那麽痛苦,分明都陷入昏迷了,怎麽可能一瞬間就清醒過來?


    她的心中自然也想到了“迴光返照”這四個字,可她不願意相信,霍展祈怎麽可能走在她前頭呢?


    霍展祈這麽疼她,怎麽舍得讓她難過呢?


    她看著霍展祈對她微笑,朝她伸出手,她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將手放在對方的掌心上。


    此時對方看起來精神得很,可他的掌心卻是如此冰涼,那一股冰涼似乎順著自己的掌心,一路漫延到自己的心裏,否則自己的心裏怎麽會這麽涼呢?


    她呆呆地看著霍展祈,聽對方說不後悔與她相識,也不後悔與她共度一生,若有來生,他還要來找她……說著說著,霍展祈的臉色漸漸發白,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小,顧昕驚慌的反握住對方。


    隻是一瞬間,方才還能坐起來的人,現在已經迅速衰敗下去,臉上麵無血色,氣息微弱。顧昕見狀頓時淚如雨下,她拉著霍展祈的手,哽咽地說道:“我也不後悔……來生我等你……你一定要來找我……”


    話語未竟,手上的力道突然鬆了,顧昕心裏一驚,就見霍展祈對她綻出最後一抹微笑,然後就此閉上了眼睛。


    顧昕頓覺左心口疼痛不已,喉頭一甜,“哇”的一聲就吐了一大口血,然後雙眼一閉就厥了過去。


    靳文淵在一旁自是趕忙替顧昕把脈,這一把心裏又是一個咯噔,壞了,皇後娘娘傷心過度,隻怕會隨著陛下而去。


    就在這時,霍琛趕到了,還有已經出宮開府的霍玦也帶著家眷入宮來。


    隻有霍儀昕嫁得比較遠,所以趕不迴來。


    霍琛和霍玦都沒有想到,昨日還在和他們說話的父皇,今天就離他們而去了。


    他二人跪在床榻前,忍不住淚流滿麵。……


    ……


    大慶天瑞四十七年冬夜,武帝駕崩,隔日,皇後娘娘傷心過度,一病不起。


    三日後,皇後娘娘薨逝。


    “……武帝的後宮一生唯有顧皇後一人,武帝駕崩之後,太子霍琛即位,改元隆祥。霍琛有治世之才,在位期間大慶國富兵強,後世人稱隆祥之治……”


    一道輕柔的嗓音,低低的念著這一段文字,待到最後嗓音停了,過了一會兒,傳來翻動書頁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那嗓音自言自語道:“這武帝真是絕世好男人,竟然能夠獨守著顧皇後一人。”


    然後又是一陣安靜。


    突然,一陣突兀的鈴聲響起,圖書館裏眾人都抬頭望向鈴聲的方向,隻見一個穿著鵝黃色套頭毛衣,紮著馬尾的俏麗女子正手忙腳亂的將鈴聲按掉。


    不過她也沒臉再繼續待下去了,因此趕緊將書本收拾好,便匆匆的離開了圖書館。


    才剛踏出圖書館,迎麵被是一陣冷風,吹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她趕忙將大衣穿上,這才覺得好受一些,這時,大衣兜裏的又開始震動了。女子歎了一口氣,掏出按了接聽,“喂,什麽事?”


    “顧昕!你在哪兒呢?今天不是說好陪我去聯誼的麽?”電話的另一頭是顧昕的閨蜜兼室友。


    “我剛從圖書館出來,馬上迴來。”顧昕忍住歎氣的衝動,掐斷了通話,抱著書本迴到了宿舍。


    一迴到寢室,就見到室友已經打扮好了,顧昕看著對方嘴角有些抽搐,“你會不會穿得太誇張了?今天外麵不到十度!”


    她望著室友的香檳色小禮服,上麵露了香肩,底下露了一雙大長腿,看了都替對方覺得冷。


    再說了,她們隻是去聯誼,有必要穿得這麽正式麽?


    室友見她一臉牙疼的表情,撇了撇嘴說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穿啊?這是對方送來的。”一邊說著,她一邊拿出衣櫃裏的大衣。


    “對方送來的?”顧昕挑了挑眉問道。


    “嗯。”室友不欲多說,顧昕也就沒有多問,換好衣服後,兩人便一塊兒出門。


    來到聯誼地點之後,顧昕的麵上已經是掩不住的驚訝了。今天與其說是聯誼,還不如說是相親呢,而且這地點也太豪華了吧。


    原來室友口中的聯誼地點,竟然是市內一間五星級的酒店。


    這下子顧昕開始打退堂?了,她兜裏就隻有一張毛爺爺,在這種地方,大概連一杯喝的都買不起吧。


    都怪室友沒有說清楚,要早知道來的是這種地方,打死她都不來。


    就在她埋怨室友不厚道時,被迎麵而來的服務員撞了一下,她的腳一拐,頓時往旁邊倒去,眼看著就要摔到地上了,突然一雙手臂扶住了她。


    她慌忙的攀著那雙手臂站穩,站穩之後抬頭正要道謝時,就撞進了一雙幽深的黑色瞳孔中。


    顧昕眨了眨眼,下一瞬間,她似乎瞧見了自己正坐在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裏,眼前的人穿著一身大紅喜服立在自己麵前。


    她又眨了眨眼,那畫麵頓時就消失了,快的就像是錯覺似的。


    對方此時已經放開了她的手臂,退後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顧昕迴過神來,清了清喉嚨說道:“謝謝。”


    對方卻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便往另一邊走去,顧昕望著對方的背影,不知怎麽的,突然衝口而出,“我叫做顧昕,多謝你。”


    對方聞言原本前進的步伐頓時停住了,然後猛地轉過身來,直直盯著她。


    顧昕和對方就這麽無言對望著,他二人一人站在大廳的左側,一人站在大廳的右側。顧昕覺得,周遭的聲音和喧囂彷佛都離她而去,此時她的眼中、耳中隻看得見對方,隻聽得見對方。本書醉快更新百度搜索


    她抿了抿唇,緩緩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她的聲音不大,近似呢喃,她原以為對方肯定聽不清,可誰知下一秒,對方緩緩勾起一抹笑容,低聲說道:“霍展祈,我叫做霍展祈。”


    霍、展、祈……轟的一聲,顧昕的腦中頓時炸了開來,一大堆紛亂的記憶向她砸來,她幾乎要被自己的記憶給淹沒了。


    她看見一本書,看見一間喜房,看見一對新人。


    她還看見了新郎和新娘的臉,看見了他們的一生,看見了新郎最後在病榻旁對新娘說的話。


    當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一道低沉的嗓音灌入耳裏,“若有來生,我一定還會來找你。”


    顧昕想,她終於等到他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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