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可能?”


    鄭紫竹被楊藝從地上拉起來,看著前麵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許無痕,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個看起來灰暗頹廢的老人,是之前意氣風發,一聲冷哼就能重創自己的揚州城主嗎?


    “小美女,現在這兩人都打不過你,要殺要剮,全憑你處置了!”


    紀陵沒有出手對許家父子動手,而是把選擇權交給了楊藝。


    他要趁此機會摸摸楊藝的底,看看楊藝到底是一個什麽樣性格的人。


    他知道楊藝很善良,可許無痕之前鐵了心要殺她,許文昌也默認了他父親的行為,楊藝若還是懷著惻隱之心,要大度地放過這倆人,那他可就得好好的給她上一課了。


    在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道德和法律,誰拳頭大誰就有理,現在你放了他們,他們恢複修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報仇。


    你放過他們的行為,看起來是善良,實際上是對自己,對自己身邊人的一種殘忍,把他們拖進了隨時麵臨危險的恐怖中。


    “楊藝,別殺我!別殺我父親,看在我們曾經庇護過你的份兒上,放過我們吧!你仔細想想,自從你來到揚州,我可曾傷害過你?我那麽喜歡你,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你,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用想著置我於死地吧!”


    許文昌的一番話起了效果,在剛才那一瞬間,楊藝確實很想一劍殺了這父子倆,杜絕後患。


    可是許文昌一番話說完,她就開始動搖了。


    確實,許無痕曾經庇護過她,許文昌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她要是出手殺了二人,固然可以鏟除後患,但這樣做未免顯得有些恩將仇報。


    楊藝來到這裏的時間雖然不短,但她一直在努力修煉,很少跟人打交道,根本就沒有完全融入靈武大陸的生活裏麵,她的骨子裏還帶著從文明社會帶過來的道德觀,殺人本就非她所願,殺一個幫過她的,喜歡過她的人,她實在是做不到。


    “我不殺你們,就當是還了當日許城主庇護我的恩情,從今天起,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往後形同陌路,再不來往!”


    許文昌看著楊藝決絕的樣子,心裏一陣心痛,但若是這次能夠保住自己和父親的命,其他的事情,可以徐徐圖之,等待他們養精蓄銳恢複實力,便能夠卷土重來,楊藝還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紀陵對楊藝的表現有些失望。


    雖然從心裏來講,楊藝的做法似乎並沒有錯,但實際上,她的這個舉動,給她自己,還有她的師父,她的師姐妹們埋下了一個巨大的禍根。


    她今日放過許家父子,一定是問心無愧,可來日,許家父子迴來肆意屠殺的師父和師姐妹們的時候,不知道她是否還會問心無愧。


    “楊藝放過你,我可不會放過你!”


    就在紀陵準備出手斬草除根的時候,鄭紫竹突然持劍衝了出去,在楊藝驚訝的目光中,一劍一劍刺入了許無痕的胸膛。


    許無痕瞪大了眼睛看著鄭紫竹,心中充滿了不甘。他一個揚州城主,氣武主境界的高手,沒有死在轟轟烈烈的戰鬥中,卻死在了這樣一個小女子手中,這讓他怎麽能夠瞑目。


    隻不過不瞑目也不行了,許無痕現在修為被禁錮著,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鄭紫竹被她的眼神瞪得發毛,嚇得手都抖了,更是加大了力氣,又插了他幾劍,直到許無痕徹底沒氣了才停手,然後渾身冒汗仿佛虛脫一般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父親!”許文昌看到許無痕鮮血直流的屍體,心神一下子就崩潰了。


    “楊藝,你不是答應我不殺我們的嗎?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卑鄙小人!”


    “我……”楊藝有心辯解,但鄭紫竹殺人和她殺人又有何分別?隻能無言以對。


    “你這個無恥的畜生,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許文昌破口大罵,什麽難聽的詞都從他的嘴裏冒了出來。


    “那也是我下地獄!”


    鄭紫竹被許文昌罵的心頭火起,惡念陡生,抓著自己身旁的劍,直接從地上跳起來,突進到許文昌身邊,在他還保持著猙獰神色的時候,一劍割斷了她的喉嚨。


    殺完二人之後,鄭紫竹精神有些恍惚,身形也有些踉蹌。


    “師父!”楊藝趕緊跑到鄭紫竹身邊扶住她。


    鄭紫竹推開楊藝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


    “楊藝,你自己下不了手,師父幫你,我給你把路上的障礙鏟除,你以後一定要爭氣,別辜負為師的期望啊!”


    “我明白!”楊藝低聲道。


    鄭紫竹點點頭,又看向紀陵:“我之前小看了你。”


    鄭紫竹又歎息一聲:“你既然有如此的實力,那麽你想做什麽我都阻止不了你。你要帶楊藝走,我也阻止不了,我隻求你好好待她,她是個好孩子!”


    紀陵對著鄭紫竹輕輕一笑:“你倒是個心狠的,不過卻讓我刮目相看,你做的沒錯,現在不殺許家父子,將來他們還會迴來殺你的。”


    “你能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楊藝年少,對這些事情還懷著可笑的仁慈,你是個心狠手辣的,我倒是不擔心了。”


    “嗬嗬!你從哪裏看出來我是個心狠手辣的?你別以為你是楊藝的師父就可以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誹謗!”


    “行了,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師父開玩笑!”


    楊藝瞪了紀陵一眼,紀陵笑笑不說話。


    “鬥羅大賽快開始了,楊藝,你去中州吧!揚州城還是太小,以你的天賦,完全可以有更大的天地,中州,靈界,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那你呢,師父?”楊藝問道。


    “我?”鄭紫竹無奈的笑了一聲,我殺了揚州城主父子,還能怎麽辦?揚州城是待不下去了,隻能跑了。


    “師父,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鄭紫竹阻止了楊藝繼續說下去。


    “傻孩子,什麽叫怪你?這不怪你,難道別人心眼壞,還要怪他們迫害的好人嗎?那兩個人,殺了也就殺了,師父不後悔,你也不要有心裏負擔,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修煉,等你實力強大了,就沒有人敢欺負師父了,師父也就不用跑路了!”


    看著鄭紫竹慈祥的目光,楊藝心中一酸,淚珠一顆一顆地從臉上滑落下來。


    “行了,你倆別煽情了,搞得跟生死離別似的。楊藝,這件事是因你而起,你師父為你殺了人,你不能一走了之。”


    楊藝錯愕地看著紀陵,鄭紫竹皺眉看著紀陵問道:“你什麽意思?許家父子是我自己要殺的,他們要殺我,我將他們反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跟楊藝沒有關係!”


    “人是你殺的嗎?我怎麽看到是楊藝殺的?許家父子非要逼迫楊藝,楊藝迫不得已才出手擊殺了他們二人,你這個師父趕到的時候,許家父子已經是屍體了。”


    “你胡說八道!”鄭紫竹憤怒地看向紀陵。


    楊藝突然間明白了紀陵的意思,她放開了拉著鄭紫竹的手,突然對著鄭紫竹說道:“師父,謝謝您這麽維護我,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殺了許家父子,我絕對不抵賴,有什麽後果,都由我一力承擔!”


    鄭紫竹不可置信地看著楊藝:“你怎麽也……”


    “這裏出什麽事了?”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鄭紫竹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師父!”


    周水秀和張紫雲帶著一眾弟子來到了竹林之外。


    “師父,是城主……還有少城主,他們兩個,都死了!”張紫雲指著地上許家父子的屍體震驚道。


    “什麽?”周水秀大驚,趕緊跑到近前查看,越看臉色越差。


    “師父,這都是徒兒幹的,有什麽後果,徒兒願意一力承擔!”鄭紫竹趕緊跑到周水秀麵前跪下。


    “師妹,我們剛剛過來的時候明明聽到是楊藝殺了他們,你是要替她頂罪嗎?”張紫雲看著鄭紫竹質問道。


    “師姐,真的是我,楊藝隻是宗師境,怎麽可能殺得了許城主?”


    “那你一個氣武羅就能殺得了身為氣武主的許城主了?”張紫雲冷笑。


    “真的是我殺的,師父,你一定要相信我!”


    周水秀查看許家父子屍體完畢,整個人都被染上了一層灰白之氣。


    “許家不僅在揚州城手眼通天,在靈界也也有靠山,他們二人死在這裏,咱們誰都脫不了幹係!”


    “師父,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許家來尋仇,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我鄭紫竹絕對不會牽連綾羅派!”


    “糊塗!”周水秀看著鄭紫竹厲聲喝道,“你以為你能夠將這件事扛下來嗎?”


    “我……”


    就在鄭紫竹和周水秀糾纏的時候,紀陵湊近楊藝,悄聲說道:“今天這事兒不好解決,你要去中州,剛好可以把事扛下來,造成個畏罪潛逃的樣子,隻要你帶著許家父子的屍體逃了,日後許家的人便隻會找你報仇,不會為難你師父,為難你師門的!”


    楊藝幽怨地看著紀陵:“你也都是什麽餿主意?我怎麽感覺,你一直在坑我呢?”


    紀陵嘿嘿一笑:“不算坑你,綾羅派對你有恩,你總得迴報她們一下吧,這次的事情,就是你的迴報,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把你怎麽樣,可若是這條罪名被綾羅派頂了,那這偌大的宗門,可就要被人踏平了。”


    楊藝隻是思考了一瞬,就咬著嘴唇點點頭:“你說得對,宗門不能扛這件事,隻能我來抗!”


    說完之後,楊藝目光複雜地看向紀陵:“這樣一來,我的小命可就交到你手裏了,你要是騙我,那我可就真的沒活路了!”


    “放心好了!這樣,你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叛出綾羅派,跟她們劃清關係,尤其是你師父。”


    “這……”


    “別猶豫了!你這是在保護她們,難道你想讓她們陷入無休無止的追殺嗎?”


    “我明白了!”


    楊藝終於下定了決心,她慢慢地走到鄭紫竹麵前,欲言又止。


    “楊藝,你過來幹什麽,趕緊走!長輩說話,哪裏有你的份兒?”鄭紫竹焦急道。


    “師父,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師父了!”


    “什麽?”鄭紫竹瞪大了眼睛。


    “我殺了許家父子,闖了大禍,已經沒臉在宗門待了,您把我逐出師門吧!”


    楊藝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就連周水秀都不自覺地盯住了楊藝。


    “楊藝,你說什麽傻話?你給我滾迴去!”鄭紫竹真的急了。


    “師父,抱歉,我不能聽你的話了!”


    說罷,楊藝一咬牙,轉身快速提起許家父子的屍體,朝著山外飛去。


    眾人處於震驚之中,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當眾人迴過神來的時候,楊藝已經飛遠了。


    “快,追上她,別讓她跑了!”張紫雲迴過神來,對身邊的弟子命令道。


    紀陵飛起,將追殺的弟子隨手擊落,對著張紫雲冷笑道:“既然楊藝師父已經把楊藝逐出了師門,那她的一切事情都跟你們沒有關係了,你們若是執意糾纏,我可不會手軟!”


    “你算什麽……”


    張紫雲惱羞成怒,但“東西”二字還沒有說出口,紀陵就發出一道劍氣,將眾人身前的地麵劃出了一道巨大的溝壑,嚇退了張紫雲。


    “別挑戰我的底線,這是為了你們好,你們若是領情,那大家相安無事,若你們蠢得不可救藥,沒人救得了你們!”


    紀陵說完之後,便轉身朝著楊藝追去,隻留下了綾羅派眾人看著地上的深溝,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紀陵在淮水邊找到了楊藝,她坐在岸邊,抱著膝蓋,怔怔地望著河水出神。


    “心裏不好受?”紀陵對楊藝問道。


    “是有些不是滋味!”楊藝答道。


    “你心裏不舒服正常,師門的叛徒,這個名字可不好聽,隻不過,這是你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事,而是因為你不夠強!”


    楊藝將一顆石子扔進水裏,砸出一團水花。


    “我明白,我就是惆悵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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