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惡魔之血汩汩流淌。


    橫陳在地的煽動者身上,黑色魔氣如同潮水般褪去,如同落葉般片片剝落,露出了原本的肉身。


    那是一具無比瘦小、幹癟的軀體。


    看來之前鼓脹的肌肉都是惡魔之力撐起來的。


    惡魔……是想占據這具身體徹底複活嗎?


    僅僅如此,就值得蠱惑人心,破壞他人的信仰嗎?


    老金無法理解。


    “咳……咳咳!”


    胸口被洞穿的煽動者吐出一口鮮血,艱難地開口,心髒已然爆裂,但體內殘留的惡魔之力仍在苟延殘喘。


    “這……這裏是……勞動者……的……天堂嗎……”


    他眼神迷離,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麽。


    惡魔之力幾乎消散殆盡,他的生命之火也即將熄滅。彌留之際,他似乎恢複了神智。也或許,那根本算不上神智,但總之,就是那麽迴事。


    老金俯視著他,平靜地迴答:


    “沒錯,這裏就是社會主義人間天堂。”


    古往今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人間天堂。


    冷戰時期,以及更早的年代,不同思想的人們傾盡所有,絞盡腦汁,隻為創造心中的理想國。


    “社……社會主義……人間天堂……?”


    然而,人力終究無法創造天堂,因為大多數人的心中都潛藏著惡魔。


    天堂,隻存在於夢中。


    “在這裏,人人平等,共同勞動,共同生活。”


    老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為他描繪社會主義人間天堂的景象。既然天堂隻存在於夢中,那麽至少,讓他在臨死前做個這樣的夢吧。


    其實,這小子也沒造成什麽實際的傷亡。


    所以,老金決定放他一馬。


    “你已經來到了這裏。”


    隻有光明,沒有黑暗;隻有勞動者的歡聲笑語,沒有壓迫和剝削。馬克思說過,社會主義者死後,會去往隻有勞動者的天堂。在那裏,沒有紛爭,沒有痛苦。


    所有人都化作平等的光芒……


    “原……原來如此……我……我並……沒有……錯……”


    看著老金用手描繪的天堂景象,煽動者激動地想要說話,漆黑的血液隨著他的話語噴湧而出。此刻,他眼中所見,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天堂。


    “勞動者們……會與我……一起……永遠……擁有……平等和……權利……”


    ——撲通。


    話音未落,他的手無力地垂下。


    ——斷氣了。


    煽動者死不瞑目。


    老金輕輕合上他的雙眼,拔出插在地上的天魔神劍,高聲喊道:


    “惡魔已被誅殺!所有人立刻跪地投降!無罪釋放,有罪伏法!”


    “……”


    “祭司大人……”


    聽到老金的話,工人們紛紛乖乖跪下。


    看來這其中沒有其他惡魔崇拜者了。之前確實有人協助這小子,但現在沒看到,估計今天沒來?


    也可能是逃跑了。


    “城衛隊的各位!切勿對沒有反抗的人使用暴力!他們現在已經放棄抵抗,準備接受逮捕!”


    “啊,明白了!”


    “聽祭司大人的!不要使用暴力!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


    城衛隊聽從老金的吩咐,沒有動粗,將工人們像串魚一樣押解帶走。


    或許是目睹了惡魔的震撼,又或許是看清了他們所信仰之人的真麵目,這些工人如同行屍走肉般,任人擺布。


    “卡特。”


    克勞迪從老金身後走來,摟住他的腰。


    “幹得漂亮!幹淨利落!誰看了都會相信是祭司大人誅殺了惡魔。嗬嗬嗬,卡特果然天賦異稟,能力出眾。”


    “嗯。”


    確實如此。


    “……他真的死了嗎?”


    薇妮婭用權杖戳了戳煽動者的屍體,問道。


    “嗯……死了。”


    惡魔被老金的阿修羅破血拳擊中心髒,已經灰飛煙滅了。


    城衛隊押解著工人們離去。姍姍來遲的上級隊長對老金表達了感謝和讚賞。


    這起被命名為“惡魔崇拜者及其受蠱惑的邪教組織逮捕行動”的事件就此落下帷幕。


    * * *


    接下來的幾天,老金忙得不可開交。


    他根據之前整理好的文件,與上級隊長合作,完成了一份完美的報告。這份報告正式確認了這次大規模逮捕行動是由老金主導,並取得了圓滿成功,甚至得到了市長的認可。


    當然,現場搜刮的額外收入也落入了老金的口袋。不過,這次的收獲並不多。


    隨後,老金與市長和上級隊長再次會麵。


    市長表示,將很快公布案件結果,並代表城市向老金頒發感謝狀和獎金,甚至還要授予他榮譽市民稱號。各種各樣的票券也一並送到了老金手中。


    “真特麽完美。”


    事情處理得天衣無縫。


    一口氣解決了兩個案子,還有什麽比這更完美的呢?


    老金一邊閱讀著自己解決的兩起案件的公文,一邊完善著要提交給聖女的報告。


    這可是解決了大案子啊。


    “克勞迪,薇妮婭,走,吃飯去。”


    老金放下筆,穿好衣服。


    “就是上次和市長一起去的那家?”


    “嗯,那家味道真不錯。今天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那家餐廳確實不錯。


    “可以,要不要帶上那個魅魔?”


    “啊,希爾德加德?。”


    要不要帶上希爾德加德呢?


    如果路上碰見的話,老金倒是不介意一起。畢竟,那家夥幫了大忙,這是不爭的事實。


    “別管她,姐。一起去唄。”


    薇妮婭把後腦勺的頭發從長袍裏撥出來,說道。


    “雖然她幫了忙,但我還是覺得她很可疑。”


    “哼,她好像沒什麽惡意吧?”


    “她對黑炭圖謀不軌就是惡意。我反對。”


    “嗬嗬嗬,居然敢反對姐姐我?”


    克勞迪從後麵抱住薇妮婭。


    “哎呀,別亂摸。好癢!姐,我錯了!”


    嘖嘖。


    總之,老金帶著她們出門了。


    本來以為一出門就能看到希爾德加德,結果卻沒見到她。她是打算晚上再來嗎?老金一行人徑直前往餐廳。


    上次和市長吃飯的時候,老金沒能點自己想吃的菜,心裏一直很遺憾。既然事情已經辦妥,那就敞開了吃吧。


    反正市長給了餐券,免費。


    就這樣,這天過得很平靜。


    第二天早上,上級隊長親自來找老金。


    “嗬嗬嗬,幸會,隊長大人。”


    “今天又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祭司大人。請跟我來吧,我為您帶路。”


    “有勞了。”


    老金跟著他前往廣場。


    市長要親自給他頒獎。


    ——人山人海。


    老金跟著上級隊長來到廣場,隻見廣場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他們繞過人群,進入廣場旁邊一個木製高台旁的帳篷。


    “請您稍等片刻,市長大人很快就會召見您。不必拘泥於禮節,沒有人會對城市的英雄提出那些要求。”


    “嗬嗬嗬,我知道該怎麽做,不用擔心。”


    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沒過多久,市長就派人來叫老金了。老金走出帳篷,登上高台。


    自從退伍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受表彰。


    “青銅聖天使教會的副祭司金·卡特。此人為了城市的治安和安寧,鞠躬盡瘁,在剿滅惡魔及其崇拜者的行動中立下了汗馬功勞。現在,我將授予副祭司感謝狀和獎金。”


    市長宣讀完表彰詞,親自將感謝狀和錢袋遞給老金。錢袋沉甸甸的,估計有50銀幣左右?這額外收入還行。


    “感謝您,市長大人。”


    聖女的任務還真挺賺錢的。既能拿到當地的獎勵,又能從聖女那裏得到報酬,簡直一舉兩得。看來這份工作還挺不錯的。


    “咳咳,應該是我感謝你才對。那麽,請你對聚集在此的市民們說幾句吧。最好是……能讓他們安心,或者提高警惕的話。”


    市長笑容不減,握著老金的雙手,小聲說道。


    放心吧。


    “潛伏在城市的惡魔已經被消滅了!”


    老金辦事,你放心。


    “大家不用再擔心了!但是,惡魔是會利用人性的弱點進行蠱惑的!大家一定要時刻保持警惕!如果發現任何可疑情況,請立即向城衛隊報告!這次能夠成功抓捕惡魔,全靠市長大人和城衛隊的日夜操勞!!”


    老金適當地吹捧了一番市長和城衛隊,並向市民們傳達了一些簡單的注意事項。這樣的演講,算是完美收官了。


    ——哇啊啊啊啊啊!


    ——青銅聖天使教會,萬歲!


    ——萬歲!


    老金話音剛落,市民們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唿聲,高喊萬歲。市長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咳咳。我已經向教會發出了公文。我還為你安排了一輛頂級馬車,你可以乘坐它返迴教會。再說一次,你做得非常好。謝謝你。”


    頂級馬車?


    迴去的路程會很舒服了。


    “嗬嗬嗬,應該是我感謝您,市長大人。”


    表彰儀式結束後,老金返迴了住所。


    是時候迴去了。


    對了,市長說今晚要在城裏最好的酒館好好招待他,但老金沒興趣,拒絕了。一看就知道是想給他安排女人,老金才不會上當呢。


    “卡特大人!”


    “啊,希爾德加德來了?”


    正要迴住所的時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希爾德加德叫住了老金。這丫頭每次出現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您辛苦了!事情似乎解決得很順利!”


    “嗬嗬嗬,是啊,很順利。”


    “我幫了大忙吧?”


    她撒嬌似的說道。


    “幫了大忙,兄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惡魔朋友了。”


    雖然希爾德加德是惡魔,而且還攻擊過艾莉婕,但這家夥確實幫了老金兩次大忙,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按照儒教的道理,那就隻能成為朋友了。朋友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嘛。


    “嗬嗬嗬,您居然說我是朋友!太好了!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朋友了!啊,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主仆關係,所以我會繼續以仆人的身份侍奉您。”


    幹嘛非要自甘為奴呢?


    “卡特大人,如果您忍不住了,就叫我吧。這幾天我一直觀察著,您好像對您的妻子們並不滿意。嗬嗬嗬,兩個女人,整夜……您真是精力充沛。”


    “這丫的什麽時候偷窺的?”


    “每天。”


    這變態…!


    “這個,是我的水晶。您隻要緊緊握住它,注入魔力,就能隨時召喚我。啊,不過您可不能把它交給教會,或者用在奇怪的地方哦?”


    她把手伸進事業溝裏掏了掏,拿出一個高爾夫球大小的粉色水晶球遞給老金。


    這東西是透明的,難道是玻璃做的?也可能是異世界的金屬。


    迴去讓莉夏看看。


    “把這東西給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是我的主人嘛。自從我在夢裏含住您的……嗯!從那一刻起,我就徹底臣服於您了!那麽,下次再見!我會乖乖地想著您,等待與您重逢的那一天!”


    ——啵!


    希爾德加德拋了個飛吻,眨了眨眼,消失不見了。


    “這魅魔真是瘋了。”


    這丫的居然成了我的惡魔朋友。


    老金立刻返迴住所。


    克勞迪和薇妮婭已經準備好了。


    “黑炭迴來了。姐,我們走吧。”


    老金背上背包,說道:


    “克勞迪,薇妮婭,市長安排了一輛頂級馬車。嗬嗬嗬,迴去的路程會很舒服。”


    “真的?”


    “太好了。那我們出發吧。”


    三人離開了住所。


    哇,居然在這裏待了兩個多星期。


    迴去肯定會被卡琳和莉夏念叨。


    誰讓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出差呢。


    來到城門口,一輛由兩匹馬拉著的巨大馬車正等候在那裏。老金上前詢問,確認是他們要乘坐的馬車後,便將行李放上去,登上了馬車。


    ——轆轆。


    馬車與周圍的幾輛馬車一起出發了。


    車輪滾動,老金的眼皮也漸漸沉重起來。


    迴去之後,先去教會一趟,然後再迴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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