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歌見黎宗竟然淡定得跟什麽事情都沒有一般,心中已經更加起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逼近了黎宗麵前,話中帶刺地問道——


    “不知黎宗,方才在哪裏,處理九嬰一事?”


    黎宗自然不是傻子,聽得出薑芷歌這話中的所指,卻是微微一笑,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頗為大度地迴敬著薑芷歌一禮,緩聲說道——


    “勞煩薑姑娘費心了。九嬰一事,在一個時辰前已經將傷者死者的家屬全部安撫完畢,撫恤金也已經發放完畢,共計一千二百八十六兩銀兩,賬本在此,望陛下過目。”


    “至於方才去薑姑娘那,乃是見陛下平日裏甚是寵愛薑姑娘,迴來的路上見著了一味胭脂,甚是好看,便打算借陛下的名義贈予姑娘。不料卻被姑娘誤會了。實在是在下的過錯。”


    說罷,黎宗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方胭脂,輕輕叩開,果然顏色清淡又奪目,一看便是知曉女兒家心思的人。


    薑芷歌聽得他這番解釋簡直天衣無縫,人證物證全部都在,根本沒有辦法反駁他,卻又心中肯定他定有幾分貓膩,根本不想接他送的什麽胭脂,隻是冷笑著“哼”了一聲,便忽視了他遞過來的禮物。


    倒是葉笙笳機靈得緊,微微一笑,便將黎宗的胭脂給推了迴去,帶著幾分宣誓主權的意味,說道——


    “黎宗怕是領會錯了陛下的意思了。我的女人,胭脂,自然是我來買。就不勞黎宗您費心了。我看黎宗這幾日處理九嬰的事情,想必也辛苦了。我和芷歌便不打擾了。告辭。”


    說完,葉笙笳便跟薑芷歌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他走。


    薑芷歌頗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七遠,卻見他雲淡風輕得很,似乎一點都沒有瞧出這其中的端倪出來,心中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隻得一甩袖,恨恨地道了一句“算了!”,便奪門而去了。


    “告辭。”


    葉笙笳急急忙忙地跟七遠道了聲別,亦飛快地去追薑芷歌去了。


    殿內,一片死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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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黎宗,根本就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薑芷歌憤憤地扯過了一旁的枝葉,引得整個柳樹猛地一顫。


    “我們知道。未必,七遠不知道。”


    葉笙笳見她跟個孩子一般置氣地發著脾氣,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在她身後悠悠地說道。


    “怎麽可能!大小消息都在黎宗的手上,他要是想壟斷消息屏蔽任何一個消息,哪裏是不可能?”


    薑芷歌見七遠非但不幫著她,還被蒙蔽在鼓裏,一想起這件事她就有些惱怒。


    “我看,未必。既然七遠以前是鬼畜閣的閣主,必然有自己一套。更何況,他當了不是三四年的閣主。就連之前在到處無所事事地遊玩之時,也未曾漏掉過任何一條重要的消息。這場戲,還未嚐可知。”


    葉笙笳扯過一旁的狗尾巴草,叼在了唇齒之間,對著薑芷歌輕鬆痞痞地咧嘴一笑,笑得沒心又沒肺。


    倒是,消散去了薑芷歌不少的煩惱。


    薑芷歌忍俊不禁地別過了麵頰,紅雲飛上了雙頰,輕聲說道:“整天每個正行,不知道你是怎麽混了個天金之城的陛下的,唉……”


    “憑我長得帥啊!”


    葉笙笳見薑芷歌笑了,更無恥了,咧嘴燦爛一笑,雙眼眯成了一道縫。


    “拉倒吧。”


    薑芷歌十分嫌棄地掃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著說道。


    “真的啊。你敢說,這四海八荒的,有哪個長得比我好看的?”


    某人無恥地咬著狗尾巴草朝著她吼道。


    唾沫四濺。


    噴了某人一臉。


    某人閉眼,忍了又忍,嫌棄地抹了一把臉,緩緩地睜開眼,麵無表情地丟給他兩個字——


    “荒蕪。”


    葉笙笳覺得頭頂上有無數隻烏鴉寂寞地飛過……


    “噗——”


    他一口吐掉了含在口中的狗尾巴草,眼間著已經默默走開實際上內心已經波濤洶湧的薑芷歌,憤怒地高聲喊道——


    “薑芷歌!你給我迴來說清楚!你什麽意思啊你!你想幹什麽啊你!你給我迴來!”


    不遠處,唯有某人的肩膀不規律地上下抖動,顯然已經憋笑憋出了內傷。


    花好月圓。


    好個五月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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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與此同時,在黎宗的內室暗室之內,一道嬌小的周荃兒的身影從一道暗門處顯了出來,有些驚慌地說道:“哥,薑芷歌他們已經懷疑上我們了。都怪那個芍藥,否則也不會這麽早就被看出來。”


    “慌什麽。不慌。我們又不是要七遠的命,又不是要七遠的江山,更不會動他心愛的薑芷歌。就算他七遠知道了,沒有著實的證據,也不能拿我這個黎宗怎麽樣。”


    暗室之內,燭光昏黃,照得黎宗唇邊的一抹笑意,冷而輕蔑。


    論智謀,他黎宗,還不曾輸給誰。


    “哥,你打算在這兒再待多久?我感覺時間越久越危險,也離我們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不如……幹脆點?”


    周荃兒目光一寒,做了個斬斷脖子的手勢。


    “荃兒,你操之過急了。別說現在我們隻是深入虎穴,後援難以跟上。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覺得,以你我之力,僅僅隻是幹掉一個七遠,勝算大嗎?”


    黎宗莞爾一笑,輕撚起茶盞,緩緩品了一口茶,悠悠說道。


    “那就這麽耗下去嗎?!我怕再耗下去,你和我都得葬身於此處!”


    周荃兒盡量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低聲吼著說道。


    她的眉眼之前,已經滿是焦急之意。


    卻見黎宗緩緩將杯盞放下,對著她微微一笑,輕輕拉過了她的手,凝視著她的雙眼,說道:“放心,有人,比我們,還要著急。我們隻管等,等一個時機便是了。不管他薑芷歌懷疑,還是七遠是不是在裝病演戲。我們,要的是穩。明白嗎?”


    “你是指的……?”


    周荃兒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聲問道。


    “是的。他比我們,更心急。相信,他現在,應該在收網了。我們隻要等他網快收好之際,來個漁翁得利,便好。”


    黎宗眼中閃過了一絲狠厲之意,說道。


    “我看,他會不會為了女人,自顧不暇?”


    周荃兒皺著眉頭說道。


    “不會。因為,他心中,權力和女人,他都想要。”


    黎宗的唇邊抹過了一絲涼意,詭異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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