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緩歸將感激的目光投向了赫連天,想要道一聲謝,卻又咽了迴去。


    轉而,她將目光又落在了遲暮的身上,緩緩伸出手有些微微顫抖地撫摸著遲暮的麵龐,難過而擔憂地問道:“你,都聽到了?”


    “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可以獨當一麵了。”


    遲暮心疼地抓住了遲緩歸的手,忍著眼中要滑落下的淚水輕聲說道。


    “可在姐姐的心裏,你依然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你是姐姐最重要的人,姐姐不能讓你有任何的閃失。你明白嗎?”


    遲緩歸的眼中都是慈愛的目光,她緩緩落淚,輕聲無奈地說道。


    “那你就應該為了我,這般委屈你自己嗎?”


    遲暮激動地說道,幾乎是低吼而出!


    方才他所見到的那殘忍的一幕,他再也不想讓它重演!


    “遲暮,姐姐覺得,這樣,值得,值得……”


    遲緩歸近乎絕望又溫暖地看著遲暮,眼中是任何人都為之動容的情感緩緩在流淌。


    她的一滴晶瑩的淚,順頰而下,怦然而落,撞在了她下顎的鮮紅血滴之中,令人驚心的一抹壯烈之色!


    “姐!你瞎說什麽!你護了遲暮那麽多年,要說值得,也該是我這個做弟弟的來迴報你!怎能讓你為我做這麽多!”


    遲暮一把將遲緩歸抱在了懷中,這才發現已經在山頂尖峰之上堅持了許多時間的遲緩歸已然凍僵!


    而虛弱的遲緩歸被他這般一攬,似乎有了倚靠一般,竟緩緩軟了下去,沉沉倒入了遲暮的懷中。


    一旁站著良久沒有說話的赫連天見到此場景,默默地走向前,看向了驚慌失措的遲暮,低聲道了一句:“不必擔心。她身子偏寒,我怕她經不住這裏的其後,故而方才在空氣之中加了一些溫補之藥。一時間會令她昏睡過去而已。”


    遲暮抬頭,感激地看了赫連天一眼,默默地道了一聲——


    “多謝。”


    “不必謝我。我救她,自然有我的用意。”


    赫連天將雙手交疊於胸膛之前,掃了一眼遲暮,緩緩說道。


    “你要我為你做什麽?”


    遲暮有些警惕地看向了赫連天,遲疑了片刻說道。


    “談不上為我做。我們屬於合作雙贏。方才,你也聽到了。一個月的時間是你們的期限。而恰好,我可以幫你們殺了羅拙。”


    赫連天一笑,緩緩說道。


    “那你,想要什麽?”


    遲暮當然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很簡單。我要龍心、凰血、罪惡之源和女蝸石。”


    赫連天亦開門見山,沒有絲毫隱瞞地說道。


    “你要動芷歌?不行。我做不到。”


    遲暮立刻否決,眼中戒備叢生。


    “放心。我隻是取女蝸石和凰血。絕對不傷害她、荒蕪或者固兒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赫連天微微一笑,看出了固兒的顧慮,篤定地保證著說道。


    “此話當真?”


    遲暮懷疑地盯著赫連天問道。


    “千真萬確。”


    後者篤定迴答道。


    遲暮思忖良久,看了一眼在他懷中的遲緩歸,艱難地下著決定,說道——


    “好。我答應你。”


    “好。那要勞煩二少主前往百米之外的林中,林中有一座廢棄小廟。那裏,有我想要找之人。二少主帶上這枚令牌,交於那南山老頭之手,他自會讓人給你帶迴。”


    赫連天交於遲暮一枚刻著“瀛”字的金色令牌,鎮重地說道。


    “這樣,便可以?”


    遲暮略有遲疑地問道。


    “放心。那南山老頭見此令牌,一定會將人交給你的。到時候我便在林外等你。”


    晨曉的一縷金色陽光投射在了赫連天的麵龐之上,照得他的麵龐一半金輝一半沉暗,令人分辨不清。


    遲暮盯著這令牌看了許久,緩緩抬眼,看著赫連天,輕身道了一句——


    “好。”


    ********************


    遲暮安頓好遲緩歸後,便徑直來到了百裏之外的一座樹林之前。


    這片樹林茂盛得很,甚至比天木之林有過之而不及,也難怪赫連天不敢貿貿然前進,隻怕這暗中若是有什麽機關,著實難反應過來。


    倒是遲暮在這叢林中長大,倒是熟悉的很,自然也在其中是來去自如。


    他在叢林之中健步如飛,很快便找到了赫連天所說的那座小廟。


    隻見遠遠望去,這座小廟顯得有些破敗,一陣風吹拂過,吹得窗紙沙沙作響,揚起漫天的塵埃。


    透過窗紙往裏望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位蒼老的老者拄著一根棍,在廟內來迴地踱著步子,顯得有些不安。


    可以隱隱約約看出,這老者便是那日的糖人老人。


    “難道……赫連天要找的人,竟和這位老人有所關係?”


    遲暮暗自嘀咕了幾句,心中戒備了幾分,手持著令牌緩緩靠近上前。


    還未到廟前五十步之時,遲暮便聽到老者輕咳了幾聲,高聲說道:“貴客既然來了,不妨上前一敘,不必躲躲藏藏。”


    遲暮聽得心一驚,心知自己斷然已經不是這位老者的對手,再躲躲藏藏的著實意義也不大,便上前幾步,進了廟內。


    隻見廟內收拾的還算幹淨,沒有蜘蛛網之類的痕跡,倒是有一方床榻,床榻之上閉眼躺著一人!


    正是固兒!


    遲暮仔細辨認了一下,心中一驚,皺了皺眉說道:“晚輩見過前輩。不知我這位朋友是不是得罪了老人家,您將他束縛於此地?”


    “非也非也。說來慚愧。老夫一生光明磊落,從未做過這等事。隻不過事出有因。我必須以他體內的力量來喚醒我想喚醒之人。故而才不得已將他擄來,以待必要之需。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南山老者將目光落在了遲暮所帶來的令牌之上,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霾,悵然歎息了一聲,緩緩無奈地說道。


    “為何?”


    遲暮亦舉起了這枚令牌,有些不解地問道。


    這枚令牌,到底是什麽?怎真的會讓南山老者輕易交出固兒?


    “二少主就不要問這麽多了。您若方便,便將令牌給我,固兒,你便先帶走吧。一切,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南山老者以悲憫的目光看了一眼遲暮和固兒,微微歎息一聲,搖著頭說道。


    “那,有勞老先生了。”


    遲暮見不方便多問,亦扛起了固兒,道了聲謝,便快步走出了小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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