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天邊掠過的一刹那星辰,驚鴻遍野,璀璨萬裏!


    天狼出於本能,手向前一探,穩穩當當地將醉酒的田薰兒抱在了懷中。


    她已經喝得爛醉。


    眼眸卻明亮得似那山澗清水洗過的斑斕彩石,褶褶生光,明豔動人。


    她,迷離的雙眼,怔怔地看著略有尷尬的天狼,似心歡喜一般,忽然,淺淺盈盈如水般,一笑。


    有微光推開了空氣的波瀾,點點生光。


    於她的酒窩之中,醉了一地的酒香芬芳。


    天狼怔怔地看著在他臂彎之中的她,有落英於樹梢之上紛紛揚揚借著月色緩緩落下,飄零在她的眼眸間,在她的臉頰上,在她的,紅唇旁。


    徒生的,一抹撩人的,驚豔。


    她見天狼望著她一動不動,眼中的醉意更深了,腳下卻突然一下沒站穩,一打滑,便要往下墜去!


    天狼見狀,未多加思索便將她向上一抱,卻不料喝醉了酒的田薰兒卻一把環過了他的脖頸,順勢便將一個炙熱而甜蜜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之上!


    頓如茫茫飛雪之中有星火燎原了萬裏,莽莽大漠之中有梵音追魂般傳來!


    他感覺,在那一刻,他似坐化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去看田薰兒,恨不得要將她直接摔在地上,卻見到了她一臉滿足沉沉暮暮頭一歪在他懷中睡去的模樣……


    她睡得,很是安穩。


    就像是從小被保護得很周全,不知人心險惡為何物。純潔得似山澗的一塊璞玉,從來沒有被人挖掘過,獨自在那,便能盛放光芒。


    他,忽然有些不忍心。


    就是這份不忍心,催使著他輕歎了一句:“罷了。看在你醉了的份上。不與你計較。爺送你迴屋吧。”


    說罷,天狼便無奈地將她橫抱起,徑直朝著太極殿走去了。


    他的身後,落櫻繽紛,月光如瀑,落了一地的酒香。


    而太極殿內,紅燭光動,床幃輕動,他輕輕將她放在了他的龍榻之上。


    床頭的紅燭光,被他細心地吹滅。


    殿內,驀然的,一暗。


    牆頭,卻於此時,一片暗中遊動的燥熱!


    葉笙笳幽幽地看了一眼薑芷歌,不懷好意地說道:“酒,真是個好東西啊……”


    “你想什麽呢!?”


    薑芷歌朝他翻了個白眼,便一擊打了過去。


    卻被葉笙笳一把將她的拳握住了手心,笑得賤賤地說道:“愛妃,我口渴了。我也想喝酒。”


    “口渴你喝個毛線酒啊!”


    薑芷歌被他握得很緊,動彈不得,隻得罵了他一句。


    一旁的何簫看不下去了,輕歎了一聲:“陛下你要想喝酒,這院內還剩幾壇。去取了來便是。”


    “你懂什麽。一個人喝,哪有兩個人喝有意思。對吧?愛妃?”


    葉笙笳笑得一臉賊兮兮的,眼看就要往薑芷歌身上貼,卻被何簫以一壇酒擋在了中間。


    何簫在牆頭持劍負手而立,衣袂輕飄,相當仗義地說道:“陛下,你要的酒。來了。”


    那酒壇,好死不死的,正好擋住了薑芷歌的壞笑。


    葉笙笳怒了,低吼一聲:“老子不喝了!喝什麽酒!薑芷歌,你給我下來!受著傷爬什麽牆頭!也不怕肩傷複發!”


    說罷,夜空之中,隻見葉笙笳環抱著一道人影淩空而下,罵罵咧咧地將何簫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何簫老遠還聽見葉笙笳在說著——


    “這個死何簫。自己沒談過戀愛也就算了。還管別人的風花雪月之事。真是夠了。”


    何簫的唇邊勾勒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獨自一人坐於牆頭之上,以酒敬明月,輕聲道了一句:“沒人喝酒了。我與你共飲一杯。如何?”


    明月不作答,隻是明媚似光。


    卻有一道聲音從屋簷的另一頭傳來,輕笑著說道:“閣下既然寂寞,不如七遠陪閣下喝一杯,如何?”


    “七遠?”


    何簫迴身而望,隻見屋簷另一頭,一道青衫飛掠而過,瓜子殼撒了滿空,不一會兒便到了他的跟前,奪了他手中的酒壇,自顧自地揭開一聞,快活地道了一聲——


    “好酒!好酒!”


    “那你一個人慢慢喝。我還有事,先不奉陪了。”


    何簫見七遠一來便奪了他的酒,心中自是不爽,轉身便要走。


    卻不料,七遠順勢一把扯過他後背的衣物,有意地往下猛的一拉!


    “嘩——”的一聲,月光之下,露出了何簫後背的蛇紋胎記!


    隻見那道蛇紋胎記卻是金色的,並非青色,並且在月光之下似要活過來一般!


    “幹什麽!”


    何簫怒了,一下子將衣物提了上去,接著便是將劍持在手,差一點便將劍鞘出手去傷七遠。


    七遠先是一愣,接著目光之中閃過了複雜的情緒,再接著便是恢複了往日裏嘻嘻哈哈的模樣,咕囔著將頭撇到了一邊去,小聲說道:“不就是想跟你喝一杯嘛。你既不願意,我隻有霸王硬上弓了。你若還是不願意,那我道歉就是了唄。”


    說罷,七遠望天,絲毫沒有愧疚之意一般地望著星空嘬著美酒。


    “七遠。我念你和陛下還有芷歌是朋友,今日不與你計較,倘若有下迴,我何簫定饒不了你。”


    說罷,何簫瞥了他一眼,亦一個淩空飛去,便隱沒在了宮宇樓閣之中。


    他沒有見到,七遠見他離去的背影之上,那道胎記像是烙印在了七遠的的眼眸之中一般,深深揮之不去。


    “朋友?何謂朋友?大概,朋友便是一種如同月光美酒一般的東西?”


    七遠眯起眼睛望著何簫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地默聲道到。


    一旁,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身旁,她似乎對七遠謙恭有加,低頭便是持劍一禮,輕聲道了一句:“閣主,需不需要將這個消息告知……?”


    “暫時不必。待我再考證考證。”


    七遠脫口而出,便拒絕了這位女子的提議。


    “可是,這筆買賣價值一座城池……”


    女子遲疑片刻,低頭低聲說道。


    “怎麽,現在是要反抗閣主的意思了是嗎?”


    七遠的目光輕輕掠過了女子的脖頸之上,如刀光一般寒冷。


    “紫嫣不敢。”


    女子欲言又止,隻得低頭領命,一道快速隱身,便亦隱沒在了夜色之中。


    七遠望著紫嫣遠去的方向,忽然地將酒壇隨手一扔,搖著頭說道:“罷了罷了,今夜沒心情喝酒了。早些去睡了也好。”


    太極殿內,輕微傳來了田薰兒的鼾聲。


    似乎,睡得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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