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憂傷從莊周的眼眸中一閃而過,他緊閉著嘴唇,像是在隱忍著什麽,他俊俏的臉上滿是疲憊與憂傷。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莊周低沉的開口,聲音竟是出奇的沙啞。


    “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有什麽騙你的必要嗎?”顧筱焉並不看他,隻是繼續說道,“我從來就不是你沐姐姐,我也不會留在這裏。”


    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不要再和她說這些了,她怕自己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


    顧筱焉黯然垂下眼簾,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寂,就好像從始至終,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存在過一樣。


    她從前最擅長和別人說狠心的話了,可不知道為什麽,此時此刻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先的她似乎在迷蒙的記憶之中離自己越來越遠,就像是被水暈染了一般變得無法分辨,直至最終消失不見。


    以前的她,究竟是什麽樣的?


    而現在,她又變成什麽樣了呢。


    “我知道了,”莊周的麵色一下子變得灰白,那原本明亮的纖長眼眸仿佛在瞬息之間失去了光亮,變得無比黯淡,“原來你想同我說的,便是這個。”


    他說:“沐姐姐,你我二人之間,就隻剩下這些話可以說了嗎。”


    “……”


    他說:“我找了你七年,這些年我去了無數的地方,我去了我們曾經去過的村落,我走遍了那裏的每一條小巷,我嚐遍了你所喜愛的所有小吃,有時候我甚至在想,你的消失會不會隻是一場噩夢,隻要夢醒了過來,你便會再度出現在我的身邊,可後來我又開始想,你的出現是否是一場夢,就如同我先前所做的那些美夢一般,你離開了,這夢便醒了,可如今你又出現在我的麵前,你讓我如何放手讓你離開。”


    “……”


    他說:“我去了好多地方找你,有時候我總覺得我似乎找到了你,可後來才發覺那不過是我的錯覺,我這些年做了很多的夢,有悲傷,有歡喜,可這最為悲傷之事是你消失在我的眼前,這最為歡喜之事便是你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為想你一些。”


    他又說:“沐姐姐,你看看我。”


    顧筱焉看向他,嘴唇翕動了半響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自己一去一迴,不過是轉瞬之間。


    可莊周,卻是足足等待了七年的時間。


    七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幼稚的孩子變為成熟的青年,足以消磨許多的事情,或是品性,或是習慣,或是記憶,可他卻將自己記的這麽牢,就像是鐫刻在腦海之中永遠也無法揮去。


    “姐姐,你說要補償我,那你可否留下來陪我,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了,實在是冷清的很。”


    記憶中的那個孩子拽住了她的袖子,眨巴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記得自己曾對他這麽說:“小朋友啊,你就不怕姐姐是壞人啊?”


    後來記憶中的孩子又對她說了些什麽,她隻記得自己曾經柔著聲音對著那孩子說道。


    “好好好,那姐姐就留下來陪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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