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簇又一簇的煙火竄上了天空,接連在空中綻放出巨大的煙花,燦若明燈的光影將那無邊的黑夜染上了無比絢爛的顏色,顧筱焉忽而側眼望著莊周,他的眼中帶著笑,眸底倒映著斑斕色彩,流光溢彩,盡管這光影如曇花一現般轉瞬即逝,可那道明亮的顏色卻是鐫刻在了顧筱焉的眼底,她好似心甘情願的舍下塵世中所有的悲喜,隻願此刻的繁華永遠停駐眸底,這世間,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


    “——”


    在那煙花在空中驟然綻開的一瞬,莊周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說了些什麽。


    耳邊是煙火飛入雲端後綻放開來發出的聲響,雖不算多麽的響亮,卻實實的蓋住了他所說的言語,顧筱焉看著點點斑駁的流光落入他的眼底,他的雙唇無聲的開合,隨即唇角漾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金色的流光從那點點星辰之間投射下來,如同繁星從空中墜落,劃過一道鎏金色的明亮弧線,隨即照亮了莊周帶著淡淡笑意的麵龐。


    “方才,你說什麽?”顧筱焉問他。


    高高的屋簷之下人影迷離,或是明亮了這周身的風景,亦或是迷離了自己的內心。


    “沒什麽,”莊周輕輕搖了搖頭,一對明亮的眸子看著她,又是一朵煙花從天邊滑落,給他的眼底添上了一抹溫柔的暖色,“子休方才,什麽都沒說。”


    煙火在他的眼底暈成了一片柔和的光影,宛如燈火闌珊處的迴眸一眼,模糊一片,可她卻在這對眼眸之中看到了一個無比清晰的人影。


    以那朦朧的煙火皆化為色彩斑斕的映襯,暖暈重疊之間,顧筱焉好像忽然看到了自己。


    一個笑的無比溫暖的自己。


    她的笑容是如此的純粹,幹淨透明,不含雜別的東西。


    片刻後,她忽然發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發自內心的笑了。


    不是那種聽到亦或是見到好笑的東西所產生的笑容,不是因為遭遇背叛亦或者是困境所流露出的嘲諷笑容,也不是那種為了敷衍他人而露出的勉強笑容,而是真真正正的聽從內心的渴望,所展露出來的笑顏。


    究竟有多久了?她不知,興許是一年、兩年,亦或者是三年?就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自那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後,心裏頭的那朵花就好像枯萎了一般,仿佛那人的離去帶走了這朵花的全部生命力,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度綻放出新的花朵來。


    而此刻,心中滲出的不是那種單純的喜悅,而是夾雜著淡淡的溫情,仿佛在片刻之間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澆灌了心中的那朵早已凋謝的花,花瓣被輕柔的風拂去,隻留下這其中包裹著的萌芽,正在這股暖意的滋養下逐漸生長出新的花來,連帶著原本冰冷的掌心也逐漸變得溫暖。


    仿佛曆經漫長的嚴冬,踏過每一寸薄冰,依稀從紛飛白雪覆蓋的枝頭,窺得春意萌動的嫩芽,柔和而又清晰。


    那鋪天蓋地的纏綿風雪,逐漸歸於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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