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倒還好,蘧然此言一出,那茗兒更是畏懼了,她的渾身顫抖著,就如同秋日裏枝頭的一片瑟瑟發抖的樹葉,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她這副樣子,蘧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閉了閉眼,像是壓抑著什麽一般深吸一口氣,按住了茗兒的肩膀:“你老實告訴吾,你家小姐到底如何了?”


    茗兒猛地搖了搖頭,神色慌張的一個勁的說著“不知道”,可慌亂之下,她朝著右邊虛虛瞟了一眼,雖然這一眼非常短暫,卻也被蘧然敏銳的捕捉到了,他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於是鬆開雙手,直接朝著茗兒剛才看向的方向大步走去。


    茗兒的品性蘧然知曉,她不是個賣主求榮的人,也不知個貪圖富貴的人,不可能放任自家小姐不顧反而跑來原本住的地方翻找東西,如若她還活著,還能夠返迴來,自然就說明……


    蘧然眯了眯眼。


    他的莫子軒還活著。


    “莊……蘧然公子”,想到蘧然剛才與自己的解釋,茗兒改了口,當意識到蘧然準備去做什麽的時候,她心裏一驚,雙眼中布滿了恐懼之意,她陡然急切的拽著他的衣袖,忙著解釋道,“你要去做什麽,那邊什麽都沒有。”


    蘧然不做聲,徑直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因為體型相差較大,隻憑借茗兒瘦小的身軀根本攔不住蘧然,她隻能抓著蘧然的袖口,卻是一點用都沒有。


    “公子,公子你別去,求您了。”茗兒像是哭出了聲,她的麵色更加慘白了,慘白的就好像是一張紙,她聲音也有些沙啞,卻不知是為何緣故,她的手仍舊是緊緊地攥著蘧然的衣角,她的掌心布滿了細細的汗水,仿佛是用盡了自家平生最大的力氣一般,任憑蘧然如何前行她也遲遲不肯鬆開。


    可蘧然此刻已經聽不下她所說的話了,況且茗兒的力氣實在是太過於微不足道了,他直接跨過碎裂的木板,茗兒險些在這一處絆了一跤,蘧然看了一眼她,忽而一抹顏色闖入他的眼中——他驀然在那一處石堆旁看見了一抹鵝黃色的衣角。


    他的腦中嗡嗡作響,似乎什麽都聽不見了,就連茗兒的哭聲似乎也已經遠去,這幾日來的悲傷亦或者是別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傾瀉而出,他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朝著那個方向走去,仿佛周圍都是黑暗的,隻有那一處是明亮的,是能引領著他前行的。


    那、那是……


    他不敢過多想象這之後是怎樣的景象。


    究竟是生,亦或者是死?


    一步。


    他近了一些,石堆後的衣衫逐漸顯現出來,蘧然認出那是一件鵝黃色的紗裙,他記得這是子軒最喜歡的一件衣裳,子軒本就生的貌美,這件衣裳更是能將她的容貌襯的更加俏麗。


    兩步。


    他好像看見了她白淨的手臂,好像有些灰塵附在上麵,看著髒兮兮的,興許是那燒焦了的東西所殘留下來的。她的手腕上是一串碧藍色的珠串,這是幾年前自己贈與她的禮物,那時候子軒可是歡喜的很。


    三步。


    心中的想法在不斷地升騰,他裏的越來越近,他好像看見了她那如同綢緞似的頭發,他的心砰砰的跳著,他的腳步忽然間緩了下來,他高大的身軀不知為何在這一刻似乎晃動了幾下,他好像失去了往前走的勇氣。


    他害怕自己所看到的,是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景象。


    “子軒。”他緩緩出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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