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白紗遮麵,但仍然能夠感受到她那驚豔的麵容,一雙美眸好像匯聚了天地間的靈氣,泛著恬靜的光芒,讓人心神安靜,她體態輕盈,修長的玉足點在積雪之上,竟然沒有一絲痕跡,顯然是身法已臻至化勁,動作行雲流水,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她飄落而下,從瑩白的山峰之上,在紅日的交輝之下,好似九天仙人來到凡塵,芊芊玉手以拈花之態,輕輕的捏著天藍色長裙的袖口,一舉一動之間仿佛渾然天成,不做作,自然。


    她也剛好望向秦城,四目相對,目光撞在一起,如浪潮一般迭開,天意也是如此般偶然,秦城若不仰首,少女若不俯首,兩人的目光也不會碰撞一起。


    少女隻是短暫的看了秦城一眼,隨後目光收迴,一掠而過,人如靈燕般從玉峰之上落下,爾後從山的另一側飛落,玉足在山間輕點,速度如電,眨眼間消失了身影,實力通玄。


    秦城也為之驚醒,不知為何在少女恬靜的目光之下,仿佛天地之間都安靜而來下來,讓他心裏變得寧靜起來,多年的殺氣似乎在這一刻也被衝散了不少。


    他眉頭微微一皺,堅如磐石的心境,竟然會被人無形間影響,這神秘少女簡直是可怕,若是和這樣的人為敵,對戰之時,占不到便宜,而且此女從玉峰之上下來,所有的一切都透著古怪。


    秦城走了幾步,望向下方,少女早已消失不見,他背負雙手,望向前方升起的紅日,紅彤彤的光芒,將整個山河大地照耀的熠熠生輝,明豔動人。


    “既然此處的禁製四個月才會破碎,那麽先迴家一趟,等時間到了再過來。”徐州和滄州相鄰,以秦城現在的實力,可日行千裏,來迴隻需一個月就可以趕迴來。


    家,他已經等不及了,非常渴望迴家。


    秦城做出決定,非常的果然,選擇最快的下山方式,當即腳下一點,人也如大雁一般從千丈的高峰跳下,耳邊的寒風唿唿直響,不時間腳掌在山峰之上輕點,消除落下的衝擊力,身法高明之極。


    每一次腳掌落下,都將山峰之上的巨石踩碎,碎石嘩啦啦的直往下方落下,墜落深淵,秦城身形飛速借力,越落越快,千丈的高峰,在他身法全力施為之下,猶如勁箭一般投落而下。


    轟隆隆!


    巨石炸裂,秦城恐怖的肉身絲毫不懼,直接將攔路的石頭轟碎,速度越來越快,等到半個時辰之後,終於踩在了堅硬的地麵之上。


    而秦城沒有絲毫的停歇,往滄州方向掠去。


    迴家!


    他心裏充滿了期待和慌張。


    ……


    滾碌碌的車輪碾過滿地的落葉,帶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輕響,一輛馬車自西向東徐徐而來。


    馬車前頭坐著一名上了年紀的馬夫,抽著煙杆吧嗒吧嗒的直響,手中的馬鞭偶爾間輕輕揮動,不讓它偏離官道。


    “王師傅,此地離景陽城還有多遠的行程?”


    一道宏亮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馬夫笑嗬嗬的道:“秦公子,再有一個時辰,便是景陽城地界。”


    “還有一個時辰麽……”言語之間,竟然有著幾分迫切。秦城將馬車車簾掀開,從中探出身來,坐在馬簷上。


    一晃已是十載,也不知道青山村是否如從前一般?


    車輪滾滾。咯吱咯吱的叫,一路顛簸,路並不好走。


    馬車在離青山村兩裏地停了下來,秦城下了馬車,給了馬夫五兩銀子。馬夫駕著馬車離開。


    青山村全變了,一條茅草路代替了原來泥濘的小路,那裏的房屋依山而建,圍住在一起,另外原來村裏的一些住戶,也不知道哪裏去了,似乎搬走了。


    秦城找不到迴家的路了。


    他隻記得家大致的位置,在村裏的西南角,十年前,能遠遠看到母親升起的炊煙。但現在,那個方向,沒有路,隻剩下稻田,以及稻田裏有些刺眼的水光。


    秦城看著前方參差不齊的房屋與景象,心中此起彼伏,久久難以平靜,都說近鄉情更怯,他也不例外,十年,魂牽夢繞的十年。


    遠處,陌生的一切,隻是房屋比起十年之前更加的破舊,當這一切真實的展現在他麵前時,秦城竟然沒了邁出第一步的勇氣,一閉眼仿佛還是昨日,冬雪霖霖。


    最終秦城還是緩緩的邁著步伐,沿著那條羊腸小道,一步步走向村子。


    村口有幾名小孩光著膀子在嬉戲,打鬧,旁邊還有白發老者在門口的躺椅上睡覺,一條老狗懶洋洋的臥在身側。突然,老狗睜眼猛地竄起,朝東邊發出一聲犬吠。


    白發老者從睡夢中驚醒,睜開渾濁的雙目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什麽陌生人,不由得拍了一下老狗的狗頭嗬斥道.“阿黃,亂叫什麽,還不快躺下。”


    老狗嚶嚶叫了幾下,又低頭臥下,一雙眼睛帶著幾分疑惑望向前方,突然它竄了起來,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現在它麵前,它聞著眼前人的氣味似乎有點熟悉。


    那少年拍了拍它的頭,它乖巧的低下。十年了,沒想到這狗還認識他,當年老黃狗隻有半歲的時候,秦城經常抱著它玩。


    “李爺爺。”秦城喊道,他認識眼前這個老人,姓李,十年前還沒這麽蒼老,如今卻是白發蒼蒼。


    老者迴頭,看著秦城:“這位公子,你是?”少年人麵如冠玉,卓然不凡,絕不像村野之人。


    “李爺爺,我是秦遠山的兒子,秦大牛。”秦城迴道,大牛是他的外號,因為小時候力氣大得緣故。


    “秦遠山?我這沒有姓秦……”老者疑惑,突然似乎醒悟過來,一拍腿。“大牛……你就是丟失那個大牛啊,你這些年哪去了?”


    秦城沒有說話。


    看著他這般模樣,老者搖頭:“娃娃你終於迴家了,你爹娘……哎,你自己迴家看看。”


    聞言,秦城心裏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望著四周陌生的一切,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老者好像明白了什麽,說道:“十年了,村裏也變化大了,地方都變了,你家怕是難找到了,我帶你過去。”


    老者走在前麵,讓秦城跟著。


    “這就是你的家。”老者歎息了一聲,“孩子想開點。”


    房子倒了,磚瓦堆在一起,上麵爬滿了藤蔓,看起來,像一座墳。


    秦城出現在家門口,不敢相信。


    他的家不是幹淨,整齊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如遭雷噬,仿佛全身力氣都被抽幹,站都站不穩,眼角通紅:”不可能!不可能!“


    房屋已經是破敗不堪,左側的牆壁破了一個口子,支撐牆的兩根木樁腐朽不堪斷成了數節,上麵蟲蟻築成了窩,門常年日曬雨淋,同樣已經腐朽不堪,他輕輕一推,門上的木屑便掉落了一塊,院落裏掛滿了蜘蛛網。


    “爹,娘!孩兒迴來了……”


    秦城在心中輕喊,唿喚。眼睛不知何時變得通紅,快步走向他母親的房間,房屋內青苔叢生,屋頂上麵破了一口洞,一股刺鼻的黴味撲鼻而來,床上一團黑乎乎的棉被裹在一處,上麵盡是泥土,一旁的藥碗擺在床頭。


    秦城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走到跟前,輕輕的從棉被、藥碗上摸過,最後顫抖的手停在床頭的枕間,久久沒有放下。眼睛裏痛苦、哀傷一一掠過。


    看著舊物,往事浮現在眼前!


    “孩兒不孝……”


    秦城牙關緊牙,雙拳握的發白,因為用力的緣故指甲刺入了掌心,鮮血湧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刺眼的紅。


    “爹,娘!”


    終於,秦城遏製不住自己的感情,重重的跪倒在地,在床前磕了一個響頭,哭的像是個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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