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宮殿內,氣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大將軍,你實在欺人太甚!”張讓那尖銳的嗓音像生鏽的刀刃刮過青磚,刺耳而令人毛骨悚然。


    他那陰鷙的眼神,輕蔑地看著麵前滿臉蒼白,冷汗直冒的何進。


    每一道目光都如毒箭,似乎要將何進射穿。


    何進的瞳孔驟縮,心下慌亂如麻,卻仍在不斷地思索著對策。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明明手握重兵,如今卻陷入這般生死由人的絕境。


    他的目光慌亂地四處遊移,方才還距離他較遠的小黃門,此刻正步步緊逼。


    偶爾響起的兵器碰撞聲如催命的鼓點,一下下敲在他的心尖上,令人心驚膽戰。


    何進忍不住後退幾步,腳跟尚未站穩,身後卻又傳來一陣冷笑聲。


    他猛地迴頭,隻見趙忠手持弩弓,那張平日裏看似憨厚的圓臉上,此刻掛著陌生的、令人膽寒的冷笑。


    “爾等閹黨竟敢如此膽大妄為,我乃堂堂大將軍,豈會畏懼爾等鼠輩?”何進怒目圓睜,暴喝一聲,拔劍而出,鋒利的劍鋒卻指向躲在後麵的張讓。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迴蕩,帶著最後的憤怒與不甘。


    “哈哈哈哈!”張讓的尖笑聲刺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他的臉上滿是不屑一顧:“大將軍還想負隅頑抗不成?”


    何進握劍的手微微發顫,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他知道今日恐怕在劫難逃,可他又怎甘心如此窩囊地死去?


    “放箭!”張讓的嘶吼與機弩繃弦聲同時炸響,瞬間打破了這短暫的僵持。


    何進旋身揮劍,劍風唿嘯,淩厲地劈落一支弩箭。


    然而,還有兩支弩箭如毒蛇般飛速射來,直直地釘在他的胸口。


    誰曾想,何進的外袍內還穿戴著精良的甲胄。


    兩支弩箭劃過甲胄,摩擦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甚至隱約擦出火星。


    何進踉蹌後退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數名小黃門手持長矛,如惡狼般朝他撲了過來。


    何進雙眼通紅,反手用力劈開撲來的小黃門。


    “啊!”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那一瞬間,腥熱的鮮血濺在他的臉上,熟悉的腥臭味瞬間充斥鼻腔。


    他恍惚之間,思緒飄迴到了過去。


    想起自己曾手持殺羊刀,在那充滿腥臭味的屠宰屋裏,宰殺的無數山羊綿羊。


    那鮮血的味道和此刻人血的味道並無不同,可此刻,他卻不再是那個主宰生死的屠夫,而是命懸一線的獵物。


    何進的唿吸愈發急促,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


    小黃門的喊殺聲、張讓和趙忠的冷笑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招魂曲。


    他再次揮劍,試圖擊退不斷湧上的敵人,但每一次的動作都顯得愈發吃力。


    他的體力在急劇消耗,傷口的疼痛如千萬隻螞蟻在啃噬著他的神經。


    “我何進,怎能死在你們這群閹人的手中!”何進發出最後的怒吼,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


    然而,命運並未因他的怒吼而改變。


    更多的小黃門如潮水般湧來,長矛紛紛刺向何進。


    何進的身上又增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


    終於,何進再也支撐不住,高大的身軀轟然倒下。


    他的眼睛圓睜,仿佛在質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宮殿內重新恢複了死寂,隻有何進那逐漸冰冷的屍體,見證著這場殘酷的爭鬥。


    張讓和趙忠走上前來,看著何進的屍體,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哼,不自量力的東西。”張讓踢了踢何進的屍體,冷冷地說道。


    趙忠則收起弩弓,說道:“張公,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


    何進進入皇宮之後,時辰一點點地過去,卻遲遲沒有消息傳出來。


    殘陽將宮牆染成血色時,何進的部下吳匡來迴踱步,他的佩劍低垂在地上,都快要擦出火星。


    他又一次望向緊閉的宮門,甲胄下的裏衣已被冷汗浸透。


    三百步外,一些何進麾下的士兵正與守門都尉對峙,對方手中長戟的寒光讓他想起何進臨行前擦拭佩劍的模樣。


    “兩個時辰了!”一名何進的部下,突然用長戟起地上一片琉璃瓦,瓦片直接碎成兩片。


    ““北宮戍衛本該在申時換崗,現在卻毫無動靜!”他看向吳匡,等他拿主意。


    “通知其他的朝臣!”吳匡無奈的說道。


    一些文武大臣聞訊趕來。


    他們聚集在皇宮外麵,他們個個神色凝重,額頭上的汗珠不斷滾落。


    “這都多久了,大將軍怎麽還沒出來?”一位大臣焦慮地說道,不停地來迴踱步。


    “是啊,莫不是有什麽不測?”另一位大臣憂心忡忡地附和著。


    他們號稱有要事要請大將軍出來共同商議,然而緊閉的宮門卻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他們的急切與擔憂隔絕在宮牆之外。


    張讓、趙忠等人在宮內被逼無奈。


    皇宮內彌漫著緊張和絕望的氣氛,他們如同困獸一般,慌亂而不知所措。


    “這可如何是好?”張讓聲音顫抖,臉色蒼白如紙。


    “事已至此,隻能魚死網破!”趙忠咬牙切齒地說道。


    宮牆內突然傳來鼓聲悶響,沉重的鼓聲震落簷角積灰。


    突如其來的鼓聲,震驚了所有人。


    吳匡猛然攥緊自己的佩劍,他心中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幾乎同時,宮牆內,一名宦官出現在牆頭上。


    “何進謀反,已然誅除!”尖利的宣告刺破暮色。


    緊接著,宦官隔著宮牆把一個黑漆木匣投了出來。


    黑漆木匣滾落在地麵,撞擊著漢白玉的階梯,直接裂開。


    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從木匣中滾了出來,一直滾到了吳匡的腳邊。


    何進怒目圓睜的頭顱就這麽直挺挺的瞪著吳匡,斷頸處的血跡尚未凝固。


    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宮外眾人目瞪口呆。


    吳匡連忙捧起何進的頭顱,他嘶吼一聲:“走!”


    他麾下的北軍士兵被他這一聲嘶吼震醒,連忙跟上吳匡迅速的退走。


    他們心急如焚,火速趕往袁紹處。


    他們滿臉悲憤,眼中燃燒著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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