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曆史上的劉備相比,現在的劉備更加激進。百姓毆死丹陽兵這件事,很快婦孺皆知。別駕糜竺得知後,愈發對自己的選擇感到迷惑。


    而在下邳監牢內,被關押在此的丹陽舊將們一個個氣憤難平,叫罵,威脅牢頭、獄卒放他們出去。


    牢頭和獄卒起初還有些懼怕,但時間一長,見無人到此,膽子便大了起來,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並暗中在他們的飯菜中加了許多巴豆。


    隻一夜的功夫,丹陽舊將們全都老實了。一個個四肢無力趴在地上,再無往日的威風。


    這事傳到劉備耳中,令他心情大好。一麵獎賞曹宏,一麵找了個時間,來到獄中看望這些舊將,加固他們之間的聯係。


    丹陽舊將見劉備到來,奮力爬到門口,高唿冤枉。劉備強忍內心的歡喜,裝出一副無奈的神情,讓所有獄卒離開後,對他們說道:


    “諸位,諸位。不是我劉備不願幫你們,而是那曹宏太狡猾了。他聯合徐州名士、豪強,不斷向我施壓,更是拿陶公威脅我。”


    “你們也知道,我隻是暫時代替陶公管理徐州,等天子任命下來,我便會離開這裏。我也不願看你們在這受苦,奈何我手中無權……慚愧,慚愧啊。”說罷,舉袖掩麵,低聲泣哭。


    丹陽舊將想到這幾日的遭遇,也是悲傷不已,跟隨劉備低聲痛哭。這時,有人突然大喊一聲,脫去囚服,赤裸上身,臉頰通紅,怒目圓睜。


    劉備見狀被嚇了一跳,以為這家夥突然犯病,剛要唿喚獄卒,找醫官來看看,隻聽那人大吼一聲:“使君!”


    他遲疑片刻,見許褚就在身邊,倍感安全,於是走到那人跟前,握著他滿是老繭的手,深情問道:“將軍有何話要說?”


    那人涕淚縱橫道:“使君,那曹宏本就是奸孽小人,他的話萬不可相信啊。”說著,他慢慢站了起來,指著身上縱橫交錯,如蜈蚣般的傷痕。


    這些傷痕外翻著紅痕,是實打實的傷疤,短的有三四厘米長,很是醒目,說道:“這條刀傷是我抗擊黃巾軍時留下的,當時黃巾軍人多勢眾,我們百十人直接衝入敵陣,眉頭也沒皺一下……”


    “這是我在泰山,與曹軍交戰時留下的。那時候,我們剛剛打完闕宣,又馬不停蹄北上泰山。攻打費國時,我是第一個登上城頭的……”


    “還有這裏。”他指著胸前一道疤痕,這條疤痕是最長的,也是最猙獰的。“這裏,是我在彭城與曹軍交戰時,為掩護陶公撤退留下的,在場的諸位都可以為我作證!”


    “對,我們都能作證。”


    “使君,你看看我的傷疤……”


    “還有我的……”


    那人的話仿佛一根火把,點燃了所有丹陽舊將心中的怒火。劉備見狀,也大為震撼,對丹陽舊將的勇猛欽佩不已。


    他安撫眾人道:“諸位將軍暫且安心,我下令獄卒,讓他們好吃好喝照顧你們,斷不會再出現飯菜中摻雜巴豆的情況。至於曹宏,我也是在沒有好辦法,不知諸位有何主意?”


    “使君放我們出去,讓我們領兵殺了曹宏。”一人殺氣騰騰地說道。


    “這……”劉備故作驚惶,心中卻罵道:去你媽的!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們弄進來,再把你們放出去領兵,玩呢!吃擰了我?


    沈耽見劉備沉默不語,突然說道:“使君,您可以去找曹豹。他是曹宏的族兄,與我們關係緊密,讓他出麵,或許有所效果。”


    劉備緩緩轉過頭,盯著沈耽,雙眼仿佛一把刀子,要把他千刀萬剮。沈耽心中大吃一驚,眨了眨眼,再看劉備,那股殺意頓時煙消雲散。這讓他越發憂慮。


    劉備點了點頭,又出言安撫了幾句,便帶著許褚離開了牢房。


    ……


    入夜,曹豹來到獄中看望沈耽等人。談到曹宏,他苦笑道:“曹宏不願見我,也沒有任何消息,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沈耽聽後,沉默不語。曹豹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於是問道:“沈兄弟,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沈耽遲疑道:“曹宏……他真有膽量,聯合名士、豪強,向劉備施壓嗎?”


    曹豹想也不想,迴答道:“你第一天認識他嗎?他要有這本事,還會被糜竺、陳登等人打壓嗎?”


    “……”沈耽雙眼死死地盯著曹豹,但後一字一字說道:“你認為,是誰在他背後?”


    曹豹聽後,身體一顫,仿佛想到了什麽。他張了張口,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一個名字:“劉備?”


    沈耽微微頷首,說道:“除了他,我實在想不出,有誰能夠把之前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曹豹也被他說動。


    然而,俗話說的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沈耽、曹豹二人雖然實在小聲議論,但牢獄就這麽大,除了老鼠的聲音,也就隻剩他們二人。


    這時,今日細數身上傷疤的那人,大喝一聲道:“沈耽,你糊塗了不成?劉使君乃是仁義之君,待我們恩厚有加,怎會攛掇曹宏來陷害咱們。”


    “你別忘了,糜芳、陳登、糜竺這些人,他們原本是最支持劉使君的人,現在都被使君外放、疏遠。定是他們心懷不滿,聯合曹宏想要把咱們除掉。”


    眾人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他們和劉備往日無怨,今日無仇,而且又都是外鄉人,怎會互相戕害?


    就連沈耽聽後,對自己內心的想法也產生了動搖。他對曹豹說道:“曹兄,今日之事,權當我糊塗了,煩請你莫要外傳。”


    曹豹也知道其中利害,重重的一點頭,說道:“沈兄,你還有什麽要我做的麽?”


    沈耽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曹豹見狀,便要起身離開,這時,沈耽又說道:“曹兄,保重。”曹豹愣了一下,以為這是沈耽的客套話,也沒放在心上,抱拳晃了兩下,便離開了牢房。


    ……


    翌日,躲在獄中的夜鴞衛,將曹豹與沈耽等人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劉備。劉備聽後,冷汗直流,越發堅定消滅曹豹的心。


    與此同時,許定帥三千人馬來到下邳。劉備當即召魯肅、關羽,共同商議攻取東城一事。


    待見到許定,劉備問道:“伯莊辛苦,不知譙縣情況如何?”


    許定答道:“使君放心,軍屯一事進展順利,據崔府君言,今年當有豐收之喜。”


    劉備聽後,大喜過望,表揚了許定幾句,便開始議論戰事。說是議論,但真正參與進去的,隻有魯肅、關羽、許定三人。劉備隻是最終拍板罷了。


    當然,他也在學習,但更多的,則是在考慮曹豹這件事。半個時辰後,魯肅與關羽,為行軍路線突然發生爭執,二人據理力爭,互不相讓。


    在關羽看來,走大路雖然耗時長,但勝在平坦、安全,不易迷失方向;而魯肅則認為,既然是突襲,當按照兵法上說的“兵貴神速”,快速抵達東城外,打袁軍一個措手不及。而且東城縣內,還有魯肅留下的家仆、佃農,皆可作為內應。隻要行軍速度夠快,定能一戰而勝。


    劉備聽完二人的想法,並沒有急著做出決斷,而是在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條,既能除掉曹豹又能不損害自己名聲的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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