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劉備隻覺的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於是借口如廁離開。來到屋外,月明星稀,蟬吟蟋唱,諸多煩惱一掃而空。


    他甩了甩胳膊,突然感覺碰到了硬邦邦的東西,左右一看,隻見兩名青年,披堅執銳,仿佛兩棵鬆樹矗立在門口。


    他們樣貌有幾分相似,年紀也相仿。二人目光堅定,互相盯著對付,一動不動。


    劉備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中,很少能夠看到如此精神矍鑠的年輕人,絕大多數人,眼神中充滿著恐懼和迷茫。


    他頓時來了興趣,於是問道:“你們是哪裏人?叫什麽?”


    那二人聞言,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時放下長槍,抱拳行禮道:“在下陳國陳到。”“在下陳國陳式。”


    劉備聽後,點了點頭,然而下一刻,他大吃一驚,心想:陳到?這不是“白毦兵”的統帥嗎?


    他再度打量了一番二人,越發覺得不同凡響,於是心血來潮,問道:“如今大敵當前,你們二人有何建議?”


    陳式、陳到二人聽罷,紛紛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二人同時低下頭,沉默不語。


    劉備見狀,扶起二人笑道:“你們不必拘謹,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無論對錯,我都有獎賞。”


    有了劉備的承諾,陳到、陳式皆麵露喜色,二人蹙眉沉思,不久,陳式說道:“啟稟使君,我認為我軍應該主動出擊,趁他們尚未合圍,一舉擊潰橋蕤軍。”劉備麵無表情點了點頭,目光接著移向陳到。


    又過了一會兒,陳到眼睛一亮,看著劉備,抱拳說道:“屬下讓使君等候多時,請使君恕罪。”


    劉備道:“無罪,你可想到了計策?”


    陳到信心十足道:“迴稟使君,在下以為,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袁術六路大軍,如一張大網迎麵而來,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我軍從兵力、糧草甚至是民心皆非敵手。”


    “但是這張網也並非牢不可破,使君可曾注意汝陽黃巾何儀、何曼乎?何儀、何曼擁兵自重,不服橋蕤管理,時至今日仍然按兵不動,大有做漁翁之勢。這就使得這張‘網’出現了破損,而這一點破損便是我軍勝機!”


    陳到越說越興奮,見劉備沒有打斷,便繼續說道:“我軍雖有萬餘精銳,但是其中四千丹揚精兵遠在彭城。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想等集結全部精銳再做打算,無異於坐以待斃。”


    “而譙縣有八千精銳,使君可使一上將,在寧平山、董溝、吳修溝安營紮寨,一麵防禦橋蕤;一麵對孫香發動進攻,讓橋蕤誤以為譙縣空虛,同時調及兩千丹揚精兵,在譙縣駐紮休息為後備役,以防不測。”


    “而使君則可率領兩千精銳及一千騎兵,走陳國先擊何儀、何曼,取得糧草輜重以及兵源。然後繞過孫香,截斷橋蕤退路,以騎兵較強的機動性,聯合董溝、吳修溝駐防的士兵,將橋蕤軍分割、包圍在董溝、吳修溝、細陽縣之間,逐個消滅。”


    劉備聽後,喜不自勝,當即將陳到、陳式提拔一級,留在身邊任職。又令關羽留守譙縣,文武諸事,可自行決斷。


    他自引兵,與孫乾、許褚、文稷、劉延、傅士仁走陳國小路,急行兩天一夜,趕到汝陽境內。


    何儀、何曼得知劉備引兵到來,大吃一驚,又聞劉備麾下隻有三千士兵,何儀喜笑顏開,對眾渠帥道:“我本不欲摻和劉袁戰事,然而劉備自尋死路,前來犯我,你們都準備一些長繩,我一定要擒拿他!”引軍相迎會於青龍溝。


    時值正午,何儀、何曼麾下士兵雖又一萬五千人,但都是狐群狗黨、百姓流民,並無隊伍行列,亂糟糟一團。


    劉備令劉延、傅士仁各領三百強弓硬弩,一百甲士於左右列陣射住黃巾軍。使其進退失矩,混亂不堪。


    接著,又趁機令許褚、文稷出馬,各領五百玄甲軍和三百騎兵,前後夾擊。何儀見狀,心中驚駭,一麵令渠帥鄧勇出戰,迎擊文稷;一麵令何曼領精銳攔截許褚。


    鄧勇身高七尺,圓頭圓腰,身穿虎皮襖,使一把鋼叉,挎長弓,待箭壺,拍馬直取文稷。戰十餘合,被一槍刺於馬下,餘眾皆散。文稷率騎兵左圖右衝,來到陣圓中,殺散護旗的黃巾士兵,揮劍斫斷何儀帥旗。


    何曼使狼牙棒,向前來迎。二馬交鋒,許褚照頭一槍砸下,何曼見來得甚急,慌忙架棒,隻聽“嘭”的一聲,槍杆砸斷棒杆,落在何曼頭上,打的腦漿四濺,黃牙紛飛。黃巾軍兩大渠帥被殺,其餘人頓時潰敗逃散。


    見此情形,何儀與一百騎兵,急走迴寨,半路卻被劉備領兵攔住。身處生死絕地,何儀心中發狠,大喊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黃巾軍口號,直衝劉備軍陣。


    劉備控製住焦躁不安的戰馬,拔劍指向何儀,喊道:“殺!”話音剛落,陳到、陳式二人,率先衝出。


    麵對戰馬唿嘯而來,陳式用力擲出長槍,也不管能否刺中敵人,接著他拔出環首刀,側身、彎腰、砍馬腿,一氣嗬成。


    戰馬嘶鳴,翻倒在地,騎士摔在地上,七葷八素,下一刻,刀光從他脖頸劃過,一顆人頭高高飛起。


    陳式挺胸抬頭,撿起地上的透露,卻不曾發現,一名黃巾騎兵從背後襲來,眼看槍尖就要貫穿陳式的胸膛,就在這時,一杆長槍從一旁刺出,貫穿騎士肋下,將騎士搠落馬下。陳式扭頭看去,原來是陳到。


    陳到對陳式點了點頭,轉身跑向一名黃巾騎兵。那騎兵早就注意到陳到、陳式二人,見陳到赤手空拳向自己跑來,挺槍躍馬,衝殺過來。


    臨到跟前,馬槍以極快的速度,搠向陳到心窩。陳到氣定神閑,雙手抓住槍杆,側身一拽,便將騎兵拉落馬下。


    何儀見大勢已去,畫戟躍馬,衝向劉備,虛晃一槍,逼迫劉備躲閃,衝開一條道路,向穎川逃去。陳到見狀,奪來一匹黑馬,又抄起一把長弓,也沒帶箭矢,翻身上馬,朝何儀追去。


    何儀迴首,見有追兵趕來,心驚膽戰,慌忙從戰馬一側,取下一張鐵胎弓,拈弓搭箭,迴射陳到。飛矢破空而來,陳到後仰躺在馬背上,伸手抓住飛矢,搭在弓上。


    “嘭”,弓弦迴彈,何儀應聲落馬,在地上翻滾了幾圈,灰頭土臉,披頭散發,落魄不堪。他抬頭一看,陳到已站在身前,一把鐵劍,就在眼前,徹骨的寒冷迎麵而來。


    “英雄,饒我一命,日後必報大恩。”何儀苦苦哀求,再無往日威風八麵的樣子。


    陳到滿臉怒火,冷冰冰地說道:“何儀,你還記得陳縣陳舟嗎?”


    何儀聞言,沉思片刻,忽然臉色巨變,驚恐萬狀,道:“你是陳叔至?”


    “正是。”陳登厲聲說道:“何儀,你殺我全家,今日該償命了!”說罷,不等何儀開口,提劍刺死,接著砍下頭顱,返迴青龍溝。


    劉備乘勝追擊,興兵掩殺賊眾,攻占汝陽縣,奪賊金帛、糧食無數。又從一萬降兵中,挑選出一千精銳編入軍中,殺豬宰牛,犒賞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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