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猛躲閃不及,被一箭射中心窩,登時發出一聲哀嚎。


    呂虔聞之,心中暗喜,欲迴頭查看,卻不想韓猛雖然中箭,但並未落馬,在他迴首之際,已然殺到身後。大斧落下,呂虔連人帶馬,被劈成了兩半,而韓猛也墜馬身亡。


    此時,劉備身邊聚集了三百多人,而呂虔手下士卒也靠攏了過來。雙方見大將皆陣亡,恐對方奪走屍體褻瀆報仇,於是立刻上前搶奪。


    雙方混殺一陣,呂虔軍終因寡不敵眾,被全部斬殺,劉備一方也死傷大半。看到如此多忠勇之士,劉備不禁心生敬意,命令士卒收斂屍體,明日送還城內。


    ……


    卻說曹操收到呂虔求救書信,立刻派遣曹仁、曹洪領三千步騎前去救援。程昱聽後,怕曹仁不是劉備對手,於是進諫曹操再派遣一支部隊作為後援。


    曹操不以為然,說道:“劉備進攻湖陸,隻為自保,吾料定其軍中糧草不足以進攻兗州。況且劉備西南還有郭貢虎視眈眈,若其傾巢而出,郭貢豈會坐失良機?”程昱聽罷不再語。


    話說曹仁領大軍行至東緡,聽聞湖陸被圍,於是謂諸將曰:“劉備軍數倍於呂虔,卻圍而不攻,必有伏兵。”


    曹洪聞言問道:“兄長欲意何為?”


    曹仁看著地圖想了一會兒,說道:“魚台縣東有一柳青湖,此時周圍多是枯萎的蘆葦,可以設為伏兵之地。”


    “明日李乾領八百人先行,若遇敵軍便將其誘入蘆葦。子廉領五百人埋伏在蘆葦外,待敵軍進入蘆葦放火焚燒。”眾將士欣然領命。


    翌日,李乾與子李整領兵先行,果然遇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趙岑、蔣奇二人。雙方混殺,李乾不敵,按計劃退往柳青湖。


    趙岑見曹軍不堪一擊,想要全殲李乾軍,以證明自己的實力,於是便打算追擊。這時,蔣奇見李乾軍人數太少,敗退又幹脆,心中覺得古怪,便勸趙岑小心為妙。


    然而急於證明自己的趙岑,哪裏聽得進蔣奇的話,加上平日裏二人不和,趙岑便以為蔣奇這是要搶奪軍功,於是出言譏諷道:“君若害怕大可留守營寨,吾自去取敵首級。”


    蔣奇聞之,勃然大怒,心中暗罵趙岑把自己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於是直接離去。趙岑遂獨自領兵追擊。


    然而迴到軍寨,蔣奇又心生悔意,不禁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現在畢竟是戰時,勝負難料,吾雖與趙岑不和,又豈能因私廢公。於是起兵追趕趙岑。


    ……


    時天色漸晚,北風不止,趙岑隻顧催軍追殺,沒有觀察地形,不知不覺已然進入了蘆葦叢生之地。李乾領兵左拐右繞,鑽入蘆葦叢中不見蹤影。


    見此情形,趙岑猛然醒悟,正要唿喊撤退。話未出口,隻聽周圍喊聲震天,緊接著,熾熱的火焰以排山倒海之勢衝了過來。


    啥時間,四麵八方,皆被火焰吞噬,又值風大,火勢猛烈。趙岑軍大亂,自相踐踏,死傷甚多。


    趙岑也是久經沙場之人,受到伏擊雖然震驚,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引領身邊親衛,向火海薄弱之處突圍。好不容易衝出了火海,又逢迴軍趕殺的李乾。此時狹路相逢,正是勇者勝。趙岑挺槍躍馬,帶領士卒直撲李乾。


    二人交戰十餘迴合,趙岑見右麵曹洪引兵殺來,左麵曹仁大軍也至,大驚失色,虛晃一槍後,奪路而走。


    李乾引兵追擊,未走多遠,忽有一支利箭從蘆葦中射出,正中麵門,登時氣絕身亡。趙岑環顧四周,隻見蔣奇引一眾援軍到來,攔截曹軍,且戰且退。


    曹仁見天色已晚,又不知蔣奇虛實,恐有伏兵在後,便見好就收,下令停止追擊,李整遂收斂父親李乾屍首返迴。


    且說蔣奇與趙岑一路馬不停蹄退迴軍寨。眾人剛要下馬休息,這時,趙岑突然怒氣衝衝走到蔣奇身邊,厲聲嗬斥道:“蔣奇,若非你膽小如鼠,不敢追擊,我怎會遭逢大敗!”


    蔣奇聞言大怒,反駁道:“趙岑,你休要顛倒黑白。明明是你貪功冒進中了埋伏,我好心搭救你,你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反咬我一口,你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說罷,劍已出鞘,趙岑也不示弱,拔劍相向。


    周圍士卒見狀,有的火上澆油;有的冷眼旁觀;還有的立刻上前勸阻。片刻後,還是蔣奇率先收劍,說道:“趙岑,我可不是不是怕你,如今戰事緊張,劉使君對你我有恩,豈能因私廢公,你我恩怨,日後再見分曉。”


    趙岑也不甘示弱,說道:“若非你救援遲緩,吾豈會造此大敗,若要比試,隨時奉陪。”二人不歡而散。


    返迴營帳,蔣奇打了一盆涼水,擦拭了一把臉,使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開始分析當前的局麵:軍隊遭逢大敗,繼續留守此地意義不大,不如撤迴湖陸,且看使君有何打算。


    蔣奇是個實幹派,心中一有想法便要實施,於是召集眾人,說出了他的想法。士卒聽後,無不歡喜,趙岑雖是主將,但因為戰敗,身邊士兵所剩無幾,所以也沒有反對。於是眾人匆匆收拾了一下糧草輜重便,再度撤退。


    翌日清晨,蔣奇一行人返迴軍寨,麵見劉備,遂把曹軍援軍將至及趙岑貪功兵敗一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劉備聽後,又驚又怒,但考慮到臨陣換將於軍心不利,於是按下此事準備秋後算賬。與此同時,他也開始盤算,這場戰鬥還有沒有打下去的必要。


    戰爭,終究是一種牟利的手段。如果一場戰爭所付出的,要遠遠大於所獲取的,那麽這就是一場失敗的戰爭。


    劉備之所以要攻打湖陸,一是為了檢驗自己,二是為了保護小沛,因此他從一開始,就不具備長時間作戰的能力。


    更何況但目前為止,無論是韓猛的陣亡,還是趙岑的戰敗,亦或是攻城時的失利,所造成的損失已經不足以用一座湖陸城來彌補。


    因此,經過再三考慮,劉備決定放棄唾手可得的城池,保存現有的力量,以麵對未來的戰鬥。畢竟現在才是興平元年,劉備自己也不過三十三歲,日後有的是慘烈的戰鬥要參加。


    第二日,劉備令人送還呂虔等人的屍體。湖陸城內百姓,無不為其披麻戴孝,哀聲不絕於耳,就連劉備等人,也被他們的哭聲所感染。


    正午,劉備軍開始撤退,蔣奇因表現出色,被委以殿後的重任,全軍緩緩撤迴小沛。湖陸城守城士卒飛馬上報曹仁,曹仁召集眾將士,商議是否追擊。


    曹洪說道:“劉備敗逃,士氣低落,我願為先鋒,領兵追擊。”一旁李整身披白麻,頭戴白綾,激憤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也願領兵追擊,如不能報仇,情願以死謝罪。”


    曹仁聽後,思忖片刻,說道:“劉備雖然撤退,但是一定會有防備,而且湖陸距離小沛太近,若是追擊,我三千士卒必定有去無迴。”


    “更何況此次出征,隻為救援湖陸,所帶糧草不足,如今湖陸之圍已經解除,你我也沒有必要多生事端。”


    於是曹仁派遣一曲士卒,入駐湖陸城,接替呂虔的工作,然後直接返迴定陶上報曹操。曹操得知後,大喜過望,獎賞犒勞不在話下,並且厚葬了戰死的呂虔、李乾二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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