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陽在被凍得迷迷糊糊,失去知覺中,感到有人給他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大衣,讓他難得的感受到一絲溫暖。


    “又出什麽事了?”越安平看著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報告的陳勝武,中越好不容易退一次軍,他正在批閱北越長期以來堆砌的奏折,先父越元武在位時,常年在外打仗,這些東西一直都被交給丞相袁成來打理,現在越安平將這些拿到自己手上,正是為了從根本上找出解決北越戰苦,貧窮的原因。


    這一看便是三天,直到陳勝武推簾而入的時候,原本因為爐火溫度平常的軍帳,瞬間被雪風吹得溫暖盡散,越安平打著哆嗦,突然又想到了軍中兵伍,又問道:“軍中士兵的棉衣可有下發好?”


    陳勝武搖了搖頭,答道:“軍中儲備樣樣皆不足,而今棉衣更是奇缺,士兵都是將所有的衣服塞在一起床勉強度日,但是單衣布匹即使穿再多也仍舊隻是單衣布匹,禦寒能力終是有限。”


    越安平點點頭,長歎一口氣,他發現自己當上北越的新君之後真是越來越常常歎氣了,問道:“那說說你找我何事吧?”


    “陛下,那個中越來的,身作布衣在大雪之中,站了三天三夜,不曾動過一下,麵色發紫,這人還是想麵見陛下您啊。”陳勝武在戰場上殺人無數,但還真從來沒有看過人在自己麵前活活凍死過。


    越安平放下手中的奏折,眼睛眨了眨,說道:“嘶,這人……算了算了,把他拉進軍中別讓他死在寒風中,待他飽餐一頓再把他趕走吧!”


    越安平的心中已經有一些意動,平常見到這樣的人,他見見就見見吧,但是北越這個重任壓在他的身上之後,他的心緒煩亂,實在是沒有時間抽出去看看。


    正當陳勝武轉身準備告辭的時候,越安平叫住了他,問道:“那個中越大將軍孟非然呢,最近在牢裏怎樣?”


    “那個孟非然在牢裏還是老樣子,不肯吃任何東西,在牢裏閉目養神。”陳勝武恭恭敬敬的迴答到。


    “行了,你下去吧。”越安平揮揮手,心中一個想法漸漸浮現。


    欣陽再次醒來的時候,入眼所見就是一白發蒼蒼的老軍醫,正在給他把著脈。欣陽隻感到嘴唇幹裂,幾多時日滴水未進,唇幹舌裂,用著嘶啞的聲音說道:“水……水……”


    “我去給你拿水,你先在床上稍作等待,我去通知陳將軍。”老軍醫留下一聲囑咐,便翻身離帳去向陳將軍報告了。


    不久陳勝武身作兵甲,一手端著一碗水,另一手拿著一碗鹹菜湯走了進來,放在欣陽麵前,說道:“吃吧。”


    欣陽在北越軍門口一站便是數天,如今早已是饑腸轆轆,管他北越軍拿的是什麽欣陽便開始囫圇吞棗的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喊:“再來三碗!”


    “嘿。”欣陽這吼可把陳勝武給逗笑了,問道,“三碗,你吃得完嗎?”


    “你以為隻有你們北越人,能吃能打仗啊,早些年我也是能上場打仗的,雖然如今隻剩能吃,但你可不要瞧不起人!”欣陽一邊急不可耐的刨著碗裏的鹹菜湯,一邊吐字不清的跟陳勝武說道。


    “哈哈,行,你還挺能的啊你。”陳勝武聽著他這話不禁發笑,又再去給欣陽拿了三碗。


    欣陽頃刻間便將三碗鹹菜湯幹了個幹幹淨淨,還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逗得陳勝武一陣發笑。


    欣陽迴想著剛剛那幾碗鹹菜湯,感覺是自己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雖然完全能夠從這兩匹鹹菜和水一百比一米做出的湯中看出北越軍隊目前的經濟狀況,他吃的飯菜就是北越現在普通士兵一天的糧食,可能吃斷頭飯的敢死軍會稍微好一點,但是欣陽望著這滿是破布的軍帳,吃斷頭飯的敢死軍怕是也吃得差不多啊。


    要知道敢死軍上戰場就是衝在第一排,打一仗下來百步存一,斷頭飯是軍中最豐盛的飯菜,他國的斷頭飯都是每餐大酒大肉,因為誰都不知道有沒有下一頓,看看北越這裏可能也就是多提供幾晚鹹菜湯吧。


    北越之地天下世子不入,天下讀書人不進,商賈不來,可以說是一個真正鳥不生蛋的地方。欣陽沉思著問道:“有紙筆嗎?”


    “你要這東西幹嘛?”陳勝武一臉疑惑的問道,但是他還是迴答了欣陽,“紙筆太貴了,這裏隻有竹簡。”


    “拿給我。”欣陽接過竹簡,咬破指尖,在竹簡上草草的寫下了幾個字。


    陳勝武也懶得管他在幹什麽,把他又推出了軍營外麵,好心的提醒道:“快走吧,這天一會兒就又要下大雪了!”


    “不。”欣陽突兀迴道,“不見到北越新君我是不會走的。”


    陳勝武也不自打沒趣,這個人心很堅定,他打算再去跟越安平說說,看看他怎麽定奪,未走兩步,欣陽用手拉住了他。


    “麻煩將這個竹簡交給新君,拜托了。”欣陽的指尖還滴落著鮮血,冷風隨著他的衣袖灌進他的衣內,讓欣陽不禁打了個寒顫。


    “好。”陳勝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想也沒想便答應了他,或許是看著欣陽這個搖搖欲倒的樣子,突發善心了吧,他這樣給自己辯解到。


    而越安平正在為孟非然的事情發愁,孟非然死在了戰場之上,北越民情激憤,但北越已經經不起在繼續打下去了,而今天降大雪,軍中尚是缺衣少糧,更不要說民家了,北越國這次冬天又有十方各處方告急大災。


    雪崩、山裂北越處處年久失修,民生困苦,就連給越元武舉辦一次國葬也是一個極大的負擔。越安平力排眾議之下,讓越元武的葬禮簡易進行,一切從簡,實在舉辦雪上家霜,各地大災也需要人手前去救援修複。


    越過需要恢複元氣,修我甲兵,才能讓更少的士兵在戰場上流血,修我矛戟,才能有說話硬氣的本錢,一切都難啊,難啊。越安平為了這件事情頭發都是一天大把大把的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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