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黃宗元緩緩而來。


    訕笑道:“陽公子,因為小姑娘接句太完美、您那段絕句也是空前絕唱,所以這次補文坊的獎勵還挺多的,還勞煩你親自親點一趟了。”


    “那後生就跟隨黃大家走一趟了。”欣陽拱拱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讀書人之間的禮貌。


    柳泉推著欣陽跟隨黃宗元來到了白龍城最大的一座府邸。


    走在門口,欣陽發現全府上下正張燈結彩,下人們熱鬧的招唿著,偶爾也有賓客來訪。


    欣陽問道:“黃大家,這是何事如此熱鬧啊?”


    黃宗元饒有興趣的看著欣陽:“今晚有貴客來訪,晨國鎮南王之子—世子雲飛正在借我補文坊的府邸上開展詩會呢。”


    欣陽點點頭,示意明了了。但隨即眼中有閃過一絲精光。


    但眼中這一絲精光肯定是逃不過黃宗元的眼睛的:“要是感興趣,老夫可以幫你推薦?”


    欣陽心道,這老狐狸的真正目的總算顯現出來了,但這詩會對他來說又何嚐不是一種機會呢。


    於是拱手應道:“晚輩才學疏淺,但若能借此機會在詩會中學到什麽,對晚輩也是莫大的幫助,何樂而不為呢?”


    黃宗元聽了此話後哈哈大笑,“有你這話就夠了!”


    黃宗元這座府邸很大,但是遊樂賞文,比武鬥月,設施可謂樣樣齊全。


    也難怪鎮南王世子雲飛會在此地舉辦詩會。


    黃宗元將欣陽二人帶到了詩會眾人正聚集的地方,此時鎮南王世子雲飛正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講著話:


    “今日我有幸邀請到白龍城的諸位文學大家,實在是雲某的榮幸,讓我們把酒暢談!舉杯淨月!”


    表情到位,慷慨激昂,台下眾人共同舉起了酒杯,當有一種別樣的豪邁。


    其中也不乏諂媚者,巴不得表現得出眾,讓雲飛世子記住自己。


    黃大家毫不在意眼前眾人如何慷慨激昂,直接大笑出聲,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頓時所有的目光便都聚集到了欣陽等人的身上。


    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黃宗元依舊還是不收不斂,當著詩會眾人大聲說道:


    “雲飛小侄,你不是對白天那適當快意讀且盡的作者感到好奇嘛?人我給你帶了,你要好好招待喲。”


    拍了拍欣陽的肩膀,輕聲說道:“玩得開心。”


    說完這話黃宗元便轉身離開了詩會,留下被眾人目光聚集的欣陽。


    雲飛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欣陽,但他聽到了黃宗元最後一句話,也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上前跟欣陽行了一個拱手禮道:“陽公子文學造詣之深厚,今日那書當快意讀且盡我讀了之後也是頗有感慨,雲某一會兒可否和陽公子一起更加深入的討論討論呢?”


    雲飛一臉珍惜賢才的看著欣陽。


    若不是先前進來之前,柳泉悄悄提醒這雲飛也是三皇子一脈的人的話,說不定還真信了他這一臉真誠的樣子。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更合況今天想要讓雲九黎對自己感興趣還得多多靠著他們呢。


    欣陽同樣也是笑著迴了一個標準的拱手禮:


    “陽某才學疏淺,能與諸位共同探討這文學之樂自然是求之不得。”


    雲飛見欣陽如此自謙,也不甚在意。大笑著對著詩會眾人:


    “今日詩會正式開始!大家飲酒作詩,誰做的最好,本世子定然重重有賞!”


    規則簡單粗暴,但這也正和欣陽的心意。


    雲飛剛剛說完話,立刻便有一群人符合起來。


    其中還不乏各種起哄,其中最高的聲音:“世子妙筆生花,文采斐然。不若由世子領頭為今日詩會寫個開篇如何?”


    眾人附和:“此言隻有禮!”


    但雲飛卻搖搖頭,喚來紙筆,卻將筆遞給了欣陽,道:


    “我覺得陽兄文采也不同凡響,不若你來起筆如何?”


    詩會眾人立刻便有人跳出來反對:“讓這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殘疾小子來起筆怕是多有不妥吧?”


    雲飛對於這樣的話語也不反駁,隻是眯著眼看著欣陽。


    不利的聲音比比皆是,欣陽冷眼的看著眼前眾人,雖然這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的下馬威。就算什麽都不做,雲飛世子也會‘仁慈’的替他解圍。


    但欣陽為什麽要等著別人來替他解圍,而這樣也正合乎了他的心意,徑直接過了雲飛遞來的紙筆,便直接開始題字。


    圍觀眾人的神情也更加激憤了起來,似要聲討欣陽一般。唯獨看著欣陽下筆的雲飛眼中卻越來越亮。


    渾然不在意四周各種聲音的欣陽,也最終落下了這最後一筆,將自己寫完的詩遞給了雲飛,道:


    “還勞煩雲飛世子幫在下念一下我所作之詩。”


    雲飛拿著紙,卻是越看越心中顫抖,突然對著欣陽行了一禮,這個禮並不是讀書人之間的敬禮。


    “致敬百戰老兵!!!”


    雲飛這一嗓子聲音極大,震住了詩會眾人,也把欣陽給吼懵了。


    懷著激昂的心情,雲飛一字一句的的念出了欣陽所寫下的的詩句:


    “西風烈,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馬蹄聲碎,喇叭聲咽。”


    “雄關漫步真如鐵,而今漫步從頭越。”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聽著無不陷入了此詩那豪邁之情,那作戰失敗的惋惜。一副血染江山的簡筆畫,仿若近在眼前。


    而其中感觸最深的,便是那世子雲飛,再加入三皇子內鬥之前,他也曾經是一位帶領前線的將軍,所以看到此詩才會如此控製不住情緒。


    柳泉卻微微皺起了眉毛,欣陽,沒當過兵啊?但隨即又甩去了心中的那份疑惑,或許雙腿讓他多了一份心性吧,柳泉自己對自己解釋道。


    雲飛好不容易從詩意中醒悟出來,正想與欣陽多交流一下,卻見柳泉推著欣陽離開了眾人。欣陽的聲音遠遠傳來:


    “我有些不太習慣人多的地方,我想先轉轉。”


    欣陽現在需要的就是柳泉將他帶到一個僻靜之處,如果三皇子真的愛才如命,那他看到了那首詩,他一定會派人來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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