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無為找到他們的時候,隻看見貼在一起親吻的兩個人,他“啊”了一聲,飛快的背過身去。


    這一叫生生嚇壞了陳願,別看她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於情事,跟情竇初開的姑娘沒兩樣。此一刻,她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身後傳來的動靜沒逃過風無為的耳朵,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突然來了一句:“我什麽都沒有看見,要不你們繼續,我去旁邊等等?”


    本就尷尬到要裂開的氣氛,被他這善解人意的好意徹底打破了。


    君憶忍著一掌將他拍死的衝動,從齒縫間擠出一個“滾”字。


    光聽聲音,風無為都知曉師兄此刻的臉色,他不怕死的想著,好人做到底,幹脆捅破那層窗戶紙,也省得他們兩個跟過家家似的。


    “好好好,我滾,不過我滾之前有幾句話要說。”


    當然,不管他有幾句話要說,這個時候誰也不會迴答他。


    風無為認真道:“你們倆都走到這個地步了,何不幹脆在一起?我知道師兄聽見了又要罵我多事。我從來不是多事之人。說這番話隻想告訴你們,像我們這種人,有可能耗盡一輩子的氣運也遇不到一個合眼緣的人,真心之人何其難得,勸你們珍惜。我言盡於此,先行一步。”


    話落,風無為似一陣輕煙般飄遠了。


    空氣忽然靜極了,靜的能聽到彼此略快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


    也不知響到第幾聲的時候,君憶終於動了。他看向背對著他的陳願問道:“你覺得呢?”


    “啊?”


    “你覺得呢?”君憶又問了一遍,“你覺得他說的……”


    “有道理!”陳願霍然轉過身,看著君憶,“他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們還是先把這裏的事情解決了吧。”


    說著,陳願快走幾步與君憶拉開距離後,忽然加速跑了起來。


    君憶不明所以,看到她跑,像是反應過來了,連忙追了上去。


    陳願跑的飛快,便是如此,幽涼的山風也吹不散她臉上的燒燙,她很想很想很想尖叫,可怎麽也放不開嗓子,於是跑的更快了。


    這是君憶第二次看到同一個人以不同的另類方式表達著內心裏的喜怒哀樂。


    他突然很慶幸,很慶幸。


    不管是哪個她,終於在他眼裏心裏,鮮活了起來。


    而那個鮮活的人兒,不管怎麽跑,始終與他保持著一眼能看到的距離,就好像知曉身後會有一個人在看著自己。


    君憶忽然就笑了起來,那笑自嘴角起始,如水波蕩漾,一層疊著一層,直至眼底、心裏,最後轉化成綿綿唿喚。


    “陳願。”


    “嗯。”陳願應聲迴首,對君憶笑了笑,“快點。”


    “好。”


    一聲“好”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從腳下的距離再到心裏的距離。


    君憶走到她身邊,伸手握住陳願的手,而後看向蜿蜒盤繞的山路,道:“走吧。”


    “嗯。”


    ……


    “啊——怎麽還沒來啊!”風無為手搭在額前眺望,還不見二人的身影,忍不住抱怨,“這路是有多長啊?需要走個三年五載是怎的?果然是美色誤人。”


    “你說誰美色誤人?”


    冷不丁聽到陳願的聲音,風無為嚇了一跳,舉目四望,不見其人,但見山路上有兩個黑點一閃又一閃,不過幾眨眼,人已經到了近前。


    “一瞬千裏!”風無為驚叫道,這可是他第一次看見陳願用這個絕技。


    “怎樣?比你的無心快多了吧?”


    “這不能比,無心是靈器,而且比你的天機聽話多了。”風無為狀似不經意間掃了一眼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咧嘴笑道:“小師妹,改日教教我?”


    “行啊,看在我們同門的情誼,到時候改口叫師姐,記住了?”


    “叫什麽師姐啊,就算你嫁給師兄了也還是小師妹。”


    “錯了。”看著二人嬉鬧的君憶突然開口糾正他,“論輩分,你該喚她……”


    風無為飛快的打斷君憶的話:“論輩分?論什麽輩分啊?哎呀,我怎麽突然聽不明白了呢,師兄你快告訴我,這個輩分從何而來?”


    這一問,倒真把君憶問住了,他下意識瞥了陳願一眼,再迴頭時,冷玉般的麵上多了一層薄紅。


    “奇景啊奇景啊!”難得見到師兄敗給自己一迴,風無為恨不得仰天大笑。考慮到有被揍的風險,他收斂了些,轉而對陳願道:“果然啊,一物降一物,哈哈哈……”


    陳願哪裏聽不出來他在笑什麽,可她臉皮再厚,遇到這種事情也張不開口去護君憶。


    她假裝聽不懂風無為在笑什麽,隻道:“一物降一物?你這般得意,是已經知道山裏是個什麽怪物了?”


    這話轉得要多憋足就有多憋足,可沒有一個人想去反駁她。她再野性,畢竟也還是個姑娘家。


    風無為適可而止打住嬉鬧,正色道:“你說對了一半。”


    “何為一半?此話怎講?”


    “還記得那夜那藥粉的氣味嗎?”


    陳願麵色一凝,用眼神詢問,真的是他?


    “一半吧,”風無為暗示她不用避著身邊的大活人,敞開了說,“那藥應該不是他的,我方才尋你們的時候,順著那眼山泉走到了另一頭,聞到那處水流中夾雜了藥的氣味。”


    想到三人當時分困在不同的陣裏,說不定他也聞到了。陳願問君憶:“你聞見了嗎?”


    “不曾,包括那夜。”


    “哦對,那夜師兄用帕子遮住了口鼻,便是他聞到了,怕也辨識不了。”


    聞言,陳願心中一驚,同樣的藥味,難不成是……


    “快,看看你中毒了沒有!”


    經她提醒,風無為想到那藥的霸道,立即伸手探脈。


    與此同時,君憶一手托起陳願的手腕,伸指就按了上去。


    片刻後,二人同時撤了靈力。


    風無為鬆了口氣,說道:“我沒事,你們呢?”


    “她也沒事。”


    “那你自己呢?”


    見陳願不放心,君憶屈指本想刮下她的鼻尖,礙於風無為在,又改成輕拍下她的肩頭,說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一不下心又變成無人關懷的孤家寡人了,風無為牙酸的“噫”了一聲,衝二人道:“行了,既然沒事就趕緊進山,快點完事快點迴去成親,真是受不了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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