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青塵虛心受教。


    君憶卻說不急於一時,讓她先吃完飯再說。


    兩人吃完飯後,就勢展開討論。


    從開始君憶教導她,她凝神細聽,偶然迴答他的提問。時而就事論事說出她對此事的看法想法,到後麵頻頻質疑,並擲地有聲的說她曾經如何如何。


    “我曾經……”


    又來了!


    君憶抬手扶額,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明明沒有半分像從前,為何性子更勝從前?


    簡直是又倔強又固執。


    君憶心知就算他磨破了嘴皮子,短時間內也無法改變她,還是得從長計議。


    話題已經沒法在繼續下去了。


    一股子勁鬆懈下來,君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他揉了揉額角,低聲道,“我累了。”


    “累了?那你快進去睡覺,我還是待在外間守著你。不過這次我保證不會出去,你放心。”青塵信誓旦旦的保證。


    “好。”君憶起身去了內室。


    這次青塵沒有跟進去,隻是豎著耳朵凝神聽。聽到君憶的唿吸漸漸規律平穩,適才召喚天機。


    天機醒過來不久,聽見她的召喚,提著的一顆心登時迴落。


    幸好,她沒事!


    “天機,你還好嗎?”


    “我還好。”


    “說說今日什麽情況?”


    兩人交流向來怎麽輕鬆簡單怎麽來。


    “有點糟糕。”天機想到出手之人的可怕,語氣生出幾分忌憚。


    “糟糕?你是指你的身體嗎?”自從那日恍惚間看見他的影子,青塵再沒把天機當成一把傘,而是把他看作自己的人來對待。


    “是也不是。”


    青塵最怕別人說些故弄玄虛的話,她向來有自知之明,更不懼在天機麵前自曝其短。


    “我笨,你簡單說。”


    天機習慣性翻了個白眼,嗔怪道,“知道自己笨就放在心裏,多看少說話。”


    “是天機大爺,莫說廢話。”


    “我說是也不是,有兩種意思。我的傷除了我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曉,這是其一。其二,那個人似乎對你我了若指掌。”


    “誰?”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對,便是他也無法對我一擊即中,但那個人做到了。”


    聞言,青塵忽然間升騰出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四下望了一圈,擔憂道,“連你和神仙花都不知道是誰,那我豈不是很危險?”


    “此人目的尚不明確,應該不會下殺手。”


    “你怎麽那麽肯定?”


    “用腳趾頭也想到了!”天機鄙夷道,“此人若想動手,何必大費周章的把你弄出去,就地哢擦豈不省事?”


    聞哢擦二字,青塵抖了抖,小聲說出她的奇思妙想,“難道不是因為怕神仙花發現他,把他給哢擦了才擄走我?”


    “咦,我發現你這人好神奇。”


    “此話怎講?”


    “該聰明時傻不拉幾轉不過來彎,該笨的時候又異於常人的聰明!”


    青塵眨巴眨巴眼睛,語氣略顯期待,“天機是在誇我嗎?”


    果然!


    天機感覺跟這種人在一起,隻怕會翻白眼翻到眼皮抽筋。


    怎麽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天機不想跟她浪費時間了,他突然有點同情那個人,他不想說還能躲,可憐那個人躲都沒法躲。


    “這事一時半會兒還沒什麽好的辦法,你盡量別離開那個人身邊,我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青塵撇撇嘴,嘀咕道,“說的好似你照顧到了一樣。得,你可以跪安了。”


    天機聞聲舉起拳頭揮了揮,想著她最近有些反常,立即收迴拳頭並吞掉那句威脅她的話。


    還是穩著點,最近不太平啊。


    兩道聲音隔著幾間房竟在同一時間重疊了。


    毗鄰的四間房裏,分別住著江行舟、柳堂、宗若、蘇解語。


    方才那句最近不太平啊,就是從柳堂嘴裏發出的感歎。


    此時四人在江行舟房裏圍桌而坐,氣氛詭異般的和諧。


    柳堂向來會活躍氣氛,但抬眼看看苦大仇深的宗大小姐,再看看安靜的不複存在感的蘇解語,再沒有聊下去的欲望了。


    沒意思。


    宗若也覺得沒意思。她過來找江行舟,這倆人跟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跟著進屋後,一個吧啦吧啦說了一堆沒用的廢話,一個不聲不響,也不知有什麽目的。


    過了半晌,話題已經冷到無法繼續下去。柳堂起身告辭,蘇解語也識趣的走了。


    終於都走了!


    宗若等二人的關門聲響起後,起身去關江行舟的房門。


    江行舟卻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出言警醒她,“別關。”


    “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換個地方。”江行舟不想跟她獨處。


    聞言,宗若挑眉,隱約有發怒的前兆。“怎麽?你怕了?還是……”


    不等她把還是後麵的話說出口,江行舟當機立斷,“也行。宗小姐想說什麽?”


    他的話鋒轉得快而生硬,卻也是他妥協的最快的一次。


    又是因為她才跟自己妥協?


    宗若隻覺得心中那股陰鬱之氣壓都壓不住了。憤然瞪眼,指著他,“你——”


    江行舟垂在身側的雙手徒然緊握成拳,垂眸再睜開,似在極力隱忍著,用平靜的口吻詢問她,“宗小姐是想好了嗎?若不是還請長話短說。”


    隻要麵對江行舟或是關乎他的事,宗若便不能自已的想要去幹涉去關心。


    她很不喜歡現在的自己,但是又控製不住自己。她知曉這是姑娘家對某些事的情懷,可這情懷卻讓她痛恨。


    若她剛硬如鐵,便可一味的恨他或者想辦法報複他。若她心柔似水,便可依著情懷幹脆的答應他的請求,照樣能得他嗬護到餘生。


    可她偏不是,剛硬不足,柔軟全無。夾在這縫隙中間搖擺不定,讓她吃足了苦頭。


    有時夜不能寐,想著這樣折磨自己和他是為了什麽?為何就不能眼一睜一閉答應他?


    有時胸腔鬱結之氣難解時,又想著憑什麽這麽輕易的答應他?


    說到底吃虧的人是她。


    如她這樣驕傲的人,怎能容得下他心裏裝著別人,她做不到!


    她真的做不到啊!


    宗若想得太入神,竟在不知覺間呢喃出了這句肺腑之言。


    “什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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