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了姑娘!


    他這主事方才上任三月有餘,可不能因為她提前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蒼山掌門性情暴戾恣睢,每個主事弟子待在他身邊都活不過三個年頭。


    可偏偏又不能抗衡他。


    主事弟子自掃地弟子晉升為貼身主事弟子,高興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而後,夜以繼日提心吊膽的小心看護著自己的項上人頭。


    今日幸得掌門開心才撿迴一條小命,隻能對不起那無辜的姑娘了。


    主事弟子心裏默念著對不起,腳下再次生風,急忙趕去了弟子所。


    弟子所那邊收到內定消息,第一時間著人去領青塵了。


    這次來的既不是蒼山仙門的弟子,也不是早上喊話的大胡子大叔。


    而是一名文質彬彬的少年郎。


    少年郎抱拳自我介紹,“我乃三江仙門弟子江行舟,初試弟子由我三江仙門負責。”


    怎麽又竄出來個三江仙門?這人她未見過,怎知信不信得。


    青塵思慮間,那弟子掏出一塊與衣袍上同款水浪紋的玉令來。


    “這乃我三江仙門玉令,每塊玉令都認過主,無人可造假冒充。拿得出玉令的都是登記在冊的弟子。姑娘請放心跟我走罷。”


    想是青塵一副看人販子的戒備眼神,把人家看的不好意思了,少年郎才鄭重的解釋給她聽。


    江行舟從未跟陌生人說過這麽多話,可他不想第一迴執行任務就失敗,隻好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江行舟是吧?玉令可否借我一觀?”青塵摸過真假青玉,想必真玉質感都差不離了。


    江行舟神情似有不願,卻還是遞出了代表身份的白玉令。


    青塵接過玉令翻看,白玉溫潤有光澤,手感毫無滯澀。想來他挺珍視這塊玉才會時常拿在手中摩擦。


    將白玉令遞給江行舟,青塵這才問,“請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江行舟收好白玉令,迴道,“姑娘已經過了初試,可搬去上院弟子所。”


    “現在就走嗎?”


    江行舟點點頭。


    “那便走吧。”


    “姑娘可前去收拾包裹,我在此等你。”


    “不必了,我沒有行裝。”


    江行舟微感詫異,卻未多言,引著她去了上院。


    他們方出弟子所,主事弟子就到了青塵住的屋子,推門一看,人去屋空。


    還是來晚了一步。


    大胡子大叔探頭看了看,“看來主事兄弟來晚了一步,那三江的首席大弟子領著她去上院了。”


    “首席大弟子?”主事弟子皺眉,三江仙門大弟子不是早就……


    “呃,是新近提上來的那位年輕弟子名喚江行舟。”


    江行舟?那小子可是與他同一批進的弟子所,沒想到人家一轉身混成了首席大弟子,而自己卻……


    “我知曉了,多謝管院。”


    “不必客氣,”大胡子大叔笑著擺擺手就迴去了。


    主事弟子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腳步一轉,往上院走去。


    如今兩人身份有別,但好歹在百仙大會的時候比試過一場,彼此留下了印象,他若想見那個人應該不難。


    因為比試過一場他對主事弟子還有些印象。江行舟雖沒駁主事弟子的麵子,但他是個極守規矩的人,他本人對於蒼山仙門打心底沒好感。


    既然他說要看看,江行舟就真的讓他看了看。


    “好了,看完了,請迴吧。”


    主事弟子一臉懵圈的表情,這江行舟莫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站這麽遠怎麽看!


    便是他們看到的距離比常人遠,也用不著隔著一個院子啊。


    “江公子,這距離委實遠了些,可否……”


    “你說過隻看一看。”江行舟認真道。


    “可是……”


    “可是什麽?那弟子可是青雲仙門內定的,除青雲掌事誰人都不可見。這是仙靈界千百年來不成文的規定。”


    江行舟抬出青雲仙門風無為和仙靈界的規矩就是想打發他走。他蒼山仙門無事不登三寶殿,登門必有血光之災。


    那姑娘身無靈力,又無法寶靈器,真不知她是怎麽得罪了他們。


    主事弟子心涼了半截,看都不讓他看,那他還如何下手?


    這弟子所看似鬆散,實則外鬆內緊。每位弟子從踏入弟子所起始便登記入冊,每座院子由當世排名前三的仙門接手,負責接送的又都是仙門靈力高強的首席大弟子,而弟子所外圍住的又是各仙門的掌門和掌事。


    但凡他敢鬧出一點動靜,他隻會死的更慘。要知道,在百仙大會上搞小動作殘害仙門內定弟子,那可是與整個仙靈界為敵!


    這麽嚴重的後果也難怪江行舟百般阻攔!


    以江行舟的能力要護住一個人到百仙大會之日不出差錯,那是輕而易舉。


    可他就慘了。掌門交代的事情辦不成,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交上自己的項上人頭!


    看來他的小命今日要交代在這裏了。


    主事弟子麵如死灰,悻悻告辭。


    江行舟抿著唇不語,待他快走出上院門時,他突然朝主事弟子後背拍了一掌。


    主事弟子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下這一掌,嘴角立時溢出血來。他躬著身手撐著牆麵,轉首去看攻擊他的人。


    江行舟依舊木著臉,見主事弟子還能動,這才拂衣而去。


    主事弟子望著江行舟的背影,扶牆歇了好一會兒,才捂著胸口走了。


    江行舟這一掌不算輕,主事弟子迴去複命時,仍舊沒緩過來。蒼山掌門見他如此模樣,當即將房內的人驅走了。


    “為何如此模樣?”


    “掌門恕罪,弟子無能碰到三江首席大弟子江行舟了。”


    “哦?今次是三江看護上院麽?”


    “正是!弟子雖入得上院卻還來不及見到那人,就跟他對上了。”主事弟子垂死之際編了個理由,心道便是受罰也好過沒了小命。


    想是近幾百年江行舟名聲大噪,提到他後,掌門一反常態非但沒責罰他,還額外賞了他療傷用的丹藥。


    “你做的很好,拿著藥下去養傷吧,近些日子不用過來伺候了。”


    主事弟子誠惶誠恐的接過藥瓶,躬身急退了出去。


    走出很遠一段路後,他抬手按著胸口一路小跑迴房裏,背貼住牆麵氣喘籲籲地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直至此時,他才知江行舟無緣無故打他一掌,竟是為了救他的命。


    以命替命的想法,當真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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