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的無極劍打得出其不意,可目空勢不可擋,一招拆下便覺漏洞百出,當即直攻無悔死穴。絕愛揮劍格擋,二人雙臂互扯,直影而出,配合的默契,目空看著這古怪劍法,心中驚訝,確實喜大於憂。她們竟還藏有秘密殺招。二女身影流竄,雙劍交擊赫然劃出一道衝天月牙,此乃兩儀劍。


    氣勢有餘,威力不足。目空托掌衝出一道掌力,瞬間消散劍力。閬苑再站一位,三人變成三才之勢,兩人出劍急攻,一人在後音劍偷襲。目空漸感吃力,好厲害的劍陣,幾個功力一般的小丫頭竟能成倍地發揮劍陣威力。


    “師妹,快入陣幫忙!”絕想拂袖,長劍飛出。絕妄騰身接劍,再站一位,四象之勢已成。慈航七絕名震江湖憑的就是這套七絕劍陣,當初慈航劍派五大高手聯合使出,重創魔教。時隔十二年,慈航七絕故去三位,叛逃一位,沒曾想七絕劍陣今日還能重見光明。


    “慈航劍派人才輩出,七絕之下的小輩竟也懂得這套奧妙的劍法。”雲蒼由衷敬佩,試問他點蒼派若是沒了他和雲嶺,往後弟子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慈航七絕,後繼有人。


    “真羨慕無悔,我們都不會七絕劍,就她會。都已經能和師父、師叔聯手禦敵了。”無悲說著酸溜溜的話,眉頭微皺,多日不見無悔的功夫已經遠超她們,心裏不自覺地升起不甘。無怨安撫道:“師妹莫要羨慕,相信稍後師叔們一定會把劍陣交給我們的。”無悲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再說話。


    七絕劍陣奧妙無比,四人配合稱之為四象劍。每人守護一方,寓意著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每個方位都可增減人員,七七之數最宜,若每個方位站足七人相當於天上二十八星係歸位,威力足可毀天滅地。目空看出她們站位大有玄機,也不敢貿然出手。


    還是閬苑先手攻擊,挑撥琴弦,數道劍氣橫貫八方。絕妄轉劍為花,同樣交織而出數道劍影。無悔縱劍三式又是數道劍光,還有絕愛短劍劃弧,一時間隻覺四麵八方都是刀光劍影。目空想逃往天上,哪知天空一張無形巨網壓頂,是如何都不讓他有行動機會。被人逼到這個份上,目空還是少見的一迴,低吼一聲,瞬間周身罡氣環伺,惶惶一尊天佛浮現。


    這才是他真真的天佛護體神功,聞得他口中碎碎念道梵文,似是超度亡魂,震擊心靈,這種震擊直接穿透人心,迫使人懺悔。無悔功力最淺,照此下去恐怕維持不了劍陣。閬苑轉換攻勢,急速撥動琴弦,衝天而下竟又是一套“慈航劍訣”,如洪流般的劍意直戳一處,正是劍訣中的殺招“水滴石穿”。絕想、絕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劍訣,雖與絕愛所使大不相同,但確確實實是慈航劍訣。


    餘下三人疾走五行位,劍影來迴穿梭,仿若一塊巨石正被能工巧匠雕琢,雖沒有擊中罩門,卻大有穿針破甲之力。目空不敢再隱藏,匯集全身功力,奮力一擊,目標直指閬苑。眼見劍力潰散,閬苑危險,忽聞南山獅子吼:“故友造訪,為何不先見見老衲?”三方內力交在一處,刹那間劍陣散、神功破。眾人不約而同往後倒,還是目空功力高深,隻是連番踉蹌,並沒有倒地。


    絕想遊身前行,一把接過閬苑,眼中滿是關懷。遠處一老僧手持禪杖,由一年輕公子攙扶,以杖代步卻是一步十行距。身旁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劍棠,看起來二人關係親厚,難怪他會身懷少林內功。


    “恭迎妙塵師兄大駕!”包括方丈在內,所有高僧集體行禮參拜。早有耳聞少林寺有一高僧通曉七十二絕技中的十二項絕技,達至入神坐照的境界,甚是了得,其威名更是與武林四象不分上下。隻可惜他醉心武學,從不過問江湖中事,江湖中聽說過他的也大多是老一輩人物。


    “三十多年不見,原來大師已遁入空門,阿彌陀佛!”妙塵語出驚人,三十年前他已名震江湖,而目空看著四十有餘,三十多年前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難道他當時也已經聞名江湖?不過自打他使出狂煞掌,閬苑已經了然於心。


    “妙塵大師?”目空稍顯詫異,絕世高手妙塵自然算得上一位,“數十年不見大師還記得貧僧,貧僧實在心花怒放。”來到少林他就知道最大的敵人便是妙塵,隻不過幾十年不見莫名自信自己遠勝於他。如今看來老和尚仍是不易對付,今日恐怕無力再戰,來此的任務也已完成,心下萌生退意。


    “闊別多年,大師風采依舊,性格也一如往昔,神功更是與日俱進。我少林寺上下難有大師敵手。既如此還望大師得饒人處且饒人!”妙塵深知目空為人,此人生性好強,來此無非是一展閉關多年的神功,出出風頭罷了。眼下自知寡不敵眾,定是不敢再造次。


    目空笑道:“大師說笑了,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名滿江湖,貧僧這點三腳貓功夫登不上大雅之堂。今日能與中原群雄交手,於願足矣。貧僧還有要事,先走一步,還望他日能再與大師談經論道,交流武學!”目空再次失禮,妙塵還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告辭!”話音剛落,隻見目空雙臂一掄,兩枚金鈸自行懸浮,雙腳踏行,消失在山門外。


    眾人這才鬆口氣,方丈好奇問道:“師兄,此人到底是誰?”玉龍雪山指雲寺之前並不出名,也就是十多年前冒出名堂的“目空一切”才使它威震南垂,沒人知其來曆,巧的是妙塵居然知道。“此人大有來頭,難怪諸位師弟敵不過他,日後見了他,莫理便是。”妙塵並沒有進一步揭曉此人身份。心道:他隱居多年,甚少踏足中原,此時出山想必目的不單純,今後江湖不會平靜了。


    正想著妙塵突然心口一緊,嘴角淌血。妙法急忙攙扶慰問:“師兄,你怎麽了?”妙塵咳嗽著揮手道:“無妨無妨,老衲方才強行以獅子吼製止對壘,為七絕劍陣的劍氣所傷,師弟不必擔心,過後調息一番便可無恙。”絕妄上前不好意思道:“誤傷大師,貧尼等實在過意不去,還望大師見諒!”


    “早知七絕劍陣如此魄力不凡,老衲何必多此一舉。”武林第一劍所言不虛,妙塵練武癡迷,出手阻止也懷有私心,想一探慈航劍派虛實。“大師言重了,若沒有您出手,恐怕我這班師妹、弟子與目空和尚四死一傷,貧尼還要謝過大師慷慨援手!”絕想再次拜謝,事實如此。


    “我這裏有內傷靈藥,或許對大師的傷有益。”閬苑不吝嗇地倒出六轉雪參丸遞去,也給方丈和妙目各兩粒。妙塵輕聞靈藥,倒不是懷疑閬苑,而是感覺別樣熟悉,服下後頓覺甘泉滋潤心田,心中鬱氣得已舒緩。不禁讚道:“六轉雪參丸果然靈妙,難怪師太能夠匹敵目空和尚。”


    閬苑並不好奇妙塵之言,既然識得目空,又豈會不知獨孤九卿?隔著麵紗莞爾一笑,走到一旁。時景辰受著傷,手臂經絡不通,僵硬地動彈不得。“你怎麽樣?”閬苑怨氣未消,說話沒有感情,但是能主動關心,是個好兆頭。時景辰一貫地玩笑著迴道:“大傷沒有,就是手動不了。可能以後吃飯都要成問題。”


    狂煞掌凝合了狂風掌和烈煞爪兩門武學,掌中帶爪,爪中含掌,變幻如影,中掌部位經脈諸穴強行閉合,倘若功力不濟,時間一久身體機能便會壞死,其毒辣程度不亞於寒冥掌。所幸閬苑的“金針渡穴”是它的克星。


    強敵已退,各派高手再聚大雄寶殿,重議武林盟主之位。妙塵大師冠絕武林,又德高望重,盟主之位非他莫屬。眾人各懷心思,其中以伯恆子和雲蒼最為麻煩,時景辰快刀斬亂麻,提議道:“妙塵大師一向為武林所敬仰,我武林正道正值危急存亡之秋也,武林盟主之位在下以為妙塵大師最為合適。”簡放自然心服口服,連連讚道:“不錯,少林寺乃武林泰山北鬥,景辰之提議正是我心中所想。”徐川陵一同點頭表態,武林三大山莊舉薦少林,其他人不用多想了。


    “三位莊主謬讚,老衲腿瘸、眼花,耳朵又聾,對於江湖治理恐怕有心無力。江山代有才人出,天下是年輕人的天下。依老衲看來,慈航劍派的絕愛大師可堪此任。”妙塵大師語出驚人,絕愛雖然武功高強但年紀輕輕擔此重擔或許並不是很妥當。絕愛本想婉拒,卻被閬苑拉住,若一定要選一位武林盟主非慈航劍派和少林之一不可。


    雲蒼自知自己沒希望了,當然不會讓伯恆子得逞,讚揚道:“大師的提議甚好。慈航劍派的慈航劍訣大家有目共睹,絕愛大師年輕有為,必定令我武林正道心悅誠服。”伯恆子自然不樂意,卻偏要掩藏,微笑道:“絕愛大師武功自然沒的說,隻是她年紀尚輕,經驗不足,擔任盟主會不會……”伯恆子狐狸尾巴露終於藏不住了。


    “這個好辦!”素芊芊又一步跨出提議,“盟主依舊由我師父擔任,你們再選個副盟主主理武林事務不就好了?”素芊芊一向與青城派不對付,誰做盟主其實無所謂,但就是不能讓青城派的坐。


    “這位小師父提議甚好。依在下看來,妙法方丈最適合副盟主之位。”簡放隻服少林和慈航,而且兩派皆為出家人,歪心思自然少有。隻是中原人向來過分謙虛,推三阻四,妙法自然也要推辭一番。可話還沒說出口,妙塵便道:“師弟,你就應天下英雄之請擔此大任,日後為武林造福。”話已至此,妙法隻好道:“是,師弟日後定當盡心盡力為武林謀福。”


    這樣的結果隻有少數人不滿意,但也已經無法扭轉乾坤。時景辰機靈上前道:“伏龍山莊時景辰見過武林盟主、副盟主!”簡放、徐川陵攜弟子皆唿“參見盟主”,剩下的人隻有跟風參拜。


    “劍棠,送老衲迴達摩洞!”已無大事,妙塵要迴去繼續閉關。眾人不解,在這樣高興的大日子裏,不應該留下一塊兒慶祝嗎?妙法稍微解釋:“想必妙塵師兄是有一門武學未曾參透,要迴去閉關。”武癡果然是武癡。


    絕愛突然被舉薦為武林盟主,心中定然惶恐不知所措。閬苑輕拉其手,給予安慰。絕愛身為觀音廟聖女,慈航劍派未來的掌門,絕對有資格做武林盟主,絕想與絕妄心中也是默許。往後與魔教的鬥爭會更加激烈。


    日薄西山,仍有諸事需要厘清,隻是今日受目空和尚這個不速之客的影響,受傷的各位不得不去休息治療,大會暫且告一段落。時景辰佇立閬苑所住的禪房院落前,來迴踱步卻始終沒有勇氣跨進一步。素芊芊推開房門,見到了他。她本來想去找顧劍棠,可與伏龍山莊的芥蒂未解,閬苑不許她去。隻不過更多的是擔心她身份敗露。


    “喲,時大少爺來了?是找到傷害影子姐姐的兇手所以來給老板娘交代的?”素芊芊滿臉調皮打趣道。時景辰搖搖頭迴道:“沒有。閬苑在屋裏嗎?”影子的事情他並沒有弄明白,不過她既然已經蘇醒,相信閬苑知曉來龍去脈。“老板娘不在,你還是過會兒再來吧!”閬苑提著“天悲琴”,肯定是去了絕愛處。時景辰識趣告退,畢竟全是女尼,他一個男人長時間等在此處不好。


    房中除了絕愛,絕想和絕妄也在。絕愛早已淚眼婆娑,相信閬苑的身份她已和盤托出。從她奏響天悲琴音起,身份便已明朗,講與不講並無差別。


    “絕情,真的是你嗎?”絕妄忍受不住眾人相視無語的場麵,出言打破安靜的場麵,“絕情為何不迴觀音廟來找我們啊?師姐們還以為你,以為你……”絕妄平日素來剛強,這會兒也忍不住落淚。“絕情早已不在人世,我現在的名字叫閬苑。”閬苑極力忍耐,不讓淚水滑落。


    絕想走上前擁抱,她已經太久沒抱過這位大夥兒最疼愛的妹妹了。“叫什麽都是其次,隻要師妹健在,相信師父九泉之下有知,可以瞑目啊!”絕想放開閬苑輕抹淚水又道,“當年事發突然,師父沒來得及救迴師妹你,萬分自責,含恨而終。臨終前手中還緊緊抓著師妹小時候用過的繈褓。”


    閬苑又一次沒忍住淚珠滾落,十多年未見,門中舊人還是待她如初,她實在感動。講到傷心處,絕妄憤憤道:“若不是絕思這個忘恩負義的叛徒,師父又怎麽會……”這件事閬苑有聽說,但她始終無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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