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會之下必然非同尋常,閬苑的幫手們自然要先行一步,她才好後麵部署。客棧生活索然無味,他們巴不得趕緊走。素芊芊、時景辰、顧劍棠三人沒有多作停留,放下工作立馬走人。他們前腳剛走,絕愛和無悔後腳便下樓辭行。“妹妹這就要走?何不多留幾日,也讓我好好款待款待你們?”


    “姐姐的好意我們隻有心領,曠樂山莊廣陵大會在即,我們不能再耽誤了。”絕愛眼中帶著一絲焦慮混著一抹哀傷。閬苑知道她們並不是為了去彈琴奏樂的,故作驚奇道:“原來你們也要去曠樂山莊?”“難道你也要去?”絕愛突然凝視著閬苑,似乎有點興奮。


    “我這店裏忙,所以要耽誤兩日再出發。你們可要帶好請帖,沒有請帖可進不去。”閬苑料定她們沒有請帖,故意說道。慈航劍派避世不出,比曠樂山莊還要低調,又怎麽會有人記得邀請她們?“糟了,師叔,我們沒有。”果不其然,無悔開始撓頭。有閬苑在問題不大:“行了,我有。芊芊他們已經帶著請帖先行一步,你們兩到時和我同行,我帶你們進去。正好無悔受著傷,靜養兩日。”峰迴路轉,閬苑就像是上天賜的福星。絕愛點點頭帶著無悔返迴房中,樓下人多她確實不習慣。


    趕了兩天路,時景辰他們率先到達。原來大部分參會門派都投宿在城中,沒有向他們一樣直接來拜會,畢竟還牽涉吃住問題。迎門小廝結果請帖查驗,是山莊發出的請帖沒錯,為防意外問道:“幾位是何門何派?哪位高人門下弟子。”“四方迎客!”素芊芊脫口而出。小廝並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也不記得請過這樣的人,眉頭緊鎖。時景辰機靈,想到暗號,推著顧劍棠提醒《竹裏館》。


    顧劍棠折扇輕搖念道:“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小廝一改醜惡嘴臉,立馬笑臉相迎:“幾位上賓快快請入大堂,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還望海涵。小的這就去請我家夫人!”小廝受寵若驚的模樣委實嚇人一跳,這暗號威力十足!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聽到聲音眾人站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伴著笑聲而來的是一位端著點心的姑娘,鴨梨臉蛋,秀麗端莊,一襲嫩黃衣衫更顯清新。姑娘沒想到來人是年輕的公子、姑娘,還是樣貌非凡的俊男靚女,尤其看到時景辰不由地多瞧了兩眼。“不知哪位是神醫?”


    “神醫?”三人相互對視,不明就裏。女子也甚是差異,小廝分明來報,神醫駕臨,她才匆匆來迎。“你是?”時景辰摸著下巴,眼泛桃花詢問道。“失禮了,小女子茗香,諸位請坐。”既然有請帖必是貴客,而且長得不錯,茗香不介意留下他們。


    “茗香心自靜,壺中天地寬。好名字!”時景辰成功轉移掉茗香的注意力,這次怕是被閬苑坑了。突然冒出個神醫,當中必有隱情。素芊芊翻過一個白眼,猛掐時景辰,有些宣誓主權的意味,隻是不是為自己。茗香遮羞一笑,更加嫵媚動人。“茗香,怎麽不給客人上茶?”談笑間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從內堂出來,是曠樂山莊當家夫人方慧茹,年歲已過三十,依舊明豔動人,尋不見一絲皺紋。那年他們夫妻二人來伏龍山莊做客,時景辰見過一迴,倒是一點沒變。


    看到三人,徐夫人同樣一愣,表情與茗香如出一轍,但又意義有別。眾人再次起身拜會,徐夫人快步上前看著顧劍棠道:“我記得你好像是劍棠吧?本來我邀請你姨母來我曠樂山莊赴會,她給推辭了。沒想到派了你們前來,太好了。這位一定是景……”“原來夫人還記得我,多年不見,您是一點沒變。”顧劍棠接過話,沒讓她再講下去,徐夫人會意,畢竟時景辰逃婚出來的,想必不想透露身份。劍棠繼續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莊愣和素芊芊。廣陵大會一票難求,夫人不介意我帶他們湊這個熱鬧吧?”


    二人再次向徐夫人行禮。徐夫人笑道:“來者是客,你們都安心住下。”說著提聲喊道,“拂柳,快準備三間廂房給貴客。”律音一劍——拂柳先生,是曠樂山莊的護莊高手,聞名江湖,他親自安排住宿可是極大地給了顧劍棠的麵子。應該是伏龍山莊的麵子。


    素芊芊狐疑地看著徐夫人,問:“夫人,您甚是麵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無論是聲音還是她身上的蘭草香都是那樣似曾相識。茗香迴道:“姑娘您一定認錯了,我姑姑早就不在江湖上走動,又怎麽會和你見過?”看著徐夫人微笑的麵容看不出什麽,素芊芊隻好尷尬道:“人有相似,可能真的認錯人了。”


    拂柳速度很快,沒一會兒便來迎幾位到廂房。徐夫人和茗香終於放下了那掩飾的微笑。茗香道:“這個獵寶奇兵怎麽會來曠樂山莊?姑姑,他們究竟是什麽人?”茗香不記得曠樂山莊還有這樣的親戚。


    “原本李沐風識破我的心思,不肯前來赴會。沒想到她的寶貝兒子和侄子趕來湊熱鬧。加上仙吾山莊的玉城和煙朦,三大山莊的重要人物齊聚廣陵大會,這次李沐風想置身事外怕是不能了。”唯一的麻煩就是素芊芊,這個人是個大隱患。


    “原來他是伏龍山莊的少莊主。”茗香微微一笑,腦海中浮現一詞“門當戶對”。讓人不滿的是幽篁閣不死神醫竟然到現在還沒有消息。茗香不滿道:“姑姑,你說神醫到底是什麽人?他是什麽意思?請了幾迴都未見一麵,拂柳親自去幽篁閣拜會竟被攔在竹林外。當真不怕我曠樂山莊踏平他幽篁閣?”


    “住嘴,這種話以後休要講出口。”徐夫人突然板起臉,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高人脾氣古怪在所難免,如今有求於人那就要有求人的態度。據拂柳說,幽篁閣外陣法密布,稍有錯路便生死堪憂,這樣的人能不交惡還是不要交惡。隻是這次廣陵大會,他若不到事情頭疼了。


    時景辰將將整頓好便和顧劍棠來了素芊芊的房間。方才見她和徐夫人明裏暗裏分明話外有話,不認識是不可能的。“第一次來曠樂山莊是不是很驚喜?”時景辰突然跳入,打斷正在思考的素芊芊。


    “驚喜?驚是驚到了,就是不知喜從何來?”素芊芊沒好氣道。估計閬苑早就知道內情,這才讓他們來曠樂山莊。但是不得不佩服她一下,消息網竟如此發達。


    “被什麽驚到?是不是徐夫人,你和她怎麽認識的?”四方客棧的果然都是人精,素芊芊不知道何時給了他們這樣準確的預感?“還是先說說你到底是什麽?”素芊芊把矛頭對向顧劍棠,“早知道你和曠樂山莊這麽熟,請帖都省了。”所以說,撒一個謊真的要用好多個謊言去縫補。顧劍棠腦子一轉道:“我姨母和徐夫人早年間便相識,隻是好多年沒有聯係了,沒想到她還認得我。”這種理由蒼白無力,時景辰接道:“你是少林外門弟子,不看僧麵看佛麵,難道還趕我們出去?”這樣的說辭更好些,“你別岔遠,到底和徐夫人怎麽迴事?”


    素芊芊手指不停地敲打在桌子上,緩緩道:“當初雇用我去搶和桑暖玉的雇主好像是徐夫人。我認得她的聲音,還有身上帶著的蘭草香味也很像,雖然當時她戴著鬥笠,隔著屏風和我講話的,但基本可以確定是她。”當時素芊芊還納悶,任務失敗雇主也沒找她麻煩,現在想的通了。曠樂山莊一世清白,怎麽會明目張膽地和各大門派爭奪和桑暖玉?


    “有意思。”時景辰泛起笑意,自己身上的那塊和桑暖玉隻有一半,所以曠樂山莊一定藏著另一半,所以徐夫人才暗中買通江湖好手進行,一點與曠樂山莊有關的線索都不留。莊子這麽大,翻找不容易,況且山莊內高手眾多,就算是拿到了手也是催命符。說起來最厲害的還是閬苑,一切盡在她的計算之中。到了山莊也不見莊主,在時景辰的印象中,徐川陵是個溫文爾雅的美男子,但凡有客人他都會親自接待,如今避而不見,姑侄兩又一口一個神醫,應該是出事了。閬苑精通藝術,時景辰是知道的,難道她想以此做要挾達到目的?一切隻有等閬苑來了才能分曉。雖然她沒說過要來,可自始至終時景辰都認為會在廣陵大會上看到她的身影。


    “行了,趕了幾天路你們不累?兩個大男人賴在我屋裏成何體統,出去出去,我要休息了。”素芊芊不耐煩地轟人。


    “你真絕情,坐一下怎麽了,我還真就賴著不走。我們可是共過生死的,為了救你我還賣給了閬苑,你怎麽那麽沒良心?”來早了挺無聊,忍不住逗逗小丫頭,“說實話,你長相不俗,沒準我們兩能日久生情。”說著單眼一眨,拋去一個媚眼。素芊芊捧起茶杯擋住一切桃花眼攻勢陰陽怪氣道:“得,您大少爺找錯人了,我隻是客棧小小一名打雜的,這些情話、騷話你去講給你的茗香姑娘聽。茗香姑娘膚白貌美,吹彈可破,迴眸一笑迷倒眾生,您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這些話由閬苑嘴裏說出口倒顯正常,沒想到素芊芊也會這樣挖苦人。“我怎麽聽著酸不溜秋的,可以認為你是在吃醋嗎?”“別自作多情,就當我是閬苑附體,每天不諷刺一下別人心裏難受。”顧劍棠看著兩人鬥嘴,默默搖扇,似乎對這種生活蠻享受的。


    突然一個側目看到茗香在外頭,素芊芊立馬住嘴,都怪時景辰鬧她,人是幾時來的也沒看清,門麵工夫還是得做一做:“是茗香姑娘嗎?快進來坐。”時景辰吃了一驚咽在喉嚨,停了碎嘴。


    “對,我正要進來。不過素姑娘盯著我看,還以為我有什麽不妥呢?”聽到茗香尷尬的笑,素芊芊連忙道:“怎麽會?美著呢!”轉而對著時景辰道,“沒看到茗香姑娘找我有事?你們兩個大男人杵在這兒幹嘛?”


    “不礙事,不礙事。我隻是來問問各位還缺什麽?缺什麽告訴我,我讓下人去置辦。正好幾位都在,那我不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去問了。”聲音溫柔似水,笑意永遠徜徉,平常人看來定是覺得好柔美,可素芊芊瞧著好做作。還時不時的瞥一眼時景辰,純屬當麵勾引。嚇得眾人異口同聲道:“不用了,謝謝!您太客氣了。”


    “如此茗香先告辭了,有需要隨時吩咐。”手一擺身後的丫頭奉上糕點,“這是茗香做的,不知道合不合各位的口味,兩位公子你們也都嚐嚐。”說完,留下笑容慢慢退身出門,眾人再次感謝。見她走遠了,素芊芊端起糕點聞了聞,滿臉嫌棄,立馬扔在一旁。對著時景辰一聲:“保重!”毫不客氣地逐客,“嘭”一聲,房門重重關上。最安全的地方也沒了,希望茗香不會那麽頻繁地來騷擾。


    當家夫人總有忙不完的事,夜半三更書房的燈還亮著,永遠有算不完的賬。“誰?”徐夫人大喝一聲,一粒算珠脫盤攢射,茗香驚叫,手裏的木盤參茶打翻一地。“姑姑,你怎麽了?嚇我一跳。”茗香懶得撿,順勢踢向一旁,明日自有下人來清掃。


    “茗香?”徐夫人差異地起身,走到門邊四處張望,確實沒有異樣,莫非是自己多心?“到底怎麽了,姑姑?”茗香再問道。徐夫人依舊不是很放心,問道:“剛剛可看見有什麽可疑的人?”然而得到的答案隻是茗香搖頭。“算了,夜已深,我送你迴房吧。”熄滅燭燈,一下子包圍在了黑暗中,隻有灑下的月光指引人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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