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老人機關術獨步天下,但是武功算不上一流,陰風鬼母對其有些敬意,但不代表她會因為一個素未謀麵的老頭而退縮。隻見鬼母撣子一掃道:“丫頭,今日新帽郎官,我是一定要保下。勸你還是識趣些,初出茅廬少一個敵人,多一條活路。”


    女子礙於鬼母之威並沒有直接出手,但臉上亦無恐懼之色。笑道:“多謝鬼母好意,在下也不想與二位為敵。隻是有人雇用我來取走新帽郎官身上的一件東西,不達目的我素芊芊決不罷休!”


    素芊芊這個名字甚是耳熟,鬼母打量再三問道:“莫非你就是近來江湖上號稱‘獵寶奇兵’賞金獵人?”之所以叫獵寶奇兵,是因為這類人不殺人,隻求寶物,最可怕的一點是,他們的原則——不達目的,誓死不休,難怪如此難纏!平常江湖豪客遇上她真的隻能認栽,可惜今日麵對的十大惡賊,還是其中之二。


    素芊芊驚奇:“沒想到我的名氣已經能入鬼母之耳。既如此,還請鬼母移步一旁,新帽郎官的命,在下自會留下。”


    “口出狂言!”新帽郎官雖然受傷,但被人說的隨時能被收拾,自然不服氣。鐵爪一橫,三道銀光破空劃去,素芊芊眼疾手快,後仰空翻,神彈擊石,石子飛射,打出電光。新帽郎官淩厲的攻勢緊接而上,招招致命,誰知素芊芊竟徒手抵擋,不僅如此還將鐵爪殺招擋去,細看之下是飛弓的箭矢,拿捏在手。箭矢長三寸三分,若是暗器高手使之,定是招招致命。


    先前的遠程戰此刻已經行不通,素芊芊即可轉換攻勢,一手持一箭矢,靈活轉動於掌間,一個神行步已轉至新帽郎官眼前。掌臂擺過,箭鋒隱隱,疾風唿嘯與鐵爪撞出無數火花。新帽郎官漸落下風,隨著對方一招“雙箭齊發”,不僅失了鐵爪,一支箭矢小半插進肩頭。


    素芊芊自以為得手,步步逼近,正欲伸手往惡賊身上翻找雇主要的東西,霎時間,陰風鬼母一撣子揮舞,積塵飛揚。聞得鬼母一聲:“小丫頭,今日讓你得逞,我們十大惡賊日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有本事先勝過我!”話音迴響在山林之間,鬼母早已厲掌橫劈,掌風淩冽,樹木中掌樹幹頃刻間黑氣泛濫,可想而知人要是中掌,那後果不堪設想。


    素芊芊倒踩七星步,巧妙迴避,心中一震。兩個惡賊排名隻差一名,實力卻相差甚遠,鬼母的厲害足以匹敵當今各派的長老級人物。容不得她多半點思考,鬼母的追魂奪魄撣掄至眼前,素芊芊左手持飛弓,右手握神彈,箭矢飛衝,“三箭齊發”,奈何依然擋不住鬼母的“騰躍三式”和奪魄撣強勁的掃風。


    千鈞一發之際,素芊芊棄置飛弓,飛弓暗藏精妙機關變化,聽得“嘎拉拉”的變形聲,飛弓四分五裂,變成數枚飛鏢齊齊而去。正當以為鬼母猝不及防之時,鬼母改換招式,手腕抖動,奪魄撣內銀針齊發,黑夜之中,亮光點點,所有暗器多對多散落一地。這本是鬼母保命招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殺招,如今萬不得已,隻能用來抵禦。驚訝之餘,神彈一擊再次發射,鬼母躲閃不及,橫斜奪魄撣,終被對方打掉了武器。


    神彈之擊又一次準備,鬼母自然不能輕易讓對方使出,三步並作一步,瞬移至眼前。素芊芊急忙迴甩彈弓,石子尚未彈射已被鬼母三指撚抹扯住皮筋,二人你拉我躲,雙腕纏在一處。近身之下,各出一掌。掌迴落,勾複起,如此往複數招,隨著雙掌相擊,二人均被掌力衝開。素芊芊急忙鬆手,神彈依仗強大彈力竟將鬼母重傷一擊,正巧不巧打在要穴。


    獵寶奇兵之名雖早有耳聞,依舊讓鬼母佩服不已。小小年紀,武功修為竟這般接進自己,江湖上很是少見。素芊芊重新站直身子,略有得意,這次看來是自己險勝鬼母。“鬼母,承讓了!”看著女子又一次逼近自己,新帽郎官不自覺地額頭冒汗,猶如珍珠般滾落,這下是真的生出了恐懼。


    隻見鬼母發出了淒厲的笑聲:“丫頭,你若還想活命,趕快找個地方運功療傷吧!說大話前,先看看自己的手。”


    “陰風掌!”素芊芊大叫道,陰風鬼母內功不足,仍能橫行江湖,完全是因為陰風掌,不知有多少高手大意而中毒,沒想到這次自己也栽在了她的手裏。再出手自封穴道也遲了,毒氣上湧,毒發隻是時間問題,鬼母隻是穴道閉塞,馬上就會衝破穴道,她也擋不住鬼母的下一次攻擊。


    素芊芊盤腿坐下,運動護體,防止毒氣攻心。新帽郎官稍稍鬆口氣,拔掉箭矢,封穴止血,這次換他得意了。再次佩戴好鐵爪,想來個斬草除根,所有人屏息以待,素芊芊慌張之中大聲喊出:“你還在暗處偷看什麽?還不快來幫忙?”


    兩大惡賊均是一驚,果然在不遠處的大樹上,看到一個隱匿的身影。時景辰跟出來看戲,沒想到卷入了不得了的是非,一夜之間見證了一眾高手的絕技,確實他也沒有要見死不救的意思。“獵寶奇兵”他從未聽說過,這樣好玩的職業他還想多多了解一番,況且小丫頭長得可人,就此殞命實在可惜。


    時景辰輕躍飛身而下,在半空也像是踩踏著樓梯,一步步走來。施展的輕功前所未見,令人歎為觀止。新帽郎官狐疑地問道:“你們是一夥的?你是何人?”鬼母仔細觀察著,卻也半分看不出來者出自何門何派?隻得加快運功速度,盡快衝破穴道。


    時景辰一時間沒想好如何介紹自己,傻笑道:“好說,好說,我隻是個路過的。”素芊芊倒沒指望他能幫助自己禦敵,意在拖延時間,自己好趁機逃走。聽到這樣的迴答,新帽郎官又鬆一口氣:“既然閣下隻是個路人,就請不要多管閑事。”鐵爪再度掄起,直朝而下。說時遲那時快,素芊芊還沒反應,隻覺一股拉扯之力,一下把自己提起,迴過神來,已是十步開外了。


    新帽郎官又驚又氣道:“閣下不是不多管閑事嗎?何以又同我們作對?”


    時景辰嬉皮笑臉道:“這位大哥,你看她如花似玉,楚楚可憐,又已經向我求救了,我當然得見義勇為啦!”


    新帽郎官牙關死咬,氣不打一處來,隻能先下手為強,否則後患無窮。一聲低吼,而後鐵爪迅猛揮舞,哪知攻向東,對方卻現身在西邊,打向南,對方人卻在北邊,幾番來迴,人沒傷到倒是自己牽動傷口,傷勢加劇。沒人知道這是什麽武功,來去如風,仿佛莊周夢蝶,不識是夢還是現實。


    鬼母冷不防地一個後空翻,順道撿起奪魄撣,腳尖方才觸地,人已殺至眼前。追魂奪魄撣胡亂揮動,塵土層層跌宕,奪魄撣內的銀針迴旋而出,竟連新帽郎官的性命也不顧,若非時景辰躲得快,及時跑在了大樹後頭,不然這下定然沒有那麽好過。塵埃落定時,已不見二人身影,素芊芊被時景辰帶著早已不見蹤影,鬼母喂服新帽郎官解藥,道:“此人不簡單,我們先撤!”江湖上多的是能人異士,鬼母不敢貿然追擊,更不知往何處追去,今夜隻好罷休。青城派眾弟子還盤踞在七星鎮,她真正的敵人才剛剛要出現。


    時景辰攙扶著受傷的素芊芊再次返迴“四方迎客”,老板娘和兩小二未曾休息,正打掃清理現場。老板娘每撿一塊碎片都要哭訴一番,口中不住地叫罵著“那群挨千刀的,混賬!混賬!混賬!”素芊芊扶住門板不住的嘔血,血呈黑色,看來是毒發了。時景辰有心救她,但似乎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姑娘終是逃不過死神的魔爪。


    聽到聲音的老板娘轉過頭,立馬驚叫,卻不是因為看到了受傷的素芊芊。“天哪?我剛剛擦完的水曲柳木門啊!你們,你們……”老板娘指著的手指不住的發抖,像是有氣撒不出。


    時景辰抱起素芊芊進門,置於木桌之上,老板娘出言相攔卻無半點作用,男人根本聽不見她說話似的。“老板娘,還請勞煩您請鎮上最好的大夫過來為這位姑娘診治,她被陰風鬼母的陰風掌所傷中了劇毒,若不及時診治,恐怕熬不過今晚。”


    老板娘雙手抱胸道:“這都什麽時辰了,哪還有大夫?”說著伸手摸了姑娘幾下又道,“活不成了,趕緊扔出去,死在我店裏,我還怎麽做生意!”


    都說江湖兒女講義氣,可時景辰看著這老板娘這麽薄情。早些時候有過點頭之交,並未覺得她討人厭,可這會兒怎麽看怎麽惡心。始終自己有求於人家,隻好再次低聲講道:“老板娘您人美心善,自然不會見死不救。這樣吧,我帶這位姑娘去求醫,勞煩小二哥帶路。事後我必有重謝!”


    其中一小二哥接口而出:“哪需要出去找大夫,我們老板娘學醫多年,這樣的小毒她出手還不藥到病除!”


    “多嘴!”老板娘一個惡狠的眼神,小二哥再不敢出聲,默默退到一旁,接著收拾。


    “原來是這樣,還請老板娘出手醫治。”時景辰想著老板娘能在四方客棧立足多年,想來珍藏不少靈丹妙藥,解毒不在話下。


    老板娘佯裝思量,最終還是開口了:“你剛剛說的重謝是什麽?”


    聽到有商量的餘地,時景辰笑道:“但憑老板娘開口。”


    “這個世界上最靠譜的就是錢,這樣吧一千兩銀子,那我就答應救她。”本以為老板娘真的有點善心,沒想到卻獅子大開口。按說平常,這些錢於伏龍山莊而言並算不得大錢,或許包袱裏的銀子銀票加起來會有這個數。


    “老板娘稍等,我這就上樓去取銀票給您。”時景辰迴到那間“風”字號貴賓房,可惜早已亂成一團,像是被洗劫了,包袱中的銀票不翼而飛,這場盜竊似乎很明顯。脾性再好,時景辰也忍不住下樓質問:“老板娘好手段,洗劫了我的房間,還要向我開口要錢?”


    老板娘表情略帶氣憤,故作震驚道:“公子,您這話從何講起,你是說我是賊?哼,我閬苑一向做的是正經生意,你居然這般冤枉我。沒有錢何必充大爺?”


    時景辰雙手叉腰,這可是他最氣的一迴了,偏偏還有事相求。這世道果然好人難做,老板娘顯然拿捏了一切,雖然不知道她在醞釀什麽陰謀,但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都到了這地步,自然不問也得問一句:“我是沒錢了,所以老板娘是否有更好的解決對策?”


    聽到這老板娘狐笑著坐於時景辰麵前的長桌,喊了一句“萬人、空巷!”兩小二應聲著,手中拿著紙張模樣的東西走出來。上來直接遞給時景辰,細看之下竟是賣身契。老板娘果然早有預謀,賣身契沒有署名,看來直接簽名即可,想來這樣的事她已經幹過不止一次了。


    “簽了吧。”老板娘催促著,可時景辰還在猶豫,雖然隻憑這一張紙根本奈何不了他,而且完全可以取假名,但這絕對是人生的一個汙點。素芊芊猛地睜開雙眼,又是一口黑血,便沒了知覺。情勢緊急,時景辰隻有服從的命,拿過契約開始署名,嘴裏嘟囔著:“你最好期待自己的醫術真的行!”


    老板娘笑著拿起契約:“這你絕對放心,妙手迴春!”轉而開始念道,“莊愣?裝傻充愣呢?怎麽會有人取這樣的名字,你不會想耍賴吧?”時景辰還真是想耍賴,他量老板娘也拿他沒辦法。誰知她又一次喊道:“萬人、空巷!”兩小二得到示意,一人抓時景辰一臂,竟是大擒拿手和小擒拿手,容不得人有半點掙脫,難怪老板娘如此霸道,倒還真是小看這家客棧了。老板娘抓住時景辰的手,往素芊芊吐的黑血中蘸,隨後手指印被留在了契約上,萬人、空巷這才放人。


    老板娘滿足的收好契約,事已至此,時景辰無話可說,隻願老板娘可以救醒素芊芊。空巷使出點穴手打通素芊芊的經脈,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點穴手法,緊接著老板娘拿出了淨瓶,喂服了藥丸,並施以金針之術。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像極那位布施的斷姑娘,可惜兩人無論是樣貌還是品行都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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