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道阻且躋》作者:舟人


    【第二章·世事難測:怎麽就到了這份上了呢?】


    初夏的陽光伴隨著蟬聲灑在雕刻著精美雲紋的白玉地磚上,閃爍出明亮的光澤。


    新晉養氣弟子安澤正握著一柄白色小旗直勾勾的盯著天空發愣,他發了會兒呆忽道:“喂,常堯初,你說這麽熱的天會有人來?”


    被稱為常堯初的白袍少年躺在地上用手遮著眼睛,嘴裏還叼著根狗尾巴草,懶洋洋道:“這可說不準。”


    “這有什麽說不準的呀,要我說哪位前輩這麽閑,就挑今天來啊,站著不動都覺得熱呢!”安澤一屁股就蹲坐在了地磚上,卻被其上所雕刻的花紋硌著了屁股,他呲牙咧嘴的低低痛唿,“哎喲!虧你躺得下去,這地磚漂亮是漂亮,就是實在硌得慌。”


    常堯初低笑著將手從臉上放下,將自己在地上攤成了一個大字:“地磚原本就不是要給你坐的,也不是用來給我躺的。本就不占理了,你倒還反嫌它不舒服?”


    安澤皺了皺鼻子,嘖道:“就你會說話,我可講不過你。”


    常堯初微眯著眼睛盯著碧藍的天空,直到刺目的陽光在視野中灼出一個個焦黑的小點,才微微側過臉想要挪開視線,便恍惚間看到天地交接處似乎有金色的粲然光點倏然一閃。


    他猛地撐身而起,凝視著天空道:“喂、安小子,你剛剛有看到什麽東西嗎?”


    安澤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道:“沒啊,咋了?”一邊說,一邊就順著常堯初的視線看向天空,便見忽有一道金色遁光在遠處的天空閃現。這下兩人都看清楚了,趕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安澤輕聲嘀咕著:“這麽大熱的天,倒還真有人來。”他一手搖動著手中的白色錦旗,另一手輕掐幾下指訣。便見那白色錦旗上禁止沉沉浮浮,兩息後便猛地化作一道濛濛清光將安、常二人一裹,直向著天空竄去。


    安澤緊盯著腳下那方看著嬌柔非常、似乎隨時會消散的白雲,無論上來多少次,他都還是會覺得有點膽戰心驚的。倒是常堯初似乎不怎麽在乎,隻是眯著眼睛望著遠處。


    大約四五息光景,那金色遁光便飛至了二人眼前。


    金光漸漸淡去,露出裏頭修長的人影,卻是一個雋挺清朗的青年女冠。


    隻見她身著一襲素白的合領大袖衫,襟口袖邊俱是層層疊疊的別致雲紋。腰上束的是青蓮紋的腰帶,每一朵都是不一樣的恣意,倒是別樣的風雅了。外頭罩著件青紗直領道袍,道袍寬闊、青紗朦朧。不僅將裏頭過分的精巧掩去了大半,還將修道之人的內斂質樸恰到好處的顯示出來了。


    饒是漫不經心如安澤、常堯初者,亦是忍不住眼前一亮、暗讚一聲“賣相極佳”。倒不是這女冠生得如何貌美,亦不是她這身衣物多麽清貴,卻是風骨使然。不誇張的說,僅她這一身氣度便已是有了半仙的架勢了。


    常堯初覺得如此風骨之人,必定不會是尋常人物,便恭敬拱手道:“我師兄弟二人奉宗門之命在此看守山門,在下外門弟子常堯初,拜見前輩。”


    安澤也忙不迭行禮:“在下外門弟子安澤,見過前輩。”


    女冠嘴角彎了彎,帶了幾分調侃的笑道:“哪裏就擔待的上前輩二字了?”一邊右手一翻,手掌上便憑空現出了一方色澤柔潤的祥雲玉牌,自然就是她的弟子手令了。


    常堯初雙手接過手令,按照程序記錄驗看了一下,隻見手令上明明白白的記著一行字——弄月峰外門弟子紀啟順,養氣小周天圓滿。他略微吃驚的“咦”了一聲,聽他驟然出聲,安澤有些意外的瞄了他一眼。


    常堯初這會兒早就平靜下來了,他做了常規的記錄後,又將手令恭敬的還了迴去,這才寒暄似的笑道:“原來是紀啟順紀師姐,看師姐的樣子是小周天圓滿就下山遊曆去了?”


    “正是如此,我出去也有四年了罷。”說到此處,話音微微一頓,她低頭看了眼腳下那片靈秀綿延的山脈,不無感慨的道,“雖我出去這些年了,門裏卻還是這個樣子,倒是叫人未免生出唏噓來了。”


    一年半前她從魏軍脫身,在齊雲山晉升至出竅。後因在齊雲山頂發現了柳隨波留下的《逍遙踏歌訣》,她便幹脆留在齊雲山中清修。也不僅隻練劍訣,每天也都有固定的修煉時間的。


    再加上之前的兩年半,可不就是四年了?


    安澤伶俐的接口道:“怪道我說怎麽沒見過師姐呢,原來您都出去這麽久了,弟子才來太虛一年多呢。我們兩個都是這兩年從俗世來的,來的時候俗世在打仗呢,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紀啟順笑了笑也不多說什麽,畢竟和這二人不熟何必多費口舌。再者,說了又有什麽用呢?頂多叫他們多些擔心罷了,還不如不說。於是隻說了句自己有事在身先告辭了,隨即就架起遁光往弄月峰去了。


    安、常二人以為她不知曉俗世情況,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麽,目送她離開後便一搖小旗迴到地上了。


    紀啟順也確實是有事在身,頭一樁就是更新弟子手令。


    這會兒正是中午時分,恰巧趕上執事堂發放任務的時候,是以門口人來人往的外門弟子很是不少。當紀啟順按下遁光的時候,就有不少弟子下意識轉頭看她,這些弟子約莫都是近幾年來的,自然都未曾見過紀啟順。


    紀啟順統領三軍也有近兩年的時間了,被麾下這麽多將士盯著尚不覺什麽,何況被這些涉世未深的小修士們打量兩眼。


    她稍微一撣衣袖,便目不斜視的邁入了執事堂。


    才走進去,就有白袍的小弟子期期艾艾的走上來了。約莫是從未見過紀啟順,她又沒有穿門派統一的道袍,便有些怯怯的:“這位……前輩,不知道是來接任務還是還任務?”


    紀啟順笑笑,溫和道:“我來更新弟子手令。”


    小弟子眨了眨烏溜溜的眼睛,靦腆道:“這個得找何師兄辦呢,前輩且等一會兒,我去找他。”說罷一扭身子,竟就這樣甩著兩條小胖腿跑了。


    紀啟順被這小弟子晾在一邊倒也不惱,還覺得挺新鮮的。這些年她泰半時間都是在東都和軍營中度過的,裏頭的人無一不是是頂守規矩的。開始尚覺沒什麽,後來就越發覺得沒意思了。


    說實在的,她根本就不是當上位者的料。到也不是她沒能耐,而是性情使然。雖她不是什麽閑雲野鶴的“謫仙人”,但也是個怕麻煩上身的懶人。


    正這樣悠悠的想著,就見那小弟子又甩著小胖腿往這裏來了,後頭還跟了個穿白袍的出竅弟子。紀啟順一看就樂了,真是太巧了!一迴來就遇著熟人,你道巧不巧?


    這熟人也不是別個,正是何明德。


    可紀啟順為什麽樂呢?


    無外乎是因為,隔了四年何明德居還在執事堂呆著。不過瞧這小弟子的恭敬模樣,就知道何明德在執事堂的地位可是比四年前高多了。


    何明德才走進大堂,一眼就看見一個青紗道袍的女冠抿著嘴對他笑。和小弟子對了對眼色,就知道這女冠便是要尋他的人了。


    他幾步走上前去,倒也沒多想脫口道:“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唿?”


    紀啟順聽他這麽說倒是愣了愣,隨即笑道:“何師兄認不得我,我卻認識何師兄呢。”


    何明德聽得一怔,不由細細打量紀啟順一番,隻覺得好似確實有些麵善,但卻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於是便打了個哈哈道:“師妹哪裏的話,是我腦子糊塗不好使。”


    紀啟順的目的自然不是為難他,是以便直接將弟子手令遞給他,笑道:“此事也怪不得何師兄,我四年前便下山遊曆去了,若師兄還記得我才叫奇怪呢。”


    何明德看過弟子手令,才恍然道:“原是紀師妹!我道怎麽許久不見你呢,原來四年前便下山去了?你那些個師姐妹還有人來執事堂問過呢,大概是以為你出去執行任務了,好像叫徐金風還是什麽的?”


    多年不見,何明德的話嘮功力見長,叨叨了好幾句這才說到正事:“對了,師妹是來更新弟子手令的吧?那我們去裏間辦一下手續吧。”紀啟順自無不允。


    一邊往裏間走,何明德一邊還在嘮叨:“說來師妹變化也真是太大了些,我覺得你那些要好的小姐妹恐怕見著你也一時認不出來呢。”推開那扇小木門,裏頭是一件小靜室。


    靜室裏頭空得很,就隻放了兩個蒲團,另外就是牆上的掛著的字了。


    紀啟順筆鋒沉穩的“空明”二字,恍惚想起在這裏遇見寧橋的時候。


    不知不覺這麽些年過去了,她自然也不是往昔的懵懂小姑娘了。


    按照既定的流程倒騰了一番,何明德往紀啟順的弟子手令上丟了幾道法訣,就算是更新完弟子手令了。大抵是見紀啟順沒穿外門弟子的白袍,他便又令外頭的小弟子去取了幾件可換洗的袍子來。


    做完了這些瑣碎事,他摸摸下巴道:“以往師妹都是住在弄月小築裏的吧?其實外門弟子一晉升出竅期就會從弄月小築搬出來。”


    紀啟順自是順著他的話頭問道:“不知這是為何?”


    “畢竟出竅期和養氣還是比較不同的,那麽多人住在一起,有時候還真是不太方便。再者嘛,宗門每隔五年就要收一次弟子的。所以出竅弟子都會搬到弄月小築再往上一些的清暉園裏頭。”


    一邊說著,一邊他就捏出塊木牌遞給紀啟順,道:“師妹拿著這塊牌子可以在清暉園裏找個住處,不過這個憑借這個木牌,隻能拿到最低規格的住處。如果想要換好些的住處,免不得往後用靈石換別的。”


    其實何明德本不必講的這麽詳細的,顯然他這是賣人情給紀啟順呢。


    紀啟順也不是那種不諳世事的人,便接過了木牌道:“還要多謝師兄提點了。”


    將木牌和衣袍等物往乾坤袋裏一丟,她轉轉眼珠,忽道:“其實我還有一樁事兒,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就在執事堂辦了。”


    說罷,就見她手一翻將紅塵令取了出來。


    何明德看著紅塵令愣了愣,隨即嘖聲道:“師妹竟然是去俗世了?俗世靈氣稀薄,倒難為師妹在那裏待了四年。”


    修仙界中人大多覺得俗世乃是窮山惡水之地,是以基本上沒什麽人會去俗世遊曆。而且俗世可能幾十年都出不來一個引氣修士,無怪乎何明德這樣的反應了。


    紀啟順隻是笑笑並不說話,再者她也沒什麽好說的。


    何明德登記了幾筆,便將紅塵令收起來了。


    兩個人又寒暄幾句,紀啟順便告辭出去了。


    出了執事堂,她倒也沒急著去清輝閣,而是慢悠悠往弄月小築去了。畢竟她還有許多東西放在以前的屋子裏,也該收拾收拾帶去新居的。


    原本她還抱著或許能見到故人的心態,但是進了往昔的院子就發現幾間屋子全都落了鎖。大約不是在外遊曆,就是搬去清暉園了吧?說不準有人就像徐金風那樣被某個門中前輩看中,要去當弟子了呢。


    她一邊收拾事物,悠閑的想著。且想著呢,就感覺到有人往院子來了。


    恰好她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便一拍手出了屋子。


    沒一會那人便進了院子,目光正撞上紀啟順探究的眼神。


    來人是個麵容嬌好身段豐腴的女弟子,穿得是內門弟子常穿的灰袍,她抬起手便掩著嘴笑起來了,笑聲爽朗:“若非何明德那小子告訴我,我倒還真就要認不出你了呢。”這女冠自然便是徐金風了。


    紀啟順也笑了:“我方才還想是誰呢,沒想著這麽巧你就過來了。”


    兩個人雖然多年未見少許有些生疏了,但徐金風為人素來豪爽不羈,紀啟順也不是什麽扭捏的性子。所以兩個人幾句話聊下來,生疏之感已經是消去了大半。


    紀啟順就跟拉家常似的,隨意開口道:“也不知道原本我們這個園子裏的師姐妹們都去哪裏了,竟然就這樣散了,也不知道往後還見不見得著呢。”


    徐金風聽了噗嗤一笑:“也是你迴來的時候遲了些,哪怕就是早迴來一個月呢?這樣好歹還能見見陶夭呢,若是能再早迴來一年,那便能見到阿英了。”


    紀啟順一聽,也是歎氣:“這麽說來倒是我迴來得不巧了,和陶師妹竟然是前後腳麽?那蘇師姐現在是在外遊曆還是?”


    聽到她這話,徐金風的笑聲停了停,臉上的表情也淡了:“我原本不想一見到你就提她的,好好地心情都被敗壞了。”


    紀啟順聽了一愣,心中明白大概是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出了什麽問題。但是幾個姑娘都不是什麽不明理的人,怎麽就到了這份上了呢?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蘇方遲遲無法因為突破大周天的原因太過著急上火,便托家裏人找了一種幫助突破出竅的丹藥。徐金風等人自然是勸了又勸,那種丹藥豈有好的?


    但是那時候蘇方急紅了眼,哪裏還聽得進去。徐金風這個人呢,也是太強硬了。直接就把那幾丸丹藥給扔了,當時蘇方就哭了,一邊哭一邊罵徐金風盼不得她好雲雲。


    徐金風也是覺得自己衝動了些的,便屢屢賠罪。誰知道蘇方這時候根本不講理,整天就鬧,見人就說徐金風的不是。這麽一來就是再好性的人都惱了啊,更何況徐金風可不是什麽軟脾氣。


    兩個人就吵開了,原本小姐妹間吵一吵也不是什麽稀罕事。壞就壞在蘇方當時吵急了,脫口就罵:“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竟就敢隨便動別人的東西!”


    這句話對於徐金風而言不可謂是不誅心,當時就氣白了臉。後來雖然想開了,但也覺得蘇方已經不是最開始那個可人的蘇方了,也不想委屈自己再去和她交往,於是就和蘇方淡了。


    聽完這些,紀啟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這幾年都習慣了和那些皮糙肉厚的家夥在一起,反而不太會安慰人了。


    不過幸而徐金風不是什麽嬌柔的女子,她既然能沒事人一樣的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也就是代表她早就不在乎了。隻不過因為這件事情,她和蘇方的情分也就這樣耗盡了。


    徐金風咧嘴笑了笑,道:“說起來你迴來了雖然遲了些,但也湊巧呢。”


    紀啟順笑道:“這又有什麽說法了?”


    徐金風神秘的擠擠眼睛:“還有半年就是小比了呢,據說這次小比和以往不一樣,好像前百名都另有考核要走呢。連我師傅都叫我這次最好要參加,說不定就有大造化的。”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金妹子腸子太直了╮(╯_╰)╭小蘇就是腸子彎彎繞繞太多,人家一句話她要在心裏滾十遍,本來沒事兒也得給滾出事兒來了,這倆人湊一塊遲早要打架的233


    接下來播報兩個好消息~


    好消息1:從這周開始,本文的更新頻率就要變成一周三更了!也就是說這明後天我還會再更新一次,敬請期待=3=


    好消息2:前幾天去申請了限免,排在明年四月份,具體時間還不好說……因為我發現限免的時間總是在變,因為編輯好像時不時就會把某些文章的限免時間提前、推遲什麽的。總而言之,等到限免時間確定下去,我會在文案上放公告的。希望咱們道阻不會被取消就好_(┐e:)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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