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魚飛快的旋轉著,瞬息間便化作了一柄鋒銳的長劍直衝天際,其上有層層疊疊的北方庚金劍氣彌漫。正當紀啟順暗歎此景美輪美奐至極之時,卻見那柄長劍上溢出絲絲劍光,竟是猛然朝她劈來。


    每一道劍光都薄如蟬翼,卻溢滿了庚金之鋒銳。紀啟順驚慌之下差點保持不住觀想的心境,但是她又轉念一想,此乃《玄清書》的觀想之法,門派既然敢給她就料定了不會出什麽事。如此一想,她便定了定神保持住平淡的心境,看著幾道劍光劈在自己身上。雖說方才想明白了,但還是有些不安的。但當那些劍光劈過,並沒有料想中的刺痛,而是覺得心境澄明不少。


    她鬆了一口氣,又定了定神,隨後便感到又是數道劍光劈來。每有一道劍光透體而過,便帶走了她靈魂中的些許雜質,令她的心境更加明淨。大約百來道劍光之後,那長劍微微明亮了一些,沒有再劈出劍光。


    未久,劍身旁圍繞的庚金劍氣愈發濃厚,且漸漸將紀啟順圍繞其中。她可以感覺到那些理應無比鋒銳剛烈的庚金劍氣,溫順的圍繞在自己身周。慢慢的滲進靈魂中,化作滴滴甘霖滋養靈魂。


    ***


    待到紀啟順結束了觀想,退出入定睜開眼睛時。銅爐早已經涼了下來,但是屋中似乎還飄著淡淡的清涼味道。她微微活動手腳,感受到靈魂比往日清澈不少,也壯大不少。


    然而體內的內氣,卻是因為觀想而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她迴想了一下《玄清書》中所提及的行氣之法,在腦中微微推演了幾遍。這才從丹田處將內氣提出,按照《玄清書》所言氣行小周天。


    行了八十一個小周天之後,此時體內的內氣已經是壯大了一倍不止。但是紀啟順卻沒有再接著運行,而是迴想了一下控製內氣的情形。想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她微微一笑,心覺對內氣的控製有了些門道。


    她這才抽出空,側了側頭向外邊看去。卻見此時大約已是寅末卯初的光景了。想到卯時就要鍛體了,她幹脆也不再睡了。觀想了一晚上並沒有覺得疲累,反倒是覺得精神振奮。


    畢竟觀想乃是以內氣來壯大靈魂,也就是養氣壯魂。基本進入養氣後,隻要觀想成功,之後如無意外是無需睡覺的。當然了,也有像是徐金風這樣的,覺得好久沒睡覺了,偶爾睡一覺也沒人說不行。


    她微微發了會子呆,便起身下了榻。想了想頗覺無事可幹,便拎起了那把小竹劍,推開門準備好生活動一下。才才走到院中,就又聽“吱——呀”一聲,她便下意識迴頭看去正是一身短打的白英。


    對方看到她也是一愣,奇道:“紀師姐怎麽起來了?”


    紀啟順笑嗬嗬道:“這不是起早了沒事幹嗎?就來活動一下。”


    白英大概是覺得有些冷,便搓了搓手,聽了紀啟順的話後便掩嘴笑了起來:“師姐這都已經養氣了,怎麽還要鍛體啊?”


    紀啟順倒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便笑著迴答道:“以往都是這時候起來鍛體,叫我晚點起倒還不太適應呢,畢竟已經習慣了。”


    白英掩嘴笑了幾聲,便正色道:“得,反正師姐已經起來了,再鍛體一會也無甚不可,我先去竹林裏了。”


    紀啟順看著對方慢慢走遠,吐出一口白氣。現在院子裏就剩下白英一人是鍛體期了,雖說還有半年的光景,但是恐怕她自己心裏也是急的吧。白英是四個姑娘裏年紀最小的,也是起步較晚的。


    她不像徐金風生在修仙家族中,從小耳濡目染起步早環境好。更沒有蘇方的好家境,可以服用許多提高體質的靈藥。也不像紀啟順有一個引氣期的長輩教導,雖說起步不早不晚的,但卻因為正確的教導方式而基礎牢固。


    白英原本隻是俗世一間小道觀中的道童,偶爾被太虛門下山遊曆的弟子發現根骨不錯,這才帶她來了太虛門參加考核。是以她是四個姑娘中起步最晚的,幾乎是來了門中後才開始鍛體的。


    這姑娘平日裏也沒有什麽話,總是不聲不響的,每日大半的時間都耗在鍛體上。雖說紀啟順一直自覺努力,但是和白英一比,絕對是甘拜下風。所以她也是最晚融入集體的一個,每次幾個姑娘笑鬧,她便一個人默默地站在邊上瞧著。


    即便是紀啟順都覺得這小姑娘委實靦腆了些,是以後來他們幾個鬧騰的時候,幾個姑娘都是有意無意的把白英拉入其中,這段時間總算是讓白英也敢和她們開玩笑了。白英這姑娘靦腆樸實,性子又是十分老實軟乎乎的。


    紀啟順打開始就覺得對這姑娘莫名的好感,現在混熟了後更加是喜歡這個小姑娘。但她冷眼瞧著,白英這個進展半年後怕是無法突破到養氣。想了半天,她推推道髻一哂,覺得自己實在是想多了。隨即便不再多想,腳尖一勾將劍踢起,隨即伸手一撈就利落的將竹劍握在手中。


    手腕一抖便是一個漂亮的劍花,養氣之後因為有了內氣,是以《逍遙踏歌決》之前一些需要運用內氣的招式便可以使出了。養氣後肉體的淬煉已經是達到了極致,是以這時候的紀啟順舞起劍來,格外的如臂指揮,也比以往更加流暢。


    ***


    日子就這樣慢吞吞的日日過去,就這麽晃到了月末。這一個月的時間紀啟順每日除了觀想,便偶爾興起拿著竹劍在院中練劍。不過是一個月而已,紀啟順便覺靈魂比以往壯大清澈了不是一點兩點,內氣也是愈發深厚了。


    這日紀啟順早早的起了床,用完朝食後後,白英便一個人會院子鍛體去了。紀啟順卻是跟著兩位師姐一道出了弄月小築,因為月末三天有神魂弟子在山頂的問道殿講道。


    紀啟順幾人自然不會錯過,是以用完飯便往山頂去了。


    弄月峰,問道殿。


    問道殿看著不大,進去後才發現其中寬闊,可容千人。但是地上卻隻是放了數百個蒲團,現下還有半個時辰才到時辰,是以來的人還不多還有百來個蒲團是空著的。紀、徐、蘇三人忙挑了盡量前麵的蒲團坐下,大約過了一刻鍾的光景進殿的人陸續多了起來。


    沒多久已經沒有蒲團能坐了,許多匆匆趕來的外門弟子皆是一臉的沮喪,但都隻是站在了空餘的地方等著講道的開始。紀啟順心中奇怪,便道:“金風,怎麽明明有這麽多人,卻隻有這些蒲團呢?”


    徐金風笑了一下,,正要說些什麽。就見又有人進來,卻是好幾個內門弟子。為首的是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弟子,看著大約十三四歲模樣。氣質十分清冷,有如一朵冰雪中的白梅。


    徐金風輕聲道:“這是我的堂妹徐樂道,她比你晚了半個月突破的養氣……以後若是遇上了她,啟順需得小心啊!”


    好像是另一個女弟子,對徐樂道不知說了什麽,她便冷冷的瞧過來。隨後沒對那女弟子說什麽,倒是分外清高的摸樣。


    紀啟順麵上對著徐金風笑道:“無事,有宗門在她卻是做不了什麽的。”心中則在想:“這位姑娘雖是生得貌美如花,但神態卻太過冷然。叫人無從接近,也不想接近。”隨後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徐樂道,誰知對方馬上看了迴來,紀啟順無法隻得禮節性的微笑了一下。


    ***


    徐樂道忽覺有人在看自己,猛的迴頭看去,便見一個清雋的女弟子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不像是以往別人或討好或豔羨的眼光,而是一種全然無所謂的姿態。原本今日未曾占到位置,徐樂道便心中不爽,加之此次未能奪得頭籌,被紀啟順下了麵子。


    心氣兒高的徐樂道自然紀啟順沒有什麽好印象,正準備收迴目光,就見對方忽的挽唇一笑。耳邊有巴結自己的弟子輕聲嘀咕:“得瑟什麽啊…”她便心裏略微煩躁起來,皺著眉收迴了目光,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弟子,對方倒也識趣立馬便住了嘴。


    這廂徐樂道見到紀啟順笑的開心,隻道這人實在是傲的不行,實在是令人生厭。那廂紀啟順見徐樂道皺著眉收迴目光,心中嘀咕:“這位徐姑娘,不光架子搭的甚好,這禮數卻也是好極了。”


    正當兩人相看兩相厭時,前麵蒲團上一個弟子忽的起身,一溜小跑到了徐樂道幾人麵前,笑嗬嗬的巴結道:“喲,這不是徐三小姐麽……”此人恬嘈的很,口水四濺說了一堆話,大致意思無非就是:他要把位置給徐樂道坐。


    蘇方撇了撇嘴,輕聲抱怨道:“這叫什麽事兒啊!怎麽的,我們這麽早來,還不如人家姍姍來遲呢,反正再怎麽樣也有人給她占好了位置!”


    卻見徐樂道,皺眉道:“不必,我晚來了是我種下的因,這果自然也是我嚐,理應如此,斷沒有我晚來了,卻還坐在前麵的道理。”


    那男弟子想拍馬屁卻拍到了馬蹄上,便隻得悻悻的迴去了,臉上的顏色卻是好玩的很。紀啟順心裏哼了一聲:“棺材姑娘看著心眼不大,倒也有那麽一點點原則。”


    此番事了,那男子才悻悻的走了迴去。便有一個修長的灰色身影慢慢走了進來,卻是個長相溫和秀麗的女修,紀啟順隻覺此人十分眼熟。


    果不其然,那女子走到最前方的蒲團上盤坐下來,笑道:“諸位,我乃玉衡峰內門弟子宋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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